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叫来付秘书:“付秘书,看林靖驰是不是正躲在宴会厅的哪里,看着我着急。”“是,霍总。”霍氏的人纷纷散下去,一间一间屋子寻找。霍星妤随便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匆匆给家里拨去电话:“王妈,靖驰在家里吗?”“小姐,林少爷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拿着行李箱,和……骨灰盒。”霍星妤眉头拧起,心脏一紧,急声问询:“他离开多久了?”王妈那边想了想回道:“小姐,应该是两个多小时……”
他谢过空姐,撕开一颗放进嘴里。糖很甜,和小时候小姨给他带回来的糖一模一样。只可惜……他是最后一次吃了。林靖驰含着糖果,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的北京后,拿出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敲敲打打。“小姨,祝你新婚快乐,也彻底忘记我吧,我也要去追寻我自己的生活了。”发出这最后一条短信后,林靖驰拆开手机,取出这张电话卡,掰碎放进了垃圾袋里。把新的国际卡插进手机的时候,他甚至感受到了,新的生活在向他招手。
一出门,就撞见霍星妤一身手工高定婚纱从房间出来。她看了他一眼,眉宇高高拧起,隐隐有些不满:“你今天要穿成这样,去参加我的婚礼吗?”林靖驰心尖微刺。他嚅嗫着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自己不去参加她的婚礼。好在这时,楼下军政商三界的大佬催促声传来。“星妤,该下来了,等下吉时都过了。”霍星妤只能不耐抿了抿红唇,把那些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叮嘱林靖驰。
接着,他按照手机提示,去了城南的花草市场,挑选了一大批已经成熟的“路易十四”,移植到霍家的花园里。大约等到小姨和沈耀航完婚,这花也会开了。直到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花园面目全非,林靖驰心口的沉闷才散去些许。小姨照顾他这么多年,清走别墅里关于自己的东西,是他送给小姨的第一件新婚礼物。下午,为了不受病情影响。林靖驰提前吃了药,才去找了封氏找了封悦棠,想让她帮忙看一个合同。
“再找。”霍星妤快速将电话切换成信息,不停打字发道:【林靖驰,接我电话。】【我没耐心陪你闹,别再耍那些小孩子把戏。】但是发出的信息全部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霍星妤咬了咬牙,闭眸,将心中莫名的怒火压下。“星妤,刚刚都要宣誓了,你怎么突然就走了?”沈耀航推门走进休息室,只见霍星妤面色难看地坐在沙发椅上,攥着手机的手指骨节突白,周身气压极低,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般。
“女士们、先生们,由北京飞往柏林的航班,已经开始准备起飞……”失重感和推背感缓缓传来,林靖驰戴上眼罩,遮住隐隐发红的眼睛。无论此次手术成功与否。他与小姨之间都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隔着小半个地球。重逢的日期,是遥遥无期……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小姨落泪了。从今往后。无论他林靖驰是喜是忧,是健康还是病着,他也都不再是霍星妤羽翼之下的雏鸟。
“小姨明天就要和心爱的人结婚了,多福才会多子。”霍星妤眉尾一挑,看他的眼神讥讽十足:“爱人?福气?多子?”“林靖驰,你现在要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些?”或许是曾经太多在意小姨,林靖驰敏锐捕捉到了小姨的不开心。可他却不知道,又是哪句惹了她不高兴。还是说,自己只要在小姨眼前,她就会不开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姨以后每天都会开开心心的了。因为,这已经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接下来两天,他都留在霍家等着,想要在他离开、以及小姨婚礼之前,最后正式的向她告一个别。但或许是婚礼太忙了,有太多要筹备的东西。霍星妤一直到婚礼前夕、他离开前的最后一晚,才满脸疲惫的回了家。林靖驰本来头痛地厉害,听见她进门的动静,连忙又倒出几片特效药吃了,才飞奔出去找她。他曾经奔向过小姨很多次。却唯独只有这次,不是为了追寻她的步伐,热烈的爱她。
“爸爸妈妈,要是你们陪着我就好了……”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更遑论冤枉他的人,还是他唯一的亲人……林靖驰的脑子混乱极了,一会儿出现之前霍星妤质问、把戒指扔掉的画面。一会儿又出现他的记忆完全退化,茫然无措地站在拥挤的人流里。等平复下来时,先前失控的泪水,已经在脸上干涸。只剩下三天了,林靖驰安慰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了。他起床收拾东西,拿出行李箱时才记起来,这里的一切都是霍星妤给他买的。
林靖驰整个人僵住,浑身止不住的战栗。他狠狠把舌尖咬出血,猛地蓄力霍星妤推开:“小姨,我不是沈耀航,我是你的外甥,林靖驰。”他头疼欲裂,鼻尖不断有温热的血液往下淌,仍然强撑着说:“小姨,我没有勾引你。”“无论是一年前,还是现在。”林靖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直觉告诉他,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管霍星妤有没有听见,擦着鼻血说完后,毫不犹豫甩开她回了到自己房间。
但现在,他已经休养了近半个月,伤口已经结痂了,行动完全不受阻碍。为什么现在还要阻拦他出门?他看着侍女的眼眸沉了沉,忍不住问:“是沈清璇吩咐你看着我,不让我出门的吗?”侍女脸色一变,立刻跪地说:“没有没有,是我自作主张了。”叶赫安来这里八年,还是受不了他们这动不动就跪地的习惯。见婢女吓得脸色惨白,终究没有多说,让她起来了。可这么一打岔,面对叶赫安“我自己走就好,不用你们跟着”的话,侍女却再无法拒绝。
