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乔画像,我现在在医院,医生要给陆队做手术,你之前跟陆队共事过,知不知道他有什么药过敏?”听见“手术”二字,乔玥含心脏轻顿了下。她先把陆泽晟过敏的药物说完,才询问道:“他不是发烧吗?怎么要做手术?”手机那边的莫副队转达起刚刚医生说的话:“医生说他发烧,是因为伤口感染引发的,要先进行手术缝合伤口,才能降温。”乔玥含微微锁起眉来:“伤口感染?”“是,他的身上有多处淤撞伤,两处割划导致的感染伤。”手机那边忽然换了个人,听起来应该是医生。
莫副队用胳膊肘碰了碰陆泽晟,提醒道:“能不能不要光喊乔画像,好歹也喊下陆队,意思意思吧?”厉钊川冷笑:“要不是他和乔画像一组,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大步转向另一侧,理直气壮地大喊道:“温!画!像!”“都说了……”莫副队光顾着和厉钊川说话,没看路,脚下猛地一空,掉了下去:“哎……!”坑洞内。乔玥含抻着耳朵正从周围的杂音中,努力辨别搜救的声音。她好像听见了厉钊川和莫副队的声音。
陆泽晟出声道,他吃力地吞咽着喉,喉咙里像是刀割般发痛。怕乔玥含不听,陆泽晟补充:“乔玥含,就算你现在再讨厌我,也要知道趋利避害,失温的情况持续太久会造成死亡。”乔玥含思考片刻,起身挪到陆泽晟的身旁。贴靠的瞬间,乔玥含立刻感受到温暖,热烘烘的,将她身上的冷意驱散掉了一些。待了一会,乔玥含已经没有刚刚那样冷得发抖打颤了。陆泽晟的体温确实比她的要高,甚至高得有些不太正常。
两个小时之后,小宝的吊瓶打完了。沈念嘉一把抱起小宝,冲季祉岸勾了勾唇角:“走,我们回家。”季祉岸有些错愕,他看着沈念嘉抱着小宝往前走,脚不由跟了上去。他心心念念了无数次的画面,沈念嘉抱着孩子,和他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现在就这么实现了。可是……是不是晚了点呢?他之前看见施维峰和小宝跟沈念嘉站在一块的时候,心里酸涩又难过。怎么轮到自己了,他也还是开心不起来呢?为什么要在他对沈念嘉爱意消磨干净的时候,突然就峰回路转了呢?
沈念嘉闻言,看着一脸疲惫的季祉岸,眼底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情。“祉岸,谢谢你。”季祉岸没有反应,他睡着了。沈念嘉把他身上那件自己的外套披的更紧了些,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睡着的身影,虽然地点有些不对,但是沈念嘉居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沈念嘉就这么目不转睛的守在那里,任由小宝和季祉岸睡得香甜。一个小时之后,小宝醒了过来,他挥舞着自己不安分的小手,不一会就吵醒了睡得并不安稳的季祉岸。
她是为了离婚的事情,在向自己示弱吗?季祉岸觉得有些茫然。飘远的思绪却被一阵哭闹声打断了。他缓缓打开房门。这个哭声,是小宝。他急忙来到了小宝的儿童房里,却见刘姨正抱着小宝不知如何是好。看见他来,仿佛像看见了救星:“先生,小宝他……”“他好像发烧了!”季祉岸瞳孔瞪大,他用手探了探小宝额头的温度,确实滚烫。他大脑飞速运转,这个时间段沈念嘉应该在还在上班,他拿起床上的毯子把小宝除了头部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包的严严实实,语气不容置喙:“走,去医院!”
