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弘帆将沈知鸢发冰的手抓放在自己的喉结处,企图让自己火烧似的喉咙能够好受些。他的喉头滚动,去贴那处凉意。“顾弘帆,我不冷了,你可以松开我了。”沈知鸢挣脱着,顾弘帆弄得她很不自在。但顾弘帆的脑袋往前一倾,直接垂落在沈知鸢的肩颈处。就这样昏了过去。树林里,搜救队员正在满山寻找沈知鸢和顾弘帆。“段技术!”封昭拿着个军事手电筒,一甩一甩地照着周围的环境,嘴里一刻不停道:“段技术!段技术!”
洞内的光线比外面暗的更快。“轰隆——”一声响震的雷声过后,紧接着是雨落的声音。密网也挡不住降雨,树叶被雨点砸撞得发出哗啦作响。落入坑洞内的雨水,都被泥土吸收,倒是没有太多的积水。沈知鸢看了眼时间,八点。山里的昼夜温差大,现在温度就已经降了下来,加上山雨和坑洞内的阴冷潮湿,更是让人冷得发颤。俩人穿得衣服都不多,一个穿着件短袖,另一个是一件军绿色衬衫。“沈知鸢,你靠我近点。”顾弘帆吃力地吞咽着喉,喉咙里像是刀割般发痛。
顾弘帆条件反射地拉住沈知鸢,但雨后的地面实在太滑,他根本无法抓力,被带动得也向沈知鸢那边去。顾弘帆立刻抱住沈知鸢,尽量将人都护在他怀中。他刚刚有注意,他们滚落的这侧山路上有不少不规整的石头,撞一下轻则浑身淤伤,重则划割出口子。两个人就这样从滚了下去。沈知鸢不知道滚了有多少圈,只听见耳边不停有树叶杂草被碾压过的声音,偶尔能听到沉沉的闷哼声,是顾弘帆发出来的。“怎么了?”
顾弘帆听着火气更大,“现在有不少地区人民都吃不起饭,彭团长与其花钱在这种地方,还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彭团长怎么知道我没捐?”封昭摇摇头,轻啧了一声,嫌弃地上下扫了顾弘帆一眼,“段技术说的对,你真是爱上纲上线。”“也不知道什么人,会喜欢你这么无趣的男人。”从一旁经过的沈知鸢听到不由身子一僵,脚步顿住。她眨眨眼睛,有些无辜,感觉自己刚刚好像被骂了。封昭的视线落在沈知鸢的身上,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大包小包奖品和证书,嘴角往上扬了扬,道:“你看,段技术就有趣多了嘛。”
闵指导员平白被吓出一身冷汗。“快快快,去医院。”闵指导员立刻起身,组织着队里的人将人往医院送。给两个病人送到医院并安排好人照顾后,闵指导员就回了军区,向上汇报。很快上面就打来了电话,“闵指导员,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们这个欢迎宴到底是怎么欢迎的,把北京和重庆军区的两个团长都喝进医院了?”语气里面充满着不解。闵指导员耐心地微笑解释道:“封团长和彭团长一个是酒精过敏,一个是吃了食物中毒。”
尤连城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疼痛,高大的身影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眼中的酸涩让他睁不开眼睛,连带画面也模糊起来。以前,这里不是这样的......301住户惊惶的看着突然发狂的英俊男人,却被他身上传来的浓烈悲伤怔愣在原地,他惊讶的发现男人已经泪流满面......走在街上。尤连城漠然往前走,平常就无趣的街道让他更加厌烦,可是,他还能去哪呢?人来人往间,他停在花店门前看着一束郁金香,闷痛在心脏述说着思念。
