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他却破例了。姜星冉问:“这么早,演出不是要八点才开始?”顾京钦没回答,而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今天好像,很高兴?”姜星冉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笑道:“嗯,今天到处逛了逛,故宫,天安门,北京真大啊!”顾京钦一怔:“不是说以后我有空了,带你去看。”姜星冉想到那些从未实现过的承诺,原本疏朗明亮的眼眸一点点暗沉下去。喉间也像是被什么堵住,她声音里的雀跃也掉落,最后只是轻声笑了笑:“我发现,很多事,原来一个人也可以做。”
明明是结婚照,此刻看上去,倒像是将两张毫不相干的证件照合在了一起。天边传来第一缕晨光时,姜星冉踩着椅子把照片取了下来放进了杂物间的角落里。顾京钦是这天下午才回来的。姜星冉醒来时,就见顾京钦坐在沙发上。一见到她,顾京钦起身走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睡到现在?身体哪里不舒服?”他有时候似乎很细心,随时能发现她身体的变化。有时候又粗心到,连他们俩的结婚照不见了也毫无察觉。
“对不起,姜同志,要求都是统一的,没有特例,就算是我自己也一样!”“你下次记得把资料带齐全再来。”姜慕凝的眼眶一下红了,有些无措的模样。见状,顾京钦皱起眉。“不能办就不能办,你何必给她脸色看?”话语中的责怪像一把锋利的刀插入姜星冉身上,痛得她眼睫颤了颤。她抬眸看去,声音有些沙哑:“顾京钦,你自己常常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人搞特殊,那人人都可以搞特殊,不是吗?”
既然人都不要了,又何必留着这些裙子。顾京钦回来时,一眼看见放在沙发上的几条裙子,他语气温和:“这两天降温,穿裙子会冷。”姜星冉从厨房里把汤端出来,大大方方开口:“不是,打算送人了,根本没时间穿,放着也是浪费。”她不喜欢裙子,如果不是顾京钦说好看,她根本不会穿。以后,她也不会再穿了。顾京钦心底闪过一丝异样,他迟疑一瞬:“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今天姜慕凝同志的事不高兴?”
等反应过来时,傅时浔已经启动了车子。阮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傅时浔却不再说话。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任何交谈。车厢内一片沉寂,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到了傅家门口,阮昭侧眸看了傅时浔一眼。傅时浔目不斜视,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谢清辞不适合你。”阮昭怔了下,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开口:“小叔怎么就知道他不适合我?”像是产生了窒闷感,傅时浔伸手扯松了领口。“因为我了解你。”“可是你不了解他。”阮昭皱起眉,“小叔,你……”
傅老太瞥了她一眼:“现在是同学,以后可说不定。是吧小谢?”谢清辞脸上微红,但没有回答。傅时浔刚走进来,就听到了傅老太的这句话,面色骤然黑了几分,眉心一蹙:“妈,小语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谢清辞忙站起来,打招呼:“傅大哥好。”傅时浔沉沉地打量他一眼,只微微颔首,抬步离开。傅老太瞪了他一眼,“身边有合适的,总比在外面两眼一抹黑瞎找好......你还管小语,管好你自己吧?”
众人一听说阮昭要出国留学了,又是羡慕又是不舍,拉着她好一顿聊。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雷声隆隆,大雨滂沱。突如其来的大雨,将大家困在了饭店门口。“滴滴”一阵喇叭声骤然响起。一辆军用吉普车驶来,车窗半降,露出傅时浔棱角分明的侧颜。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自然垂落在膝上,神色淡漠地透过雨雾望过来,“阮昭?”阮昭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时浔。
她以为自己会苦尽甘来,能等到傅时浔喜欢上她,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傅时浔的订婚宴。那天,她痛得发颤悄无声息地死在悬崖下,而傅时浔和他未婚妻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奔向美好的未来。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彻底放弃他,但是喜欢了他这么多年,那些扎根在心底的情愫,哪能说断就断得干干净净。重来一次,面对他,还是会忍不住怦然心动,但她不会再纠缠他,给彼此带来困扰。倏地,敲门声响起。思绪扯回,阮昭站起身,前去开门。
傅梨一脸懵地被傅时浔抓着领子转了半个圈,然后又被他嫌弃地推向了后排车门。阮昭迟钝了一下,抬眸对上傅时浔那双漆黑的眼睛,她扶着后车门的手紧了紧。沉默片刻后,她移开视线:“谢谢小叔,我和谢同学坐后面。”说完,她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傅梨瞟了眼神色平淡的阮昭,又瞅了眼傅时浔黑沉的脸色,悄声退回到副驾。车辆启动后,傅时浔板着脸直盯着前方,傅梨坐在副驾如坐针毡。几分钟后,傅梨实在忍不住了,时不时转个头,或者侧着半个身子,跟后排的阮昭和谢清辞说话。
听到熟悉的嗓音,阮昭抬眼望去,看到了挥手的傅梨和冷着脸的傅时浔。傅时浔怎么会来?她这次提前了几天回沪市,还特意告诉傅梨让她来接,就是为了减少跟傅时浔相处的时间。上一世的经历恍如昨天,阮昭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傅时浔见阮昭一看到他笑意就瞬间消散,心中莫名的不舒服。他走上前,深邃的双眸紧盯着阮昭身边的谢清辞,嗓音清冷:“阮昭.....他是谁?”
