孟翊泽皱眉:“我自己能走。”楚溪棠将他松开。孟翊泽这才自己走起来。谁知才走两步,膝盖疼得不行。孟翊泽的后脑勺被身后楚溪棠的视线刺着。他开始妥协:“……要不然你还是把轮椅推上来吧。”……孟翊泽坐着轮椅,被楚溪棠推着进了电梯。电梯里,他沉默良久。电梯门打开,是一楼。楚溪棠推着轮椅带他到餐桌边:“等晚饭。”孟翊泽立刻开口:“我不饿。”
螺旋桨逐渐停转,直升机门被下来的黑衣保镖打开。楚溪棠身穿白色职业装,缓缓从直升机上下来。身后跟着三个保镖,在密切观察周围的情况。一时间,这里的人都震住了。楚氏企业的女总裁怎么会在这?孟家和方家的资产加在一起,都未必有楚氏的一半。楚溪棠缓缓走来,朝孟翊泽走去。孟家长老一下子走向楚溪棠,露出讨好的神色:“哎呀楚总,您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呢……”
两天后。孟翊泽坐飞机回到了北市。孟家扎根在北市,这辈子的孟翊泽其实是为爱才南下去项市和方蕴待一起。孟家老宅前的草坪,聚集了不少人。有的穿着轻礼服,有的穿着休闲装。他们的神态都很放松悠然,站在放着美酒和料理的桌边寒暄。孟翊泽随便穿了套一万多块钱的白西装,他原本还担心自己的穿着太简单。但看到周围人也没什么很庄重的礼服,于是就放松下来。
上辈子是他单恋楚溪棠,现在是楚溪棠单方面骚扰他。什么时候互相喜欢过了!孟翊泽要追上去,但是楚溪棠一下子拉住他。楚溪棠一把拽过孟翊泽,孟翊泽红红的眼睛就对上楚溪棠的眼睛。孟翊泽瞪大眼,一行泪从眼角滑落:“楚溪棠,你满意了是吧?把我和方蕴拆散,你满意了是吧?”楚溪棠面色平静:“孟翊泽,你冷静一下吧。”孟翊泽一把甩开楚溪棠的手,他抹着自己的泪。
孟翊泽往后退了两步:“楚溪棠,我σσψ的灵魂在三年前就消散了。这三年来你看到的幻影,恐怕只是你的幻觉吧?我劝你还是尽快去看心理医生。”正说着,孟翊泽就要送客。但是楚溪棠就杵在那里不动。孟翊泽咬着嘴唇:“你到底要怎样?”楚溪棠冷冷开口:“和方蕴取消婚约。”孟翊泽只觉得楚溪棠不可理喻:“凭什么?”楚溪棠缓缓开口:“因为我爱你,自始至终我一直在爱你。”
孟翊泽突然有了个任性的想法,他回道:“阿蕴,你能带我离开项市吗?”项市,是他从小到大都待着的地方。而项市,也是他和楚溪棠记忆最深的地方。他想离开这里,这样他逃开楚溪棠的几率更大。方蕴那边是很爽快的答复:“好呀翊泽,你想去哪玩?”孟翊泽躺在沙发上,闭上眼。他回忆着上辈子的时光,好像哪也没去过。思来想去,他决定让方蕴做选择:“你挑吧。”
比当初癌症发作的折磨更痛苦。安浩霆抚摸着西装袖口上的花绣,还是有些惋惜:“我更想他能来参加我们婚礼。”楚溪棠没有接话。……从店里离开后,安浩霆带着楚溪棠去了灵山寺。看着熟悉的香火寺庙,孟翊泽感慨万千。安浩霆拉着楚溪棠来到了卖祈福牌的沙弥面前:“我妈说了,灵山寺很灵的,夫妻过来祈福,就会一辈子恩爱,白头偕老。她和我爸当年也来过。”楚溪棠不信神佛,但看安浩霆心心念念,没说什么。
孟翊泽垂下的眼里尽是悲戚。是啊,他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错了。若做了什么,楚溪棠可能连他母亲都不会放过吧?楚溪棠脸上浮现一抹清晰可见的烦躁:“爸,错的人是孟翊泽,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质问我?”“他去了哪儿,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楚父眼里满是复杂。许久后,他问:“你对翊泽,就没有一点喜欢?”楚溪棠毫不犹豫:“喜欢那种人,我宁愿死!”
