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医院的白炽灯在林清欢眼里变得扭曲、模糊。她坐在手术室门口,浑身冰凉,心如刀绞。养母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自己咬碎了牙坚持了这么久,努力挣钱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养母治病。她没办法想象,如果养母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以后该怎么活下去。林清欢自责地抱住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清欢抬头,看到江溢衡和越姝并肩走来,如同天生一对璧人。
林清欢闭上眼睛,泪水浸湿了养母的衣襟。是啊,在这段感情里,她已经做得够多了。她以为,只要江溢衡还愿意让她待在身边,就代表着他还对她有一丝感情。她以为,他对‘越瑶’念念不忘,是因为她是他的挚爱。可是,她错了。他太冷漠、太残酷。不管她是林清欢还是越瑶,在他那里好像都得不到什么好结果。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没区别了。林清欢缓缓抬起头,凉透了心。
林清欢心口一窒,掐紧手心。原来是江怡可,原来是这样的目的……羞辱她,践踏她,让她彻底死心。她攥紧手,反手拉住江溢衡:“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话没说完,盛装打扮的越姝出现在二楼楼梯。跟她站在一起的还有越母。看着这两个夺走自己一切的人,林清欢胸腔中翻涌着怨愤。她推开人群走到两人面前,咬牙切齿:“好久不见了,继母,妹妹。”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全场哗然。
“她还和乔曼真……”林清欢泣不成声,心中的委屈和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吞噬。她想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痛苦,统统告诉父亲,可是……他却听不到了。林清欢颤抖着手,抚摸着父亲的照片,泪眼朦胧。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将桌上的相框吹倒。林清欢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扶。然而,就在相框倒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相框后面,藏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林清欢心中一动,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薄唇紧抿,下颌线绷成冷硬的弧度。傅闻贤缓缓朝她走来,头顶的烟花还在噼啪作响。流光溢彩,映照在他脸上,却掩盖不了他眼底翻涌的炽热光芒。他走到林清欢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猛地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嘴角。
“清欢,待会儿一起去挂晴天娃娃的时候,我再慢慢跟你说。”“呵,傅先生还真是浪漫不死。”江溢衡环起双手,浅浅嘲弄道:“不过,有些事情,我想还是一起当面说清楚比较好,免得有些人自作多情。”“江溢衡,你什么意思?”傅闻贤猛地站起身。他眼神凌厉地盯着江溢衡,两人之间仿佛有火花迸射。“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江溢衡毫不示弱地回击。“够了!”林清欢猛地站起身,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老板动作麻利地端出一盘鲷鱼烧,热气腾腾地摆在桌子上。另一边是一对年轻情侣,甜蜜的气氛几乎要溢出来。林清欢僵硬地坐在了傅闻贤身边。“你确定能行吗?你平常吃那么少……”林清欢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傅闻贤挑眉,平日里的清冷褪去。继而露出少年般的狡黠:“可别小看我。”“好吧,我相信你。”她笑着低下头。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林清欢努力地往嘴里塞,甜腻的红豆馅却让她味同嚼蜡。
“回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林清欢心头一跳。傅闻贤向来温文尔雅,像这样带着压迫感的低气压,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让她不自在的氛围,让她不自禁想起那天晚上。傅闻贤在餐桌对面,微醺的氛围下那句动容的“我喜欢你”。脸颊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烫。林清欢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自己的慌乱。“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抽闷烟?也不开灯。”
林清欢避开他的视线,沉默了片刻。她重新开口,刻意保持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越姝的身世你确定有问题吗?”江溢衡定了定神,恢复严肃的神情。“我会想办法让Lee查清楚这件事,一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林清欢优雅地点点头,但只是装出一副礼貌的样子:“好,人情讲究你来我往,你有什么可以让我做的也可以告诉我。”“清欢,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江溢衡受伤地看着她,眸光中还隐约闪烁着祈求。
这一刻,他是等不到的。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傅清菡若是知道他死了的消息会怎么样呢?应该会松一口气,然后和邵览幸福地生活下去吧。不想了。曲缙南摇了摇头,将画册放在床边。他希自己望死前最后的一幕是快乐的。就让他带着这幅画和老宅里所有的回忆离开这个世界吧。曲缙南将门窗都封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洗了个澡,换上了西装。他在镜子前看了看,很合适。
傅清菡的手悬在半空,僵了一瞬才勉强放下。“夏夏的葬礼,我会来帮忙。”听到这里,曲缙南冷声拒绝:“我家的事不用你来管。”傅清菡拧着眉:“我们是夫妻。”曲缙南的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时至此刻,她有什么资格说他们是夫妻?“假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他对着她嘶吼。“现在你满意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滚,滚啊!”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傅清菡站了起来,胸口一阵沉闷。
医生的声音响起。曲缙南缓缓睁开眼,眼神从迷茫到清晰。1入眼一个人影,竟然是邵览。“没想到吧,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会是我。”邵览轻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挑衅。“听说你得了肝癌,真是可惜。”曲缙南呼吸一顿,感觉整颗心脏都在抑制不住地抽痛。看到心电图的变化,邵览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的唇开合着,恨不得用语言将曲缙南击穿:“哎呀,瞧瞧,我是真不会说话,又让曲先生伤心了。”
晚上。身心疲惫的曲缙南回到家,用电脑查询临市能举办画展的场所。既然傅清菡不让他在京市开展,那她的手总伸不到临市去。只是找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场所。正在这时,公寓大门被人敲响。曲缙南正疑惑会有谁来找他,电子锁传来‘咔哒’一声,一道高挑的倩影走了进来。“傅清菡?”曲缙南诧异她的突然出现。傅清菡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为什么不回家?”