沈念嘉只觉得嗓子堵了一团棉花,她要怎么开口告诉姜雪这个事实呢?姜婉是天生适合吃警察这碗饭的人,她身手好,讲情义,可是最后,她怎会知道是施维峰,她最信赖的未婚夫导致了她的死亡呢?施维峰亲手把她送进了罪犯为她准备的陷阱里。姜婉到死都以为施维峰是无辜的,她死之前都还记得向上级报备罪犯的位置,和施维峰“人质”的身份。罪犯最后还是被抓住了。施维峰可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姜婉的情深,和姜婉为他生下了小宝,
沈念嘉偏头看向季祉岸:“怎么了?”沈念嘉的眼神让季祉岸觉得浑身不自在:“这句话该我问你,是你怎么了?”习惯了过往沈念嘉冷淡的样子,如今的她让季祉岸觉得陌生,又无所适从。他措辞道:“你不用这么用心,我还没那么脆弱。”沈念嘉虽然表情没有变动,但是季祉岸还是感觉的出来,她的情绪在持续的低沉。季祉岸只觉得有些茫然,他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只是沈念嘉亲自做的早餐让他有些消受不起罢了,他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今天的早餐闻着还挺香呢。刚巧刘姨从厨房出来,他懒洋洋的开口询问:“刘姨,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啊?这么香?”他睡眼惺忪,自然忽略了刘姨脸上止都止不住的笑意。刘姨话里都带着止不住的喜意:“今天的早餐是沈小姐亲手做的,先生您今天有口福啦!”闻言,季祉岸怔愣了几秒,他有些怀疑自己没睡醒还在梦中。沈念嘉下厨?沈念嘉做早餐?不可能。下一秒,沈念嘉的身影从厨房走了出来:“你醒了?我煮了早餐,快过来吃吧。”
“季祉岸,你不会有事的!你马上就能去医院了,坚持一下!”季祉岸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了沈念嘉在喊他的名字。不过,这怎么可能呢?沈念嘉这种人,才不会为他掉眼泪呢。“不好,患者腹腔大出血引发失血性休克,必须马上抢救!”……医院。季祉岸被送机抢救室进行基本急救之后,又匆匆被推进了手术室。门上的‘手术中’三个字红的刺眼。沈念嘉从没有觉得这么煎熬过。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我等在客厅,签收了离婚协议后,便一直等着沈念嘉回来。直到晚上九点,沈念嘉准时到家。四目相对,我指了指桌上的协议:“这是律师拟的离婚协议,反正我们婚前已经做了财产公证,没有其他问题就签字吧。”沈念嘉垂眸扫了一眼,却没有签。“我们……”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我已经不想听了。5我自顾自说:“我知道沈氏周五不开例会,就这个周五吧,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早点结束,早点解脱。”
那里没有对我的爱意,只有像机器一样的克制和冷静。是啊,沈念嘉不爱我,那如今她在做什么呢?我想着,视线落到了墙上的电子表上,盯着那个日期,恍然——【2023年10月15日】原来……是月中啊。衣衫渐渐褪去,可我只觉得屈辱和难堪。明明已经要离婚了,沈念嘉仍然要执行她的规定守则。可凭什么自己就要配合?!压抑了三年的脾气涌上来,我试图挣开,双手却被攥住按在门板上。两个人的身躯贴得更紧。
我抬头,就对上施维峰挑衅的眼:“祉岸,听念嘉说你喜欢吃鱼,快尝尝我的手艺!”我看着他,又看了眼沈念嘉,随后将鱼肉拨到了骨碟上。“不好意思,我减肥。”“祉岸。”沈念嘉低声叫了我一声,语气里带着不悦。我也回视着,丝毫不退让。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直到沈母开口:“祉岸不吃就不吃吧。”有了她的话,沈念嘉没再说什么。倒是施维峰又开口:“念嘉,小宝的过户手续办好了吗?”我的手一顿,小宝已经三岁了,已经是要上幼儿园的年纪了。