孟母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我是疯了才会任由他跑来找你,最后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都说母子连心,孟翊泽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口像就被利器刺穿般难受。他想哭,可眼眶除了涩得厉害,再流不出一滴泪。他想拥抱孟母将她拉起,可除了穿透母亲的身体,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妈……不是你的错,我在这,我就在这呢……”楚溪棠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孟翊泽被拉扯着跟在她身后,不受控制的回望着那空无一片的花园。只觉得心口也变的空空荡荡。孟翊泽看着那张几乎刻进他骨血的清冷脸庞,嘴边渐渐泛出自嘲笑意。他眺望远方,再一次跟老天祈求,祈求让他魂归故里……楚父回来的时候,管家通知花园里已经换上了新植。楚溪棠站在雨廊下看着,神色难辨。楚父疑惑问:“那些扶桑花呢?怎么突然换了?”楚溪棠淡淡回着:“昨晚吓到浩霆,就都砍掉了。”
楚溪棠面色不改:“没有。”安浩霆叹了口气:“好吧,希望结婚之前,他能联系我们。”楚溪棠没有接话。孟翊泽坐在后座,转头地望着窗外,无声的说:永远,都联系不上了……楚家别墅,楚父不在。楚溪棠和安浩霆用过晚饭后,就进了卧室。安浩霆看着半面墙的奖杯和证书,扭头看向楚溪棠:“溪棠,你什么时候学的泰拳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是为你学的。”楚溪棠将他紧紧抱住,“十岁那年,你为了我救我差点被绑架,自那之后我就发誓要变强,不再让身边人受伤。”
随后挂断电话,阖目养神。三个小时后,楚溪棠到达了滨城机场。孟翊泽脚踩在熟悉的土地上,忍不住想,到了同一座城市,楚溪棠会去看自己吗?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又会怎么样?然而,楚溪棠直接去了公司。等签下合同,天已经黑了。孟翊泽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楚溪棠将车停在了曾经安置他的房子外。孟翊泽扭头看向楚溪棠,她正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紧皱着眉。
手背上有不少之前输液遗留的针孔,有的甚至留下了淤青。乔玥含不得不承认,陆泽晟现在的状态,一个人确实不方便。忽然电话声响起。陆泽晟看了眼被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实在不想再过去一趟:“玥含,帮我接一下,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麻烦你帮我记一下。”说完,他便进了卫生间。乔玥含走到桌子旁,拿起手机。电话刚接通,乔玥含就听见早上刚与她通过话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听筒中。“小陆,小温那边我和她说了,她答应我这几天会去医院照顾你,你也是的,不是都要结婚了吗,怎么搞成这样?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帮你。”
老王推门进来,直接打断了厉钊川想要知道的话题。厉钊川离开挡住了乔玥含,把她的裤腿放下遮住小腿,才起身。老王丝毫没意识到什么不对,端着手里两碗热气腾腾的东西:“厉队,你也在啊,正好你的那份我也拿过来了。”随着老王的走近,一股浓烈的姜味钻进乔玥含的鼻中,她不由蹙起眉,忍着反胃的吐意,朝老王问道:“老王,袋子里装的是姜汤吗?”老王点点头,勤快地边解袋子边说道:“是啊,厉队说……”
“乔画像。”厉钊川无奈地站起身,举着沾满药酒的两只手,笑着朝乔玥含示意道:“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接一下电话。”“好。”乔玥含应声,从他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联系人,道:“是莫副队。”她将电话放到厉钊川耳边,厉钊川身子顿了下,滚了滚喉道:“开外放就行。”“老厉,乔画像在你旁边吗?不在的话,你去找……”“她在。”厉钊川开口道,看向乔玥含。乔玥含以为是有案子,要她画像,当即坐正身子:“莫副队,什么事?”
就这样昏了过去。树林里,队员正在带犬满山寻找乔玥含和陆泽晟。“乔画像!”厉钊川拿着个高亮的手电筒,一甩一甩地照着周围的环境,嘴里一刻不停道:“乔画像!乔画像!”莫副队用胳膊肘碰了碰陆泽晟,提醒道:“能不能不要光喊乔画像,好歹也喊下陆队,意思意思吧?”厉钊川冷笑:“要不是他和乔画像一组,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大步转向另一侧,理直气壮地大喊道:“温!画!像!”“都说了……”莫副队光顾着和厉钊川说话,没看路,脚下猛地一空,掉了下去:“哎……!”
他盯睨着乔玥含的唇,喉头滚动,学语般跟着重复道:“我发烧了。”陆泽晟的嗓音沙哑干涩,这个距离,就像是贴着乔玥含的耳边在咬磨。他另只手抬起压实着挡住了乔玥含的口鼻:“别传染给你。”陆泽晟的掌心烫得厉害,就这么贴压在乔玥含的脸上,灼得她皮肤也跟着发烫生热。鼻腔内呼出纳入的似乎都是陆泽晟身体流着热汗的气味。很烫,像是要把人烧干。
“其他区的两人一组。”厉钊川看着乔玥含,目光有扫了眼多余跟来的陆泽晟,朝莫副队道:“叫他和乔画像在平缓一点的地方搜。”莫副队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有些担心:“看这天估计待会儿还要再下场大雨,我们快点搜,早点结束回去。”厉钊川“嗯”了声,走到乔玥含身旁,叮嘱道:“我不在,要注意安全,不要往林子深处走,可能有毒蛇。”乔玥含点点头:“好。”厉钊川下口令道:“出发,找到后做标,对讲联系。”
就见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抱着孩子正跟着门卫往里进。莫副队越想越觉得不对:“那这陆队撇下北京的老婆孩子,大老远地追着乔画像来云南,还整天缠着乔画像是什么意思?这不会是……”莫副队忽然停住,他嗅了嗅身前的绿植:“奇怪,我这君子兰是要开花了吗?但怎么一股茶味,厉钊川你……”莫指导扭过头去:“诶?人呢?”厉钊川几步走出办公楼,直奔着门卫和林梦阮的方向去。见到林梦阮后,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陆队的爱人?”
中午,乔玥含去了医院。她到病房时,陆泽晟正要去卫生间。看到乔玥含来,他的脸上不禁浮出喜色:“玥含,你找地方先坐,我很快。”陆泽晟的气色看着比昨天躺在担架上时好很多,但还是很苍白。他左手举着吊瓶,扎着针的右手扶着墙,似乎是没什么力气,想用墙借力过去。手背上有不少之前输液遗留的针孔,有的甚至留下了淤青。乔玥含不得不承认,陆泽晟现在的状态,一个人确实不方便。忽然电话声响起。
“小温啊,小陆他现在因为你受伤进了医院,正好这几天,你每天抽空去医院照顾照顾他,两人一相处,说不定就又回到从前了,别让我一个老人跟着操心担忧好吗?”杨老是她和陆泽晟在校时的老师,对她很好,也算是看着他们俩在一起的。乔玥含揉了揉太阳穴,勉强应下:“好,我知道了,杨老。”与此同时,厉钊川这边也收到了上面的电话:“人家陆队好好的,也没缺胳膊少腿,要乔画像去照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