沈清璇一想到这,恨不得自己坠入十八层地狱,把所有刑罚受一个遍。只希望叶赫安原谅她。可看着叶赫安现在脸色苍白,疲惫又伤痛的模样,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转身离开了。只是吩咐侍女:“好好照顾姑爷。”侍女被她的称呼吓得愣了下,才赶紧躬身行礼说:“是。”每个人都知道沈清璇这声“姑爷”分量多重。尽管长明灯已经供奉上,却因为叶赫安没有坚持到仪式结束就晕了过去,京中还有不少人坚信他是妖孽。
仿佛在确定他确实活着一样。叶赫安却皱起了眉,积攒着力气猛地推开沈清璇。“咳……你……你在做什么?”他一动,就牵扯到胸前伤口,痛得脸色煞白,偏偏唇被吻得嫣红水,让人移不开目光。叶赫安看着沈清璇,眸中闪过着震惊,错愕和伤痛,最后,都汇成深深的愤怒。“沈清璇,你又把我当成沈郁白了吗?”他擦了擦唇,仿佛讨厌沈清璇一般,要将她的痕迹都擦去。沈清璇被他动作和话语伤到,眼眸一暗,看着他,极为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他。”
【提醒宿主,你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取血。若是强取,即刻便会死亡,回到原时空。】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只要取血,就会离开吗?他心颤了颤,看着冷漠的沈清璇,果断点了头:“我答应取血。”叶赫安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他只想离开。沈清璇一顿,看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点了点头。“那等你身体养好,我就举办……”话没说完,叶赫安却直接打断:“不用休养,明天就取血。”
如同天山冰雪一般冷漠无情,仿佛这些事都与她毫无关系。倒是萧书妍还想为他争辩。也被沈清璇打断:“这是侯府家事,萧将军若是无事,就请离开吧。”说完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吩咐沈郁白:“你送送萧将军。”叶赫安目送两人离开,才勉强扯着嗓子出声:“你知道……不是这样的。”那夜缠绵破戒是沈清璇主动,佛堂着火时他也差点丧命。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为什么现在被天下人指责的人成了他?
她声音柔和,透着体贴,落在叶赫安耳中却仿佛奚落。叶赫安扯了扯唇角,抬眼看向面前一身素白衣裙,眼神清明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女人。“你知道不是我做的,对吧?”沈清璇怔了瞬,皱起眉头。虽然没说话,但眸中一闪而过的心虚还是让叶赫安明白——她知道。她知道这是沈郁白的陷害,却还是为了他,罚自己跪佛堂。苦涩在五脏六腑蔓延。他忍不住开口:“你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沈郁白,又何必过来关心我?是害怕我死了,你就无法渡劫?”
叶赫安愣了下,问:“笑什么?”学姐笑了笑说:“傻子,这都看不出来?人家这是在追你呢!”叶赫安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给我个机会”,是这个意思。他不是那样迟钝的人。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巧合的事。千年前的萧书妍对他有感情,千年后的,也是吗?叶赫安想着,一下午连半分史料都没看进去。正好导师来通知,说:“快要到圣诞节了,知道大家最近辛苦,明天放假,去附近的山庄泡温泉团建。”
那些咒骂声在耳边清晰响起,中间的人已经被揍得倒在了地上。没有动静,好像死了。他愣了一瞬,就看到围殴的人扭头看了过来。鬣狗般闪着寒光的眼睛盯着他,像是盯着一只死物。眯了眯眼睛,提醒说:“小伙子,这条路不通,你还是换条……”话没说完,叶赫安就反应过来,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拨号报警:“警察同志,南巷314号,有人打架斗殴,好像闹出了人命。”那群混混见他拔腿就跑,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听到他报警的声音。
虽然常言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但是今天这雪天还刮着风。凛冽的风吹来,尽管穿得厚,却依旧有种被吹透的错觉。尽管两人走着路,但还是觉得越走越冷。于是默契地闭了嘴。只是没走一会,远远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是烤红薯。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加快了脚步。这样冷得天气,来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是最舒服,最暖和的了。叶赫安背着风吃烤红薯的时候想。他轻轻捻开红薯皮,露出橙红色的,流着蜜的,泛着香气和热气的内瓤。
因为她没有资格。是她非要追来的。从头到尾,一厢情愿的,想要挽回的,都是她。叶赫安见她不回答,还以为是不知道,就皱了皱眉,说:“不知道就算了,之后再想办法吧。”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沈清璇拉住了手。他愣了一下,对上沈清璇深沉的眼眸,眸中闪过一丝颤抖。仿佛是受了委屈,皱着眉,带着些可怜。问:“你就这么想送我回去,不想我来陪你吗?”
因为萧书妍凑得实在太近了。好像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安全距离,叶赫安对她早已卸下防备。她皱了皱眉,直到萧书妍得到“没事的”答复走开,眉头都没舒展。叶赫安自然不知道她抽什么风,只是说:“她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是那个萧书妍。”沈清璇没有反应,叶赫安也不在意,只是照常问:“为什么历史上关于你的史料都是空白?”他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左思右想没想到答案,只能直接来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