强烈的悲痛冲击着曲缙南的大脑,血液似乎也在这个瞬间停滞住了。他想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可这一瞬间,喉咙却似乎被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倚靠在墙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站稳。“曲夏是突然跑出看护中心,在马路边出的意外,后续还在调查。”责任医生满是歉意地道出情况。曲缙南的脑子还处于混沌,唯一所想就是希望妹妹没事。父母早逝,现如今的自己只有妹妹了,要是没了她。
“这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楼梯扶手被邵览抓得作响,愤怒充斥了他的大脑。他拿出手机,调出曲缙南的家庭背景资料,视线停留在他妹妹曲夏的照片上。“缠着老子的女人不撒手,我让你尝尝跟我抢的下场!”邵览暗暗说着,边上楼边拨通了一个号码……另一边。客房内,傅清菡冷冷看着曲缙南,眼底的情绪不断起伏。“孕检单的事,我会调查,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
心绪随着对曲缙南的思念而慢慢飘远。直到她隐约听见厨房里的一阵异响,她才猛然抽神看了过去。“缙南,是你吗?”因为痛苦而有些佝偻的身体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直了起来。傅清菡快步走向厨房,眼睛却迟迟不敢往里面看。“清菡,是饿了么?饭马上要好了哦。”熟悉的声音乍然响起。她心一顿,猛然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曲缙南一身睡衣,他的面上带着温暖的笑,满眼都是傅清菡的样子。
傅清菡眼里的光芒突然亮起:“我就知道,你回来了……”随着人影的出现,她的声音渐渐微弱。是邵览。“不愧是清菡,穿什么都很漂亮呢。”邵览眉眼带笑,对自己的审美很满意。“衣服是你准备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怒气了。察觉到傅清菡的情绪,邵览退了一步,轻轻点了点头。傅清菡脸色愈发阴沉,眸光犀利:“滚出去,以后不要再来了。”话毕,便回到房间将衣服脱下。
正好将她脑子里的妄想分散。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手机里的弹窗又再次将她拉进无尽的深渊。——“著名画家埋名多年,近期却焚炭自杀,屋内画作是他对世界的告别。”——若不是看见熟悉的房屋,傅清菡都要以为是另一起事件了:“哪门子的著名画家?怎么没听他说过?”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读大学的时候,曲缙南常常沉浸在画室里面,甚至可以一天不吃东西。他好像也办过一些画展,收到过很多邀请。
这种情况在以前是看不到的,曲缙南向来是喜欢整洁的。傅清菡心下莫名生出一个疑问:环境轻易就会被改变,那么心呢?环顾着房间,她确认这个里面已经没了曲缙南的气息了:“没有也好,省的看着糟心。”走出房门,一股沉闷的气息铺面而来,窗户紧闭,客厅空落落的。宿醉的眩晕迟迟未散,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沙发。沙发缝里露出小小一角,和沙发同色,并不显眼。若不是搭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怕是发现不了。
宿醉的感觉不好受,她起身想去拿床头的醒酒汤却摸了个空。手悬着空中滞了一下,然后垂了下去。以往曲缙南但凡闻到她身上有一丝酒气都会准备好醒酒汤,让她不至于第二天太难受。1她揉着抽痛的太阳穴,不断提醒自己:曲缙南已经死了!曲缙南的死对她的影响超出了她的想象,不应该这样的。“叩叩叩——!”“菡姐,你醒了没?”敲门声和萧恬的声音此起彼伏,傅清菡撑着身体给她开了门。
甜甜地说:“姐姐,吃糖。”那个时候她总是皱着眉将他推开。糖果掉到了地上,他先是委屈的一动不动,然后嘴巴一瘪,嚎啕大哭起来。她免不了被爷爷训斥一番。她不喜欢这个弟弟,但是相处久了也没那么排斥了。等她习惯的时候,父母却回国了,将她带离了那个小镇。后来再见面就是大学了。他似乎不记得她了,她也没有再提。记忆在脑海回转。大学时他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