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仲德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那边空无一人,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是眼花了,那我们就别在这里干站着了,我可是定了好多好吃的饭菜,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你见见我的朋友们。”顾秋棠点点头,跟在钱仲德后面进了他们的包厢。圆形的饭桌上坐着好几个穿着衬衫的中年男人,见他们进来立马起身,热情地引着他们落座。“这就是钱老板的媳妇了吧,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漂亮,比起电视上的明星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可她活了两辈子,见惯了人心变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和钱仲德差距巨大。钱仲德在美女如云、纸醉金迷的上海长大,又怎么会真心看得上自己这个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村妇。“看给你吓的,算了不逗你了,今天是你二十二岁生日,这是我特意托人给你做的生日礼物,你试试看合不合身。”钱仲德转身拿过放在一旁的盒子递给她。顾秋棠把自己飘散的思绪拉回,听见钱仲德的话微微一愣。活了两辈子,她从没有过过生日,也从没人祝她生日快乐。
“这么随便?”苏廷骁握着电话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就这么随便。”陆伟回答的斩钉截铁。听见这话,苏廷骁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好像有些生气,心口处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他沉默了很久,电话亭外都下起了难得的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竟莫名抚平了他心底的焦躁,让他慢慢冷静下来。他和顾秋棠都有了夫妻之实,她都不肯因为这场意外和他结婚,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吻把自己交给别人。仔细想想,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
信一封接着一封送到上海,苏廷骁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上海。“招娣,在看什么呢?”一身帅气休闲装的钱仲德从顾秋棠身后探出头来,弯腰看着桌上的信。顾秋棠把信件收起来:“一个朋友写的家长里短,你应该不会感兴趣的。”“你又没给我看,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钱仲德挑眉,随手从她手里抽出一封,“他给你写了这么多,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回信?”顾秋棠把信从他手里抽回:“没有必要,我和他本就不该有交集,断了也挺好。”
民警为难的挠了挠头:“我们在上海外滩找到彭同志,她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其他的她不说我们也不知道了。”苏廷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他坐在床上心中头一次感到茫然。他以为自己和顾秋棠相处的那段时间足够让他认清一个人,可没想到他看到的只是她的冰山一角。在家时他从没发现过她有一手漂亮的缝补手艺,也从来没发现她居然认字。甚至不仅识字还能写出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苏廷骁这才发现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顾秋棠。
他的衣服因为训练强度大,总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他从来都是对付着穿。可今天,那些破损处被人缝上了同色系的料子,就是洗不掉的污渍也被绣上了精致的小花做掩盖。整件衣服仿若一体,浑然天成,足以证明缝纫之人的用心。苏廷骁一愣,又抖开了背包里其余的衣服。6每件衣服都被人细心地打了补丁,不同颜色的衣服还绣了不同纹样的小花。里面还有几条新做的围巾和毛衣,都是他的尺寸。见状,他连忙打开了旁边剩下的几个背包。
沈郁白听到她冰冷的话语,知道沈清璇向来说到做到。委屈瞬间演化成愤怒。他眼眶越发红,眸中却带着愤怒的火苗。攥紧了手咬牙说:“什么错?我根本没错!是你的错!”5沈郁白目眦欲裂,指向沈清璇。“是你纵着我,说喜欢我,承诺为我守终生,为什么现在我回来了你却变心了?”他像是疯了,眼眶红得渗血,泪却倔强地含在眸中不肯流下。他又指向了叶赫安,话语癫狂,质问沈清璇:“你分明已经对他动了心,为什么还要纵着我,还要说什么渡劫的假话哄我?”
为什么现在还要阻拦他出门?他看着侍女的眼眸沉了沉,忍不住问:“是沈清璇吩咐你看着我,不让我出门的吗?”侍女脸色一变,立刻跪地说:“没有没有,是我自作主张了。”叶赫安来这里八年,还是受不了他们这动不动就跪地的习惯。见婢女吓得脸色惨白,终究没有多说,让她起来了。可这么一打岔,面对叶赫安“我自己走就好,不用你们跟着”的话,侍女却再无法拒绝。只能躬身行礼,轻声叮嘱:“天凉风急,叶少爷仔细身子。”
他们都等着沈清璇给一个决断——是妖孽,就不能成婚,必须要烧死。沈清璇的这一声“姑爷”,简直是狠狠打了那些认为叶赫安还是妖孽的人的脸。仿佛直白告诉旁人,她信叶赫安,也愿意与他成婚。叶赫安却不知道沈清璇背地里为他攻破流言的努力。只是一边养病,一边迫切地呼唤系统,想要快点回到原来的世界。直到第一场大雪落下来的时候,系统终于做出了回应。【长……长明灯……】
叶赫安还没反应过来,水就被渡过来。他反应过来要后退,却察觉到有只手按在了他脑后。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眼前女人的吻。微凉的唇瓣与他的唇摩挲,他感觉到那人亲吻中蓬勃的爱意和小心翼翼地珍视。仿佛在确定他确实活着一样。叶赫安却皱起了眉,积攒着力气猛地推开沈清璇。“咳……你……你在做什么?”他一动,就牵扯到胸前伤口,痛得脸色煞白,偏偏唇被吻得嫣红水,让人移不开目光。叶赫安看着沈清璇,眸中闪过着震惊,错愕和伤痛,最后,都汇成深深的愤怒。
叶赫安没理会他,又看向一旁同样神情不悦的沈清璇,心口苦涩蔓延。他跨越千年而来,跟在沈清璇身边八年,只想改变她的结局。却没想到,要搭上自己的一切。他从袖中拿出那块沈清璇给他敷眼睛的手帕。“这是你当年送我的,现在还你。”他的语气很平淡,和往常并无不同。沈清璇却眸光一沉,捻着佛珠的手顿了下,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慌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叶赫安这副模样,很像是在……临终诀别。
沈郁白却不依不饶地质问他。“姐夫,你为什么和书妍挨得这么近?难道你对姐姐下手还不够,还要对书妍下手吗?”下手?叶赫安心中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正想反驳,萧书妍就先皱着眉头开了口:“什么下手?我和赫安是清白的,你莫要胡说!”沈郁白被她一凶,脸色也不好看。“京中都传姐夫是妖孽,勾得佛女破戒,惹得佛祖震怒降火烧了佛堂,还要让姐姐取消婚礼!”“这些话又不是我凭空捏造,你凶我做什么?”