可是现在那人不在这,空荡的窗子为什么会让他这么难以忍受?尤连城挥手散开一直跟随的管家,驱车前往郁家。路上不断拨通郁烟的电话,无人接听,只剩忙音。男人紧皱眉头,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冷笑:“我会找到你的,郁烟。”风帆公寓。狭窄的小巷老旧,空气中都弥漫着破败的气味,地上还有一些黄纸和白纸随风飘落。尤连城皱着眉和陌生人擦肩而过,头开始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咆哮嘶吼,直到他在301门前停下。
这三年他都干了什么?尤连城倒退两步,郁烟瘦弱的身影和委屈的眼神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让他再也无法喘过气,胸口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视线模糊中,尤连城仿佛看到穿着婚纱垂眸微笑的郁烟,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他。而他自己却带着厌恶回应了她真挚的爱......尤连城昏睡了三天,尤家之主尤霖坐飞机赶了回来。他看着哭成泪人的主母,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儿子,强忍泪光倔强的女儿,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看到相片的那一霎,尤连城宛若雷劈一样僵硬在座位上。郁烟清丽秀雅的脸变成黑白,眼神仿佛与尤连城对上,在笑他:你来了。尤连城双拳紧握,再次回神老人已经远去,男人才发现车窗反射出的他已然眼眶通红,目眦欲裂的模样。重重喘口气,尤连城开车跟随殡仪车,不肯靠近却也不肯远离一丝一毫。直到城外,他们在一处空坟地停下。司机见尤连城血红的双眼不肯移开,小声提议:“少爷,到这个地步还骗人不如开棺看看就知道......”
“让连城与我离婚。”熊熊燃烧的火光让主母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答应下来,注视着女人踉跄远去的身影,闭上了眼睛缓和剧烈得疼痛的心跳。走到大门的郁烟,迎面撞上了赶回来的男人,他神色匆匆眉头紧皱,立刻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冷声道:“怎么回事,你又发疯惹事了?”郁烟眼神空洞,强咽下喉咙间的铁锈味笑道:“我早就疯了,在我决定嫁给你那天。”尤连城攥起拳头压下心中的不适,他以为她又寻死才急匆匆赶回来,却没想到收到她的冷嘲热讽,男人不甘示弱嘲讽道:“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才回来看看你,原来又是嘴硬骗我,贱不贱?”
“母亲,求您让连城跟我离婚。”主母理解完她突如其来的意思,心中的惊讶和怒火让她呵斥道:“胡闹!尤家从未有过离婚!”郁烟知晓被拒绝,神色不变的拿出一边的剪刀,牢牢握在掌心。周围人立刻紧张起来,生怕她伤害主母。却见郁烟挽起长发用力剪掉,柔滑的长发散落一地,“是我配不上尤连城,也配不上这个位置。”主母被她凌厉的眼神刺到,来不及阻止却见她扬起剪刀在手上一挥,鲜红的血液从豁口涌了出来。
顾弘帆蹙眉,挪开手,手掌中心湿湿的,有些痒,被风一吹,凉凉的很舒服。顾弘帆将沈知鸢发冰的手抓放在自己的喉结处,企图让自己火烧似的喉咙能够好受些。他的喉头滚动,去贴那处凉意。“顾弘帆,我不冷了,你可以松开我了。”沈知鸢挣脱着,顾弘帆弄得她很不自在。但顾弘帆的脑袋往前一倾,直接垂落在沈知鸢的肩颈处。就这样昏了过去。树林里,搜救队员正在满山寻找沈知鸢和顾弘帆。“段技术!”
