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快了步伐去接许玉娇回家过年,结果把人接回来后,才屋里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清月?”无人应当楚谨言,他走到桌前,目光一挪,落在那信封上。不安在心口肆意冲撞,他颤着手打开信件。里面的调出一个小绿本,上面赫然写着——离婚证!楚谨言瞳孔震颤,胸口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的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疼痛。“谨言,怎么了?”许玉娇赶过来伏在他的身边看着那本离婚证。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谨言,她就是闹脾气了,隔壁家的媳妇不也是分分合合。”
多的那份留给了楚谨言,就当是这一年她的房租和伙食费。接着又将剩下的存款单和全国通用的粮票、肉票以及两张工业券,收进了行李中。万事俱备后,她坐在客厅,静静等着楚谨言回来。他说过,今天会回来和他解释,而她,也准备真正和他告别。可池清月等了一整夜,楚谨言都没回来。第二天,腊月二十八日,过小年。天刚亮,军属大院里就热闹了起来,挨家挨户都准备起了小年要用的吃食。池清月听着他们的欢颜笑语,心渐渐沉了下去。
“你听我解释,是因为快过年,医院的医护都放假了,我找不到护工,才会替大嫂擦拭。”“医生说如果不擦,那里很容易就会感染……”池清月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她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我说过了楚团长,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这些。”她神色平淡到木然,楚谨言第一次有种,要失去什么了的感觉。他咽了咽涩然的喉结,还想再说什么。医院大厅里突然传来医护的惊呼:“不好了,203的病人晕过去了!”
面对楚谨言的问候她表现的及其不耐烦。对方再三逼问,她才大致的说了说情况,但是语速下意识的越来越快。楚谨言站在一边,看着地上的砂砾沉思了一会。“这样吧,我替你给上面的领导写封信吧。”她的头摇的飞快:“我不需要你徇私,你也不要私自用你的行为一影响我的工作作风。”“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别太意气用事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草编的兔子递向池清月。见她不接就强硬的塞进了对方的手中:“我也不是徇私,只是叙述一下事实给你争取个机会而已。”
“你不要太自责,尽力了就好。”她失落的拖着沉重的步子要往回走了,闪电怎么也不跟上。“已经可以休息了,快回来吧。”池清月招手唤着闪电,闪电重重的坐在了那里不回应口令。“闪电!过来!”她带上了情绪,语气严肃了起来。时间越久,她发现闪电的问题越严重。之前是不听别人的指令,现在连池清月的口令也嗤之以鼻。她一喊,楚谨言浑身都跟着一抖。他一直以为池清月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第一次见她发脾气是因为闪电不听话。
“惦记的话,工作结束就赶紧回去看看吧。”往常提到许玉娇的时候,池清月的心总是咯噔一下。现在不在意了,她反而会将楚谨言主动推向别人的身边。楚谨言猛的转过头,目光不安的四处游走。他在尴尬。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也会不巧的被池清月听到。楚谨言结结巴巴的找借口解释:“清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是什么意思,池清月早就无所谓了。“不用跟我解释,她是你大嫂,应该的,我只是来告诉你领导正在找你。”
路上,楚谨言忧心忡忡的看着池清月。“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楚谨言信誓旦旦的向她许诺。可选择从事这份工作起,池清月就知道她面临的是什么样的路。她不只是一个小小的训导员,更是为祖国奉献的一员。“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有这份心还是投入到救灾中吧。”池清月来回揉搓着背包的肩带,用来掩饰内心中的紧张。她嘴上虽然那样说,但是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可比起那些受难的灾民面临的恐惧,她觉得这些全都不值一提。
她没得选。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另一只军犬在这时生了病。池清月急着出发,急着就将它送到了犬医那里。她已经没有可以用的搜救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楚谨言早早就坐在了车上等着她。车门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划拉着门,传来阵阵刺耳的声音。她探头看向倒车镜,是闪电跟着跑过来了。池清月打开门,想把它撵回去,闪电后退了几步又猛的用力跳到了她的怀里。“同志们准备好了就要出发了!”她还想张口打断想把闪电放下车,楚谨言却冲她使了个眼色。
最后,在她强硬的态度下,楚谨言屈服了。卫生所的窗户上贴着大红色窗花,上面写着年年有余。显得里面穿白大褂的同志格格不入。同志看着他血淋淋的伤口抿了抿嘴:“小伙子,你这个伤口可能会留下疤痕。”池清月看他不回答,以为是他不在意。这让她的内心好受了一些。楚谨言呆滞的望着空中,池清月刚刚对他的态度,让他感觉一切只是一场梦。他恍惚着回忆着独属二人的过往。在他刚认识池清月的那段时间,整个华北流行着十分严重的流感。
“给你放一段时间的假,你好好想清楚再回来,不许再提不带团的话了!”说着,师长放缓了语气,直接将季梦容推到了门外。“师长,我是认真的。”季梦容被师长关在门外后,有些无奈。“赵敏快回来了,她比我更适合带团!”“她是她,你是你,你还替别人着想了?快滚……”师长在房间内,实在是被季梦容气的不行。季梦容回去后,师长让她休息的命令也下来了。师长足足给她放了两个月的假。通讯员走时还跟她说。
