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不禁咂舌。“这么远?”沈墨策看了我眼,解释道。“我们这边就只有那一个邮局,大家寄信也都是去那里。”我站在原地,稿件被我紧紧捏在手中,都快要捏皱巴了。我没有想到,寄个信还要跑这么远的地方。可是手上的稿件急着发出去,最好第一时间送出去,如果徒步过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我站在原地,一脸犯难。正想着,突然面前的身影走开。是沈墨策离开了。注意到,我却并没有过多在意。
杨团长走过来,就准备和大家一起干活。沈墨策将杨团长手里的水桶一把提溜过去。“团长,你身体不好,这事就交给我吧。”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树。“这马上就全部种好了,只剩下最后一捆。”等完全弄完,沈墨策拍了拍手上的黄土。突然,他动作一顿,犹豫了些许,开口看向杨团长,问。“那个记者怎么来了又走了?”杨团长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直接回答。“程记者看到我们植树造林,说要回去写篇文章,到时候发给全国的报社,让大家都知道西北人民做的努力。”
“我种了四十年的树,可在我手上存活下来的,不过一万棵。”“这一万棵,对我来说很多,但是对整个西北来说,太少太少。”“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西北荒漠不再是黄色的那一天。”我站在身后,听着杨团长的这番剖白,心中无比激荡。看着面前佝偻的身影,心中升起无限的敬意。我只活了二十多年,根本无法想象,如何坚持四十年。而且只是为了种树这一件事。更别说,还是在没有任何人帮助,只有他一个人坚持的情况下。
我低声开口。我走过来,看着男人面色铁青的面孔,诚心道歉。“浪费水的事,是我做的,我不会逃避,之后我也会跟团长说,一周用一桶水,以后我跟你们一样就行,不用给我任何特殊对待,这桶水给我提回去吧,还能继续用。”随后,我从男人手里接过水桶,自己提着往楼上走去。提着很吃力,但是我硬是不敢再浪费一滴。在我看不见的身后,他驻足在我身后,眼眸的愤怒慢慢变淡,深沉而有力。等到我回屋后,他才转身离开。
可能三年,可能五年,可能更久。我就这么盯着他。考量的眼神一直停在他身上,想看看他对于自己刚才那番充满偏见的话,会是什么个反应。可那人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垂眸收回了视线。低头沉默了会,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就直接离开了。我愣在了原地。等过了半晌,我才接受,我被他无视了的事实。如果放在以前,我是一定会为自己据理力争。但是经过这么多事的我,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我。我经过萧景深的事情知道,人永远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平安抵达。”萧景深顿了顿,随后首长继续开口。“好,一切平安就行,看到你如今重获新生的样子,我感到非常欣慰。”等我挂断电话后,身边一人开口。“程记者,我先带你去宿舍看看。”说话的,是将我从火车站接回来的建设兵团的团长。我点头恭敬回应。“好的,谢谢杨团长。”一边往前面走,杨团长一边跟他介绍兵团的情况。“程记者,大家都可盼着你来呢,知道你是全国最大的西东南军区的记者,大家都可想见你一面。”
“婉音,你误会了,我是看你一个人孤单,所以来陪你说说话。”冯婉音打了个哈欠。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冯婉音嘴角一弯,一字一句道:“我一点儿都不孤单,不劳方小姐费心了。”她说完,重新闭上双眼。只是刚刚的宁静没有了。因为旁边的人还没走。方馥雅笑了笑。“不费心,婉音,你最近是不是生活挺拮据的呀,穿的这么朴素,改天我送你几套衣服吧。”
她心中越来越不甘,暗中猜测林安庭会跟冯婉音说些什么。书房里。“坐吧。”林安庭眼眸闪了闪,认真打量起冯婉音。她穿着朴素,脸色还有些苍白难看。难道她在外面过的不好?林安庭见此更愧疚了,“婉音,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冯婉音笑了笑,“挺好的。”自从绑定了系统,日子越过越好了。每天睁眼就是巨款。她的笑容在林安庭眼里完全是强颜欢笑。
“大嫂,婉音回来了,你瞧,就在那边呢。”邓宜眯起眼睛一看,还真是。她连连冷哼,“这小白眼狼怎么回来了,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么?”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谁知道呢。”林安睿讥讽出声,“你们看她穿的那寒酸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邱淑娟假模假样地说好话。“婉音也是一时糊涂,大哥,嫂子,你们消消气。”“一时糊涂?”邓宜拔高音量,“林家辛苦把她养大,这个白眼狼不知道感恩,看林家落魄了就马上脱离关系,现在林家重新好起来了,又眼巴巴地回来了。”
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失望。自从林琛来了之后。方馥雅一脸心不在焉。也不卖力讨好邱淑娟了。她的目光紧紧跟随在林琛身后,心中一股苦涩袭来。“伯母,林琛跟婉音在聊什么呀?”邱淑娟笑了笑,“走,我们过去。”两人拿上高脚杯。她面带微笑地和方馥雅一起走过去。那笑容温暖的仿佛能融化寒冰。邱淑娟缓缓走向冯婉音,每一步都在刻意营造亲切。
随后,方馥雅起身道别。“伯母,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邱淑娟朝她笑笑,“路上注意安全。”方馥雅点头,佣人将她送了出去。等到人走后,邱淑娟才一脸凝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月色如练,月色浓稠。林琛从医院回来。将车停在了宅子外面。佣人弯下腰,一脸恭敬,“少爷。”林琛周身散发着懒得应付的冷淡,“嗯”了一声。“父亲呢?”
