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的,顾砚东又扑了个空。仗着团长身份,他一通追查,果然查到叶知安的出行记录。她在半个月前就买了去沪市的火车票,而她乘坐的火车,一个小时前就出发了,这会恐怕都到下一个站了。沪市?怎么可能是沪市?她娘家不是都不管她了吗?她怎么可能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回沪市?后知后觉的,顾砚东又想起送江语晨去驻地医院那天,他折回去的时候,听到叶知安和王颖聊沪市。当时她含糊过去了,他也没有细问,如今仔细想来,她当时的表情分明是很期待的,毫无被娘家人放弃的伤感。
江语晨整个人一怔。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顾砚东的变化,她脸色还是习惯性的紧张了起来:“啊?我做过什么?什么我做过什么啊?砚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是嫌我准备的食物不和你口味,也不用对我这个样子啊,都要出发了还生气吵架,那我们...”“走走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走?”顾砚东毫不犹豫,直接将手上的文件袋,摔向江语晨。坚硬的文件袋外壳,划破江语晨面部白皙细嫩的皮肤,痛得她啊了一声。
顾砚东容色冷了下来:“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也没有开玩笑的必要。”王颖放下搪瓷杯,直接背转身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知安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你自己去查吧,顾团长,以你的能力,只要你有心查,一定能查出来的,如果有心了还查不到,你也别找什么知安姐了,你不配。”浑浑噩噩中,顾砚东离开驻地医院,来到江语晨那里。江语晨早已收拾妥当。明明马上就要赶路,她还穿了一身漂亮的布拉吉长裙,化了淡妆,长发挽起,脉脉的眼睛,妩媚的红唇,尽显三十岁女人成熟美艳的风情。
顾砚东疑惑接过,打开,只一眼,他眼就红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师长不咸不淡:“砚东你从军多年,立下功劳无数,你最应该明白,比起虚头巴脑的花言巧语,切切实实的证据,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虚头巴脑的花言巧语,指的是谁,切切实实的证据,指的又是谁,不需要挑明,懂的都懂。顾砚东脸色骤变,幽沉的眸底一片漆黑,捏着文件袋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紧。很显然,文件袋里的内容,包括叶知安提供的证据,和双方签名的离婚报告,于他而言都是惊讶万分的大事,没有一样是现在的他能够接受得了的。
顾不上回家拿手电筒,叶知安急忙跟了上去。夜太深,前面小兵的手电筒的光太暗,深一脚浅一脚的,她都没有意识到,她跟着跑的,并不是去医务所的方向。等意识到不对劲,她已经被引到一处山坡上。驻地的生活区是没有山坡的。叶知安脸色一变,停了下来:“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小兵不语,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叶知安不肯,僵持中,暗黑的夜色里,忽然响起女人的轻笑声。“砚东受伤严重都骗不到你,看来你对他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
“是,你是警告过我。”叶知安大眼睛眨了眨,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想让我不闹也行,你给我签一份保证书,保证这次去北城以后,就会和江语晨保持距离,保证会回来接我,我就不哭不闹的等你,好不好?”可能太想保护江语晨了,也有可能叶知安的要求太合情合理。顾砚东思虑片刻,半推半就的同意了签字:“记住你的承诺,叶知安,要还敢闹,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小心把藏在保证书下面的离婚报告放回抽屉,叶知安轻声:“天色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呢?去隔壁还是?”
第二天教堂内。张巧莹何林小梦找到一个位置落坐,学术会很快展开。这里全部都坐着年纪半百的老人,但年轻人也不少,所以没有人在意张巧莹她们。但在讨论的时候,张巧莹没有开口,她在了解这个世界,更应该学会倾听,随后再发表自己的意见。3林小梦也没想到张巧莹也能成为星星如此闪耀。直到张巧莹离开教堂,林小梦对她说。“巧莹,上天嫉妒你的才华,想给你找点磨难,好在你摆脱了磨难。”
“你好,我是蒋老师安排过来教学的代课老师。”张巧莹愣住,她觉得这声音十分的熟悉,她抬头就看到是林小梦。“林小梦?”林小梦也是一愣,但随后是一阵欣喜。“巧莹!我没想到是你!”张巧莹也没想到,蒋老师找的学生会是林小梦。
张巧莹自然也没什么意见,这毕竟都是为了她的身体好。之后的这几天,张巧莹的父母亲自着手开始调查,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越查到后面越是心惊。陶魏铭直接撤掉了村长的职,处罚张家人,因为虐待锒铛入狱,自然没放过那些搅混屎的人。一周后,张巧莹的身体情况好一些了,他们决定离开这里。……医院病房内。何暖意接过张巧莹手里的东西。“囡囡,我们走吧。”
“把我女儿打成这个样子还不够,你是想去监狱待几天才老实是吗?”这个年代,谁进了监狱,这辈子就完了。李秀沄闻言一愣,刚想骂出口的话,当看到是何暖意,升起的恼怒瞬间蔫了下来,她想起村长的警告,她怂了。“你们这样欺负我一个老百姓算什么本事!”她撂下这句话,牵着张耀宝就跑了。何暖意走到张巧莹,拉过她的手穿过人群,往病房的方向走。张巧莹跟着父母回到病房,他们担忧的看着张巧莹。
一声刺耳的喊叫打断了他的话,响彻在整个医院。张耀宝冲过来,一把将张巧莹推倒在地,指责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张巧莹!妈,这么大年纪,你就这么看着咱妈被别人欺负吗?”“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跪下求妈原谅,我一定让你没好果子吃!”张巧莹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刺痛,耳边还是张耀宝的叫嚣声。赵淮序急忙将张巧莹扶了起来,担心的看向张巧莹的身上。“巧莹,你没事吧?”