苏子明满脸委屈的站在一边,想去拉季梦容的胳膊。又有些不敢:“嫂子……”季梦容不解的看向文工团团长,问:“邹团,发生什么事了?”邹团站在一边,充满怒火的眼睛狠狠地看着苏子明。“这次北京的慰问演出被他搞砸了,那么简单的动作他竟然能跳错。”“本来我们也不怪他,可他竟然说他是故意跳错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的节目无法参加选拔。”白毛女的戏剧老师深深的看了眼苏子明,接着说道。
她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不然,她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做的。“你后悔了?你后悔也晚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拎不清的女儿?”“我和老季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季梦容突然插嘴问。“妈,公公还好吗?”话落,季母那头缜默半晌,才缓缓说道。“你现在还当他是你公公?”“对,他永远都是我的公公!”季梦容紧捏着话筒,郑重的说着。“但我听说你们已经离婚了!”季梦容说的决绝:“我没有同意,弘扬就还是我的丈夫。”
他来文工团是季梦容帮的,她确实能将他开除。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他紧咬着牙关,死死盯着季梦容。“季梦容,你这个人没有心,你没有心!”他这一辈子,就爱上了这么一个人,他和苏弘扬都输了。苏子明望着季梦容离开的背影。想冲过去抓住季梦容的衣服,却被一旁的警卫员给拦住了。走出审讯室的门,季梦容耳边还能听到苏子明的声音。回到家属院。季梦容只能看着那张苏弘扬曾睡过的床发呆。
“是,都是我做的。”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苏子明也不装了。“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有什么错?”苏子明坐在审讯室的凳子上,眼睛都哭成了核桃。“我喜欢你的程度也不亚于哥哥,但凭什么他可以娶你,而我不行?”季梦容听着他的话,只觉心口发烫。“你有未婚妻,你这样置她于何地?”“我有未婚妻又怎样?只要能得到你,我不在乎。”苏子明的话恰似一道惊雷在季梦容耳边炸响。她当初若是没有答应战友照顾他,或者是拖别人照顾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第一次觉得他这副模样让她反感。她后退了一步,和苏子明拉开了一段距离,冷然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苏子明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说着。“嫂子,我听说哥因为救人出车祸去世了,我来看看你!”想到苏弘扬信上说,她对苏子明爱而不得。季梦容的心口又开始微微发颤:“现在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嫂子,你到底怎么了?”苏子明凑过去,伸手想攀上季梦容的手臂。“苏子明,请你自重,我是你的嫂子!”
听到这话,苏弘扬只觉搞笑。他有这个时间来找季梦容,只怕早就走到了食堂了。可上辈子的季梦容却被耍的团团转,真是可怜。这么想着,苏弘扬直接笑出了声。苏子明听到苏弘扬的笑,脸一僵,艰难地开口。“我的脚也不方便,可以吗?”“我叫警卫员过来,你和他去,或者,我让弘扬陪你去!”听到季梦容的话,苏子明的脸色更难看了。“哥哥,不愿意的吧?”“对,我是不愿意。”要是上上辈子,他肯定愿意,但是这辈子,他确实不愿意。
等忙完了这阵子,他就要回家一趟。明天就让爸爸带妈妈去医院检查。可不能再像上两辈子一样了。两人将话说开后,苏弘扬很快便睡了过去。翌日一早,季梦容便从食堂带了早餐过来。苏弘扬惊讶的看着她,只觉得心口发麻。被季梦容送早餐可是他上两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事情。可以说这种待遇,只有苏子明感受过。他起床后,季梦容笑着对他道。“去洗把脸吧,我买了包子,还是热的。”
既然季梦容重生了,那么,他便可以直接放她自由。好好的让她和苏子明在一起,这样对谁都好。只是如果这一次,他能够再早一点重生就好了。这样他便不会和季梦容结婚了,就更不会多出这么多事来了。季梦容忽然蹲在苏弘扬身边,用那双深情的黑眸望着他。“不是折磨,弘扬,我爱你,我不会和你离婚的。”季梦容刚将话说完,苏弘扬紧接着开口。“可我从未感受到过,季梦容,我在你身上,只感觉到了你对我的厌恶!”
毕竟是亲家,又是多年的邻居,理应过去看一下。“他可能不太想见我们!”季梦容斟酌了许久,才看着季母说了这么一句话。季母噎了一下,突然爆发起来。“不想见我们?他只是不想见你,并不会不想见我。”“也不想想你在军区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想到之前的事情,季母只觉得她生的女儿哪哪儿都不对味。“妈,你又来了!”季梦容无奈的看着季母,她自从回来开始。季母每日都会数落她几遍,这已经成了她每天的项目了。
轻声开口:“弘扬,你是不想见到她的吧?”“以前我和你妈觉得你爱惨了季梦容,把你和她凑一对是最好的决定。”“可事与愿违,她并没有好好照顾好你,竟然早早的就让你走了!”“是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同意你们的婚事。”“还有苏子明,爸爸已经跟叔叔说过了。以后爸爸也不会再给他们家任何帮助。”苏子明一家都是靠着苏父退伍的余荫庇护。可他的儿子却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堂哥,以后,他不会再手软了。
她最近老是会梦到苏弘扬,“他不想看到你,我也不需要你的探望!”就是因为她,他的老婆儿子才会死。苏子明被退婚了,现在只能躲在家里被人戳脊梁骨。但季梦容,他也不想她好过。“好,我不进去,但东西您拿着吧!”季梦容站在门口,心里仿佛被一根毒藤缠绕,痛的她喘不过气来。才两个多月未见,苏父仿佛老了五六岁。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憔悴。“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