沈知鸢和封昭他们定的集合时间是六点钟。也就是说他们最少要在这里待一个小时。“彭团长,这个高度能爬上去吗?”沈知鸢的视线在坑顶和顾弘帆的身上来回折转,坑洞的高度大概在三米二三左右,顾弘帆的身高是一米九。顾弘帆摇摇头,看着周围的坑壁,理性分析道:“坑洞壁面上的苔藓太多,那几根藤蔓的根系太松,稍微用点力气就会被扯下来,根本没办法借力往上攀爬。”再往更上方,坑洞外是片树林,头顶上成片交叠的枝叶,像张密网一样将这里罩住。
两个人就这样从滚了下去。沈知鸢不知道滚了有多少圈,只听见耳边不停有树叶杂草被碾压过的声音,偶尔能听到沉沉的闷哼声,是顾弘帆发出来的。“怎么了?”“没事。”又滚了几圈,两人最后落在一处有些深的坑洞内。“停了吗?”沈知鸢发出疑问,但身体却不敢轻易乱动,怕惹出什么麻烦。沈知鸢的脑袋正好埋在顾弘帆的胸膛前,因为距离太近,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对他心脏吹热气般,令他的心脏有些痒涨。
“我看下照片。”封昭凑到拍摄人员身边,聚精会神的盯着相机里面的内容。“这张,这张,还有这张,段技术拍的这几张都挺好看的。”封昭兴高采烈地军区的宣传人员探讨着,“可以放大吗?到时候都洗出来给我挂办公室上。”闵指导员站在旁边听了半天,不太理解,他朝封昭问道:“封团长,我也需要洗些段技术的照片贴在办公室吗?”封昭蹙眉看向闵指导员,“老闵,你是变态吗?”闵指导员:“?”
刚刚闵指导员说的不是“你是不是酒精过敏”,而是“你忘了吗?”所以封昭知道自己过敏,还喝了那杯酒。封昭微笑着看着闵指导员,在心底骂了句,大漏勺。闵指导员掐着腰,摆足架势站在封团长面前,“你知不知道过敏严重了会死人?”“你以为明明你是重庆军区的团长,刚刚为什么是我这个指导员在前面替你敬酒?你心里就没半点儿数吗?”沈知鸢在一旁提醒道,“闵指导员,要不等会儿再骂?封团长现在得赶紧送医院。”
他的手指在臂上轻轻打着节拍,问道:“需要我想办法把他赶走吗?”沈知鸢慢慢舀起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没事,他喜欢待,就让他待着好了。”封昭下意识轻抬了下眉,身子微微前倾,双臂支在桌上。“我是说,让他离开重庆军区。”沈知鸢摇摇头,咽掉嘴里的粥,道:“待段时间,他自己就会走了。”乔巧燕还在北京,顾弘帆怎么可能在这里时间长。他还要回去照顾她,享一家三口之乐呢。顾弘帆没在外面等多久,沈知鸢吃完午饭,封昭就出来了。
“沈知意,你什么时候学会伪装顾少霆的语气了?还装得有几分像。”“如果我是你,早就灰溜溜地让出这个盛太太的位置了,我都有了司聿的孩子,说不定过段时间司聿就会跟我求婚呢!”“到时候,被毫无形象地赶走的人可是你,如果不想落到那个地步的话,还不如早点将盛太太的位置让给我,还能少受点儿痛苦。”“省的到时候什么都捞不着,还被嫌弃。”说着说着,林槿越来越得意。
这时,顾少霆突然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沈知意的电话卡。他连忙拿出来后,清理干净,插进自己的手机里。仿佛这样她就还在他身边,能和他对话一样。突然,他的手机亮了一下,是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沈知意,司聿最爱我了,你不会以为你把慕夏卖出去,就能让他回头吧?你知道吗,今天我们还在这张床上缠绵呢!”随后,一张有些凌乱的床的照片出现在顾少霆眼前。
当时的顾少霆自信地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毕竟他那么爱她,更不可能对她有任何欺骗。他都恨不得将自己的整颗心剖出来,摆在她面前让她看见。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是身边兄弟们一次又一次的怂恿,是婚姻生活日复一日的平淡,更是无数狂蜂浪蝶不停歇的勾引。逐渐的,他早就丢失了从前的那颗真心。他走上了随波逐流的路,为了追求刺激,接受了林槿手段低劣的勾引。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残酷。顾少霆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沈知意一笔一划签下离婚协议书的决绝。她是真的对他死心了,想离开他了。可是,为什么呢?他自我反问着。这段时间以来,和沈知意相处的每个细节,都被反复拉出来回忆。从前那些细微的不对劲,逐渐清晰地浮现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