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句话彻底刺激到了顾时野,他眼神瞬间变得凶狠,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额头、脖颈、手背上青筋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咬牙切齿地吼道:“那你爱谁,爱徐贺朝,还是徐洲白,还是你又看上了哪个男人!”就在乔云舒以为会被他掐死的时候,顾时野突然像是回过神来,猛地松开了手。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乔云舒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顾时野,你真的病了。”
到了门口,乔云舒本能地抗拒,不愿往里面走。“不会伤害你,毕竟你找了个好靠山。”顾时野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讽刺。门打开的瞬间,里面的灯光也亮起。看清里面东西的瞬间,乔云舒整个人呼吸凝滞。偌大的空间里,屏幕上不停地闪烁着她的照片,各种各样的姿态,各个时期的模样,有些连她自己都毫无印象。顾时野打开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柜:“这些东西,你还记得吗?”乔云舒望去,脑海中“嗡”的一声。
疯狂地捶打他,手脚并用。然而,顾时野却不为所动,反而箍的更用力,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里。在她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几乎要窒息时,身上的力道才慢慢松懈。乔云舒像是濒死的鱼终于获得了氧气,大口大口呼吸着。她气红了眼眶,抬起手要朝他的脸上扇去。顾时野一把捉住,凤眸里晦涩不明,声音哑的厉害。“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除了对我妻子,你既然不承认自己是她,就别想享受她的权利。”灯光下,顾时野冷峻深隽的面容上,有几道被指甲划出来的红痕。
这句话是整个地府都知道的,所以大家才会以为他们之间是真的。可没人知道在幽璃答应他之前,他还后退一步说:“那怕是假的也行。”“怎么,入戏深了把自己也骗进去了吗?”这话一出,迟少瑜伸出的手颓然丢在了地上,眼睛的泪水不停的打着转。幽璃的话其实也没错。这场戏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可是她对自己太好了,好到自己的心也越来越贪,好到自己也当了真,以为她是真的爱上了自己。所以在看到她逃婚时,他才会那么崩溃。
他可以接受幽璃伤他,但是绝不能接受幽璃欺骗他。如果不是他知道了幽璃失忆的事,他是绝不会来投胎的。可幽璃像是没有听到孟婆的话,只是不停的摇头嘴里不停的说着自己不信的话。毕竟以前幽璃也为了叶墨谨好,而故意瞒了他一些事。即使后面被他发现,即使后面他很生气,说着要离开的狠话,可最后不依旧不舍得离开她吗?为什么这一次,他……孟婆见幽璃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相信,最后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她只求他不要离开自己就好。想到这里她重新端起笑容伸出手就要去扶迟少瑜。而就在这时,意外突发!一道白光突然从人群外直接刺向她的心头!刺骨的痛让幽璃猛地脸色一白,双眼不可置信的睁大!她颤抖着手抚摸上自己的胸口,在探测到里面真的多了一股千年修为后,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当年她分掉半身修为来给叶墨谨续阴寿,除非他死,这股修为都不会再重新回到她身体里。如今这股修为突然回来,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她的阿谨出事了!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藏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幽璃,你说过此生只嫁我一人……”“既然你做不到,那么,我便永远离开你。”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而后转过身,朝着与幽璃相反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可他依旧挺直了脊背,没有回头。奈何桥畔,忘川河水静静流淌,河面上漂浮着无数未了的心愿与执念。孟婆站在桥头,手中端着一碗汤,目光不忍地看向他。
整个冥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宫人们低声议论着:“殿下要和迟公子成亲了,真是天作之合啊……”叶墨谨的心猛地一沉,随后眼泪无声地滑落。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幽璃心痛,可此刻,他的心依旧被撕裂般疼痛。她曾说过,此生只嫁他一人,可如今,她却要嫁给别人。没关系,好在,她成亲那日,他也该离开了。幽璃,这一次,我们当真是生生世世,永不相见了。阎王成婚,整个地府都热闹了起来。唯独叶墨谨默默的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
很快他就被马不停蹄的拖到了第二层地狱,蒸笼地狱。叶墨谨被扔进巨大的蒸笼中,滚烫的蒸汽瞬间包裹了他的身体。滚烫的蒸汽灼烧着他的肌肤,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刺。他的衣物迅速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皮肤开始发红、起泡,随后破裂,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他在蒸笼中痛苦地翻滚、挣扎,想要寻找一丝清凉,可那无处不在的高温却将他的希望彻底碾碎,他的惨叫声在蒸笼中回荡,却无人回应。
他冷冷地看着裴父,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裴父没有回答,只是眼眶微微泛红。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宣读遗嘱。”“遗嘱?”裴司珩心里狠狠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在胡说什么?”裴父的声音平静而沉重,却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裴司珩的心里炸开:“我没有胡说。私人医生给我做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肺癌晚期,我只有三个月可活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裴父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严肃而急促:“司珩,有急事,你马上回来一趟。”裴司珩皱了皱眉,挂断电话后,转身对顾昕瑶说道:“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顾昕瑶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中带着几分执拗:“不准走!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裴司珩被她逼得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好,我告诉你。”他坐在床边,目光落在窗外,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我和唐念慈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报复裴南洲。她是裴南洲放在心尖上的人,我接近她,占有她,不过是为了让裴南洲痛苦。”