可凑近的一瞬,属于施维峰身上的男士香水味也窜进了鼻子。我呼吸一滞,扭头避开了她的唇:“可我不想。”我话里的抗拒那么明显。沈念嘉没再动作,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最后慢慢起身,退离。随着距离拉开,女人身上的气息远离,我也终于回视着她。对视间,沈念嘉按了按眉心:“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转身离去。玄关门开了又关,紧接着响起的,就是渐渐远去的引擎声。沈念嘉走了。我慢慢屈膝,蜷缩成一团,滚烫的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我是抗拒小宝。因为他很有可能是我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的孩子。这一点,但凡是个男人就没办法接受。可现在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难道就活该被误解吗?“不管你信不信,总之不是我。”扔下这句,我一把打开车门,径直离开。夜色中,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孤独又萧瑟。沈念嘉按了按眉心,压下情绪拨打了大堂经理的电话。“封锁整个宴会厅,务必找到孩子。”……另一边,我负气往停车场外走。我不习惯穿皮靴,而且新皮鞋本就不适合走路,此刻在脚踝上磨出了血,刺痛难忍。
傅旭尧提议道:“我们先回家休息一下,等晚上再庆祝,我和芷舒就要有孩子了,大院里的邻居我们都请过来一起吃一顿怎么样?芷舒,芷舒?”楚芷舒有些走神,上午的事太忙,她到现在才有空回想清晨临别时庭深的神色。他们离开的时候,庭深的态度好像和以往不太一样。庭深从来都是温和倔强的性子,因为总觉得家里偏心旭尧,脸上常忧郁不安。可是今早,庭深却一直在笑,好像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
吉普车再次启动时,傅庭深喊住了楚芷舒。“楚芷舒,爸,妈。”傅庭深喊着他们,挨个看过去,在傅父傅母不耐的眼神下,他最后道:“再见。”以后再也不见。他再也不会成为他们一家幸福的阻碍了。“知道了。”傅母应了一声,再次催促离开,似乎一秒钟都不想耽搁。看着吉普车远去的车尾,巷口空荡下来,傅庭深也转身回了广播站宿舍,拿走前些天带来这里的行李箱。最后检查一遍,车票,身份证,大学录取通知书,都齐全了。
傅庭深压下眼底的嘲讽,应了一声。到晚上,他们是庆祝还是生气都跟他没关系了。上午8点,他就要坐火车离开京市,前往国防大学,开启他的新人生。楚芷舒看时间不早了,匆匆关心几句就回屋洗漱。傅庭深坐下吃面条,下一瞬,傅旭尧压低声音的得意就传来:“傅庭深,你知道吗?我今天跟芷舒做试管。”“马上,我就会让她怀上我的孩子了。”
他异常煎熬,背对着楚芷舒侧身躺着,无声做着深呼吸放松。于他而言,这场同眠已经跟了两辈子,几十年的光影……“庭深,让我抱着你。”女人的温柔嗓音忽得拉回傅庭深的思绪,炙热柔软的女人身躯靠过来,速度快到傅庭深来不及拒绝。他僵硬绷紧身体,正要推开人,耳畔却响起女人的低语。“庭深,这阵子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话落,傅庭深忽得有些控制不住眼眶的湿意。明明上一世麻木了之后,后半辈子,他对着楚芷舒早就哭不出来。
那次,他失去了期盼许久的孩子。后来,楚芷舒承诺傅旭尧不再和他发生夫妻关系,他也就一生无子。隔了两辈子,他想起这些心里都还是发寒。见傅庭深没立刻应声,傅父旧事重提:“庭深,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你傅姨救你,你已经死了,现在旭尧遇到困难你该知恩图报。”傅庭深回神,扯开嘴角笑笑:“好,不过站里最近工作很忙,起码要加班到月底……”月底,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到了,人也可以离开了。
傅庭深偏着头,之前还没消肿的脸迅速肿起。他缓缓抬手,捂住痛得麻木的脸,眸子一点点冷淡下来:“搅得全家不安宁的,从来不是我。”死一样的寂静里,傅旭尧忽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旭尧!”对峙暂停,傅父傅母和楚芷舒紧急叫了医生。又是这样,傅旭尧每次都晕的很及时,然后他必定会被骂一顿,不管有错没错都要道歉一次。傅庭深嘲讽扫了一眼他们的背影,转身离开卫生院。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广播站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