【宿主,抱歉,系统发生错误。】苏南星听闻系统的声音后,不由得顿了顿。系统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在这时候忽然出现……这时,霍西沉抬头,模糊的视线中,似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苏南星。而且是活生生的苏南星。霍西沉不由抬手摸了摸眼前的人,手却从中穿过。他有些失落,只能看着面前的身影呢喃道:“夏夏,这是幻觉吗?”苏南星觉得有些奇怪。他看得见她?她试探性开口:“小叔?”
苏南星看着霍西沉发疯。此刻正值寒冬飘雪,即使室外开了暖气,苏南星的身上还在不断发硬。霍西沉将苏南星拥入怀中,冰凉的指尖不断轻抚她的面容。一举一动,小心翼翼。曾经曼妙的身躯早已瘦骨嶙峋,摸起来只有骨头。霍西沉一寸寸地吻遍她的身体,直到吻到她胸口的伤疤,他心如刀割。无论他如何否认,都改变不了她已经死去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一点点变得僵硬。泪水就这样从他眼底滑落。
邓助理看着眼前的霍西沉,不由得出声:“沈总,您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就让她安息吧。”霍西沉厉声呵止:“不可能,没有我的允许,我不允许她死!”“快打电话叫几名私人医生过来!”霍西沉的举动让人无可奈何。苏南星也逐渐品出一些不对劲来。对于她的死,霍西沉好像并不开心。她眼睁睁看着霍西沉将她从草坪上抱了出来,放在房间的床上。良久后,私人医生连忙赶到了乡下。医生们一抬头便见到了苏南星,都怔愣了一下。
他厉声问道:“抱着一捧白花做什么”邓助理看着霍西沉,声音满是哽咽的说:“沈总,这花是送给南小姐的。”霍西沉面色不悦,语气狠厉地说。“我受够你的谎言了,明日直接去人事部办理离职。”邓助理听闻便不再说话了。霍西沉语气满是嘲讽:“很好,苏南星,你真是好手段。”“居然连我的助理都买通了。”苏南星静静地向别墅的花园飘去,没有重量,没有声音。她看到了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的自己,手轻轻地覆盖在腹部。
原来在他眼中,她竟是这样无理取闹博眼球的女人。邓助理咬了咬牙,极力解释:“要是不信,您可以亲自来看看……”话没说完,霍西沉不耐地将电话挂断。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邓助理的话。难道苏南星真的死了?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前台拎着盒饭进来。“沈总,这是南小姐为您订的盒饭。”望着桌上的那份盒饭,刚涌出的念头又被强压了下去。苏南星要是真死了,怎么会给他订盒饭?“以后苏南星订的盒饭,统统扔到垃圾桶,不必告诉我!”
顾棠回抱住他,冰冷的指尖不断抚摸着霍西沉的发丝,呢喃着。“屹然,你说南姐姐会怪我吗?”“要不是我怕狗,强行要你留下来陪着我。”“你和南姐姐一起养的旺财就不会因为车祸失血过多,错过抢救时机死掉了。”苏南星眼睫一颤。她一直以为旺财是病死的。没想到,是为了顾棠的一句话,让旺财生生错过救治机会,失血过多而死!灵魂没有跳动的心脏,可苏南星却觉心脏碎得四分五裂,疼得喘不过气。
可是自己的爸爸已经不在了。沈星回忍住喉头的哽咽,仍是那个回答:“以后再说。”陆丛樟总算发觉今天的她不太对劲:“阿回,你怎么了?”沈星回忍着心口漫上来的疼痛和苦涩,温柔地回道。“没事,你好好休息。”随后她扯开陆丛樟的手,正准备走。而陆丛樟却再次拉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此刻放手,沈星回就会永远离开。“别走。”可两人僵持了没有多久。
“以后你喜欢什么,都告诉我,我会记住。”沈星回却没有回应他,随口扯开话题:“吃饭吧。”有心的人不用教,无心的人教不会。不重要了,反正自己后天就要回漠河了。饭后,陆丛樟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让沈星回许愿。可沈星回双手合十还没来得及许,客厅里的转盘式座机电话就响个不停。陆丛樟看向沈星回,而她只是用眼神示意他接电话。按下接听,是杨幼薇打来的电话。
还有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巧克力……没有一件是重复的。沈星回知道送礼物的心意不能用价格来衡量,可是陆丛樟连花心思为自己挑选不同的礼物都做不到。有人说,女人在男人眼中是有不同价值的,他为你花费多少精力多少心思,就证明他有多爱你。曾经,沈星回觉得感情是无价的。直到看到陆丛樟的区别以待……她才明白,有了对比,爱情自然就有了价格。陆丛樟给初恋杨幼薇的是全部的投入,给自己的则是完全的敷衍,自己怎么敢相信他对自己有爱情?
她歇斯底里地质问。而陆丛樟沉默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的那双手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隐忍些什么。杨幼薇泪如雨下,滚滚而落。她一字一句诘问:“陆丛樟,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如果你不回答,我立马跳海!”空气瞬间静默,凝滞在此刻。只有滔天的浪声拍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良久之后,沈星回听到陆丛樟嗓音发哑地说道。“爱。”
倒计时最后三天。陆丛樟还没醒,沈星回继续收拾先前还没收拾完的行李。打开老式的烫画木质大衣柜,收拾自己的衣服时,她看到了里面自己给陆丛樟买的衣服鞋袜,都是崭新的。陆丛樟却一件也没有穿过。一旁的玻璃柜中,还有她省吃俭用四年,才给他买的礼物英雄牌的高级铱金钢笔。陆丛樟可能都不记得,他有过这些自己送的礼物了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确实不应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