他的步伐放得很慢,似乎是在刻意配合她的节奏。机场的人流熙熙攘攘,但他却像是完全不在意,眼里只有她。“累了吗?”他轻声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唐念慈摇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不累。”裴南洲笑了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动作自然而温柔:“走吧,车已经在等我们了。阿慈,我先送你去伯父伯母那。”唐念慈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学长,你坐那么长时间飞机也累了,我自己可以。”
唐念慈看着他,心里微微一暖。她知道,裴南洲一向是个内敛的人,能让他如此情绪外露,实属难得。两人并肩走向登机口,一切都很顺利。上了飞机后,空姐提醒乘客关闭手机。唐念慈低头关机,裴南洲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忽然挑了挑眉:“念慈,你换新手机了?”唐念慈点点头,语气平静:“嗯,不仅换新手机了,也换新号码了。以前在国内的一切都不要了。”说完,她拿过裴南洲的手机,“差点忘记了,学长以后这就是我的新号码,那个老的就打不通了。以后可不要记错啊。”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挂断电话后,裴司珩立马看向她。“阿慈,我有点事要去医院一趟,你可以自己打车回家吗?”唐念慈没有追问,拉开了车门。下车前,她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裴司珩,再见。”她的语气里充斥着解脱的意味。可急着离开的裴司珩并没有听出来。他在启动车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给她。“天冷,早点回去,不要感冒了,明天见。”这一次,唐念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答他明天见。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大厅都陷入了死寂中。裴父以及裴家一众亲眷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唐念慈侧过头,看见裴司珩还是那副冷淡的脸色。但他用力握紧的酒杯,泛白的指节,都将他心底的情绪暴露无遗。她轻吸了一口气,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向了裴父。“裴叔叔,既然阿姨已经说出当年的事情真相了,您作为一家之主,是不是也应该为当年,查也不查就将司珩关进少管所的事情表个态?”裴父这才回过神,他似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误会了亲生儿子这么久。
却全然忘记了宋明月的付出。“我不委屈,只要能陪在琰北哥哥身边,阿鱼一点也不委屈。”桑阿鱼笑着将一条小江鱼塞进苏温谌嘴里。“对了,琰北哥哥,明日我想要去龙华寺给咱们的孩子求个好兆头,顺便求个婚嫁吉日。”她双眼亮晶晶地又开口道。苏温谌犹豫了,他答应了宋明月明日去陪她。见苏温谌犹豫,桑阿鱼拉着他的袖子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撒娇道:“琰北哥哥可不可以嘛。”他心里摇摆不定,可面对桑阿鱼,最终还是妥协了。
苏温谌回过神来,笑了笑回应道:“当然不会。”桑阿鱼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她拉着苏温谌说着明日后日的安排,平妻礼的安排。但苏温谌的注意力一直集中不起来,他的脑海里满是宋明月的音容笑貌,就连桑阿鱼的典礼畅想,他带入的都是当初和宋明月大婚时候的样子。苏温谌突然很想见到宋明月,想要抱抱她,自己好像好久没有跟她好好相处,每天都在惹她生气。“阿鱼,我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你困了就先休息,我晚点回来。”苏温谌打断桑阿鱼的喋喋不休,面露歉意道。
桑阿鱼不满地上停了下来,噘着嘴走到一边:“还说呢,我都快显怀了,咱们的婚事还没定下来。”见她生气了,苏温谌立刻把她抱在怀里哄:“大夫说了头三个月不能劳累,婚事就先搁着,等过了三个月,我定给你个风风光光的十里红妆。”桑阿鱼红了脸:“那你前几晚还缠着我,我现在腰还疼着呢……”宋明月站在院外,默默看着这一切。最终,她不再有任何留恋的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微风渐起,苏温谌一瞥,正好上院门外闪过抹青色衣角。
“世间男子多是三妻四妾……琰北,我虽不是善妒之人,但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你放心,生生世世我也只要你一个,绝没有第二人。”“好,若你违背誓言,我……我就让你生生世世找不到我!”风吹来,苏温谌陡然回神,却见宋明月捡起地上的梨花酥,进了院子后直接关上了门。宋明月回到房间,打开油纸,里头的梨花酥已经凉了碎了。但她还是拈起一块放在嘴里。还是从前的味道。可惜,她和苏温谌回不去从前了。
她瞳孔一紧,猛地转过身。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正朝自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当看到那酷似苏温谌的眉眼和自己的嘴巴,宋明月泪一下涌了上来:“阿缪?”是阿缪,是她的阿缪!宋明月朝着孩子跑去,但就在她靠近时,孩子又消失了。与此同时,身后又传来爹娘久违的关心。“音柳,你过得不开心,爹娘在九泉下也难过啊。”宋明月堪堪转身,只见爹娘双双站在面前,还是她记忆中那样慈祥。“爹,娘……”她的眼泪大颗砸落,好似要将梦境都烫穿。
但现在她的平静和冷漠让他捉摸不透,还有没由来的不安。然而苏温谌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见人离开,一直候在外头的问春进来,满脸不解:“王妃,您为什么要让王爷娶桑阿鱼为平妻啊?”“您那么爱王爷,怎么舍得把他推给别人?”宋明月面向菩萨,双手合十:“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她很清楚,苏温谌的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哪怕没有桑阿鱼,也会有别人,自己要做的,只是学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