印象里钱仲德虽然不着边际了些,但是他却不像是会顶着红线作案的人。苏廷骁看着她着急为钱仲德辩护的样子,心里莫名不是滋味:“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不会做呢?”顾秋棠被他说的有些动摇,沉吟片刻道:“你说得对,但是我更相信眼见为实。”“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等过两天我见到钱仲德的时候会和他提离婚的。”说完她就开门下了车。临走时苏廷骁叫住她:“离婚以后,如果你想办户口可以来找我,我在这里有朋友对这些流程比较熟悉。”
顾秋棠心中惊愕,想起他们发生关系的之后那天早上他的表情。问道:“那你那天早上醒过来怎么一副像被欺负了似的小媳妇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在懊恼自己背叛了文慧兰。”苏廷骁眼中的平静被她一句话撕裂,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再说。”她看了眼周围,所有人都在狂欢,他们两个人像两根木棍似的立在这里的确有些格格不入。她点了点头,转身的一瞬间,她似乎看见钱仲德看了他们一眼。
正想着,苏廷骁开口了:“挺好的,上海更加开放,不会像宋家村那样看中贞洁,她来这里的确嗯呢找到更适合她的人。”闻言,顾秋棠一愣,嘴边的话脱口而出:“你不去挽留一下吗?”苏廷骁摇头:“早在当初决定要娶你的时候我就和她说清楚了,我这辈子和她有缘无分。”“而且我没法接受一个背叛过我的人,这种事情我始终相信有一就有二,我不是能让她收心的人。”她沉默下来,忍不住想起刚才文慧兰听见苏廷骁在上海时克制不住的喜悦。
顾秋棠心头猛地一跳,能让苏廷骁脸色这么难看的一定是大事,她也不敢多耽误,当即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开了很久,可苏廷骁依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看着外面越来越陌生的景色,她忍不住问道:“你说有事情和我说,现在可以说了吗?”苏廷骁踩下刹车,满脸严肃地盯着她。“钱仲德不是良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尽早和他离婚早早保全自己。”苏廷骁这么大费周章,她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些什么关乎人身安全的重要事情,却没想到只是关于她的感情生活。
“你说的那些都是你和宋大哥的私事,你该去问他而不是冲着我撒气,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和你讨论他的。”“钱仲德是我的丈夫,今天和你相亲的人,我是来和你聊他的。”文慧兰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转移话题,剩下的话噎在嗓子眼,沉默许久才重新开口。“难怪你看不上明廷,原来是有了更好的下家。”顾秋棠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和仲德很恩爱,你也有喜欢的人,不如我们就此一拍两散怎么样?”
文慧兰显然也吃了一惊:“是你?”不等顾秋棠反应,她就已经变了脸:“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不是你把那东西给了明廷,我又怎么会被他羞辱还把我送回了家。”“害得我背井离乡来到上海,和明廷相隔万里再也没有重修旧好的可能。”“都怪你!”最后三个字仿佛是从文慧兰的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她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的恨意仿佛要把她千刀万剐。顾秋棠被她眼中的恨意惊到,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好像是因为楚谨言不小心弄丢了她的日记本。她大发雷霆的和楚谨言吵了一架。楚谨言知道理亏,连连道歉一直没有还嘴。池清月不消气,就孤身跑了出去。他就担心池清月的安全,一路跟在后面。虽然也是和现在一样不说话,可池清月知道这其中的区别。至少那个时候的楚谨言心里是有且只有她的。刚一回到场地,闪电摇着尾巴就跑了过来。这样的场景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闪电是她一手教大的,以前的楚谨言还会抽出时间去场地看她。
楚谨言踩着沙土地,一路问寻才来到训犬基地。这里的条件比不上家那边,规模也小了很多。基地的门前挂着灯笼,看着有些破旧,门上贴着的福字,还是去年的。楚谨言在门前出示证明的时候,还是被拦了下来。门卫将他出示的证件递还回来,矢口否决:“我们没接到上面的通知,你不能进去。”楚谨言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来视察的,我是来找人的。”门卫斜眼看了一眼:“找人?那你更不能进了。”
提到池清月,楚谨言抬了抬眼看着许玉娇。“她走了,调去云南了。”3许玉娇的内心慌乱起来,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仍然努力保持着淡定自若的样子。“没事,工作有调动是正常的,过一段时间就调回来了。”闻言,楚谨言的神色更加的阴沉。他有一种感觉,池清月再也不会回来了。楚谨言的双眼暗淡下去,眼中的光也跟着弱不见了。“我打算和军区请一个月假,我要出趟远门。”他起身没看桌子上的菜:“大嫂,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