“等之后,我们再去卫生院看望巧莹吧。”赵淮序点头:“那我先送你回家。”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赵淮序回头看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脑海全是张巧莹满身的伤痕,她的哭声仿佛在萦绕在耳边。赵淮序头一次发现,他似乎从来都不了解张巧莹,也从来都不相信她。赵淮序其实早就发现了张巧莹喜欢自己,但是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因为他只把张巧莹当妹妹看待,但如今他看不到张巧莹的爱意。
“谁知道呢!或许这一家子都不干净……”村民的议论声显得陈老太的证明一文不值。陈老太和杨云的脸色都沉了下来。陈花颜看到村民们越描越黑,抓紧机会开口。“娘,我之前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时候听说把两人的血滴到清水里面,相融为父子,不融为非父子。”“如果平儿的血和陈昌的血相融的话,岂不是就可以证明我娘的清白。”大河村的村民们听到有这新鲜事,也想看热闹,纷纷劝说:“对,滴血验亲,滴血验亲……”
“来啊!不和离我就杀了王耀祖。”杨云看到陈家人不死心,手中的铁簪又往王耀祖的脖子插进去半分。“说不定赵家人看到陈家死了人晦气,就不要我们家平儿了。”“不要啊!不要啊……”陈老太看到杨云彻底疯魔了,只好暂时妥协。“只要你放开耀祖,我们同意和离。”“对对对……”李春花也连忙劝道:“云妹妹,一切好说。”杨云听到事情按计划走,便把目光看向旁边的陈花颜。
陈昌看到是杨云带着人闯进来的,胡乱穿好衣服之后反手就给了杨云一巴掌。杨云刚刚消肿的脸颊迅速地肿胀了起来。“天杀的陈昌,你偷情还打自己的妻子!”牛婶心疼地把杨云护在身后,指着陈昌的鼻子大骂。李婶看到陈昌果然护着李春花这个小贱蹄子,立马就联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当年和寡妇偷情的画面,那股火气瞬间涌上心头。她不管不顾地冲到床边,狠狠地往李春花脸上扇了一巴掌。
陈花颜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握着扫把的指尖也因为用力过猛而被捏得泛白。不用猜,今天早上没吃早饭的陈老太把昨天晚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陈平和杨云身上。果然,陈平和杨云从正屋出来时,两人的脸上的巴掌印格外刺眼。陈平年纪小,受不住委屈。他眼睛里面擒着泪珠,“阿姐,我们只是端午饭的动作慢点,阿婆就打我和阿娘。”“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陈平彻底压抑不住了,扑在陈花颜的怀里大哭。
经此一闹,杨云彻底看清楚了陈家人的面目。她痛苦地捶着地面,目光却无比坚毅。“哪怕是被陈昌休了,娘都要带着你们姐弟离开这个虎狼窝。”……猪肉荣和陈昌那一档事在大河村彻底传开了。陈家人出门就像过街老鼠一样,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指指点点。“娘,姑婆,我受不了了。”王耀祖刚出门玩了没多久,就苦着脸走回来。“他们都说我娘偷人,伤风败俗,村子里的女孩子看到我都离得远远的。”
那猪肉荣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累得不想动弹便是最好的证明。不用说,她肯定和陈昌大战了好几个回合。“娘,你怎么能和猪肉荣干这种事呢?”屋内,发愣的王雨薇率先反应过来。后面跑进来的胸口不断泛恶心,他扬起手掌往李春花脸上狠狠一扇。“啪”的一声,李春花的脸迅速肿了起来。李春花也顾不得穿衣服了,拿起衣物遮住隐私部位便拉着陈昌的手解释。“不关我的事,都是猪肉荣趁我喝醉闯进柴房里面强迫的我。”
看顾砚东手拿文件袋,只身进来,她勾了勾唇角,柔柔一笑:“砚东你吃饭了吗?我刚刚去商店买了些面包巧克力,你要不要也吃一点?吃饱了我们好早点出发。”明晃晃的欣喜,顾砚东看在眼里,不直觉的想起过去六年婚姻中,每一个他出任务前和叶知安的离别。无论多早,哪怕还在睡梦中,叶知安也会打着哈欠起床给他做一碗热汤面。无论多晚,哪怕刚哄完孩子,叶知安也会利用厨房里所有能用的食材,给他做好这一顿吃的,还会打包一些带到路上吃。
她娘家可都不要他了,离了他,她也没有别的去路,只能留在南城驻地,过普通人的苦日子啊。“轻易得到的,往往都不会太珍惜。”看出顾砚东的心思,师长又叹一口气,把散落的文件一一捡起,放回文件袋里,塞回顾砚东的手上:“你把这个拿着,带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是一家三口安稳过日子重要,还是年少时候的爱而不得更重要,想好尽快回复我。”顾砚东在百感交集中,揣着文件回家。推开门,迎接他的,却不是满腹伤心的妻子,而是一大片静默无人的寂寥。
叶知安脸色一变,停了下来:“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小兵不语,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叶知安不肯,僵持中,暗黑的夜色里,忽然响起女人的轻笑声。“砚东受伤严重都骗不到你,看来你对他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明明感情不深,偏还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逼他签保证书要挟他,叶知安我可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大的魄力。”江语晨?是她!心头疯狂咯噔,闪过不详的预感。可是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