言罢,方馥雅故意停顿。似乎是在等待着邱淑娟的反应。有这事?难怪安庭突然想起来给那个养女打电话。不然好几年都没联系过,今天又怎么会突然一时兴起?邱淑娟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面藏着几分算计。“哦?婉音啊,那孩子是该回来了,毕竟她还是林家的一份子嘛。”见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方馥雅垂眸,“这样啊……”
真是好样的!临近傍晚,冯婉音才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感觉有人打电话过来。别是任务对象吧?她猛地坐起,赶紧拿起手机查看。一看是程至初这个暴躁少年的电话,冯婉音顿时心凉了半截。完了。不会又拉黑她了吧?睡一觉就误事了。冯婉音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打开程至初的聊天框,眼睛一亮。程至初又给她转账了!冯婉音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又懊恼自己居然没接到上帝的电话。
她打了个哈欠,赶紧下车往出租屋狂奔过去。出租屋内静谧,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与冯婉音作伴。冯婉音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径直走向卧室。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床上的被子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她迫不及待地扑倒在床上,“困死我了......”说完,冯婉音闭上双眼,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成最悠扬的旋律。
林琛难得动怒,看来他对她不是毫无感情的。冯婉音笑了笑没说话,将手上的粥打开,满眼诚恳地看着他。“哥,你辛苦一个晚上了,快吃点东西吧。”她眼冒星星,“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你那么厉害。”从急救室里推出一名患者,很显然已经脱离了危险。女孩只打开了一碗粥,林琛的眸色寒幽,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冯婉音的话。他淡淡道,“去办公室一起吃吧。”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宋今棠的目光不经意捕捉到这一幕,瞳孔微缩,一抹复杂的情绪在眼底划过。她的手无意识的抓紧刀叉,津泽去了洗手间,而冯婉音也从洗手间出来,难道......还没等宋今棠想明白,就看见男人紧接着也出来了。她的心忽得跳了一下,不安渐渐在心头放大。周津泽拉开椅子坐下,“怎么就吃这么点,在等我?”宋今棠没有回答,只是机械般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背后藏着的是对未知的揣测与隐隐的不安。
这女人是水做的么?“周先生,我,我说完了,这些都是真话,我没撒谎......”冯婉音眼眶微红,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周津泽偏开目光,语气很冷,“谅你也不敢。”话说完,男人身上那股吓人的压迫感也消失不见了。这意思是不再追究了。“周先生,”冯婉音眼眶通红,“你今天是跟宋小姐来这吃饭吗?”跟了周津泽半年,她是知道男人平时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的。
冯婉音可还记着呢。方馥雅眸色变冷,“你果然想勾搭林琛,我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他不是你想攀就能攀上的!”她语气略带呵斥地警告冯婉音,想让她知难而退。冯婉音侧头,一脸天真,“方小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她浅浅一笑,“林琛是我哥,我怎么会想要勾搭他呢,你这样说话真的太伤我的心了。”两人的声音清晰的传入隔壁桌的耳朵里,几个男人顿时把视线投过来。
即便知道钟辰逸可能不明白死亡的含义,冉曼吟却感到一阵恶寒。一个孩子居然能这样轻易地说出换个新爸爸的话。“你……你不想爸爸吗,辰逸?”她有些艰涩地开口,却看到儿子摇了摇头。“博彦叔叔也会做饭,也会洗衣服打扫卫生,爸爸走了也没有关系。”她的话一出口,冉曼吟彻底陷入了沉默。儿子一向和她更亲,她曾经十分高兴,也觉得肯定是因为钟元煦这个父亲做得不到位。
她压抑着怒火,瞥了一眼瞬间苍老了几岁般的钟父钟母。“葬礼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但钟博彦最好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来参加元煦的葬礼,我嫌脏!”最终,钟父钟母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满脸颓色的离开了房子。冉曼吟眼神空洞地坐在原地,愤怒消退后,心头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她仍然觉得,钟元煦的身影还在这座房子里,正做着自己的事情。厨房突然传来一声窸窸窣窣的响动,女人顿时惊喜地回过头。
女人的面色已然憔悴至极,只是默默坐在了二老的对面。钟母酝酿了一阵才有些犹豫地开口。“不是妈说你,就算你和元煦吵了架,再怎么样也不该朝博彦发火呀!”听到这句话,冉曼吟猛然一愣,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她。看着她的模样,钟母还以为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还想要继续劝说。“元煦在哪呢?家里也没有看见他,正好把他叫来我们好好说说。”“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不好好爱护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欺负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