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就连自己的亲妈都学会补刀了,程晓萌甚至听得到鲜血从伤口里汩汩流出的声音,而她,则只好面带微笑,静默不语。“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害羞了,连我们那会儿都比不上了,啧啧啧……”听着亲妈和婆婆你一言我一语的向自己传递着女人如何容易受孕的知识,她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尴尬啊!好不容易,这顿饭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坐在副驾驶上没等安全带系好她就开始催着总裁大人开车。
“是啊是啊,你以后就是当妈的人了,一切都要小心为上。”程妈妈与陈希妍的革命友谊在程晓萌的无形帮助下又更上了一个台阶,升华了一个档次……而总裁大BOSS顶着来小女人的目光,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小女人默默走到他身边,“你答应过我会跟她们解释的,诺,现在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总裁大人默默的挠了挠脑袋,面带犹豫地看着她,“咳咳,你确定一定要现在说吗?”小女人的回答则是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必须现在说!”
总裁大步来到程晓萌面前,牵住她的手,在寒风萧瑟的夜里给双手冰凉的晓萌带来了一股暖意。坐在副驾驶上,晓萌诚惶诚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晓萌讪讪道,不敢扭过头去看总裁的黑脸。“你不知道自己刚来例假吗?为什么还要去吃火锅?”然而总裁的重点……好像跟小女人关注的重点差了那么一点点。“额……”小女人在脑海中努力搜索了一番,终于记起来在早上出门的时候总裁BOSS叮嘱过自己,要忌油忌辣,而自己,则成功的将这番话抛之脑后了。
“晓萌啊,快坐快做!”经纪人赶紧站起来,一脸热情地把她扶到了陆千辰身边,丝毫不理会她求救的目光。程晓萌坐立不安,上下牙齿不停地打架。总裁不说话,谁也不敢开口,良久,陆千辰才抬头,面无表情地说:“当我是空气,你们继续。”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欲哭无泪,哪有这么重量级的空气啊!话虽这么说,会议还得开,经纪人抹把汗,把最近几天关于shinee香水广告的新闻都拿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千辰,说:“晓萌啊,眼下的报道趋势对你很不利,我们要赶紧采取公关措施才行。”
然而,他的手刚离开门,程晓萌就飞速拧开把手,旋风似的刮出了办公室,同时远远扔过来了一句话。“我什么也没答应!什么也不知道!”陆千辰站在门口,被厚实的门板撞个正着,正疼得咬牙,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气得脸色铁青。这个蠢女人!程晓萌一路从安全通道跑到十七楼,又捂着胸口喘了半天气,可心跳还是没慢下来。一定是被陆千辰给吓坏了,一定是!她拍着胸口进了电梯,正巧又碰上了那个助理,对方见她这幅模样,眼睛骨碌碌转了一下,立刻移开了。
陆千辰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其实原本,我也是想等你慢慢爱上我的。”嗯?什么叫,等她慢慢爱上他?“陆总……”程晓萌小心翼翼地打断他:“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陆千辰面无表情地板着脸,说:“你误会什么了?”程晓萌抖了一下,赶紧摇摇头,在心底安慰自己:没事,一定是她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嗯,就是这样。陆千辰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脸色又黑了一层。“我没误会什么,你也没想错。”
三年前,程晓萌还是个大学生,和现在一样,朝气蓬勃且正义感十足。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是陆千辰女朋友的忌日,他一个人喝得烂醉,很没出息地蹲在路边上痛哭。那时候的陆千辰还是个嫩得几乎能掐出水的小青年,没一会儿,就引来了好几个花痴女,借着安慰的名义各种占便宜。程晓萌刚从兼职的店里下班,本来不想管这种闲事,可看他只顾着哭也不知道反抗,心里面不免有点同情。她上前去赶走了花痴女,很是无语:“你们这些人有没有节操啊,白痴的便宜都占?”
“不用。”陆千辰眸光深深地盯着相册里的照片,神色莫测——一箭双雕,他就不信这一次,程晓萌还能跑出他的手掌心。果不其然,广告一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很快就自投罗网了。不过,她好像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陆总,”程晓萌盯着他头上的绷带,讨好地笑了一下:“其实这是个意外,我给你慢慢解释……”“我是第一次。”陆千辰打断她。程晓萌张大嘴,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她听见了什么?不,她没听错,一定是她理解错了……
模特并没有露脸,而是从腰下开始拍摄的。绣着如蝶翼般不规则胭脂玫瑰的雪纺连衣裙,和黑色的皱褶边丝质底衬,如一朵妖娆高贵的花朵,在珍珠金色的床单上,层层叠叠绽开。穿着网袜的修长美腿,犹如一对花蕊,自重重花瓣中探出。腿的右侧空白处,放着一瓶金色的香水。下方写着:“Charm.N,你知道,我在找你吗?”不得不说,广告公司的人极具慧眼,那一双长腿,实在是太美了。仅是这样看着海报,都能感觉到一股魅惑的香水味,铺天盖地袭来。
“大爷,浴汤已备好了。”她连看都不看他,只低着头交差,盼着出去。沈卿司身上只披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微敞襟口,右衽松垮地搭在腰间,连腰间带子也不系,隐约露出里面流畅跌宕的肌肉来。“都出去吧。”才得了令,几个仆妇小厮和她都躬了身退了出去。“桑无忧。”伸出门槛外的一只苏青的凤穿牡丹鞋尖一顿,她认命的闭了眼,听见身后浴了水汽的男人低令,“你留下伺候。”
既降了利钱又叫人说不出话,拿了人把柄还堵住对方的嘴,让他不得不按照她的法子办。如果不是红袖瞧见她被人拖进柴房,哭着找到巡院的霍刀,她还真就借着他和大母的名儿,办了两件谁都不知道的漂亮事儿!原是他从前小瞧了她。“叫那个红袖的丫头闭嘴。”“爷放心,早吩咐好了。”他倒是要看看,这大母口中“老实巴交”的丫头,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三成,多少钱?”
昏头间骂了此生最难听的话来,“入你娘的尻!谁是你娘?生你不如生条棒槌,还不快滚!”何云盏生生挨了五巴掌也不敢生气了,只念了“祖宗不生气就好,棒槌这就滚!”,就推门一溜烟儿不见了踪迹。只余桑无忧站在原地久久,仿历魂魄飞散、九死一生。这沈府越发不能待下去了!想着,她拿袖掩住面,一路低头快步回了屋子,匆忙取了绿皮包袱藏在身下,刚要出门,似乎又想到些什么。
桑无忧心中腹诽面上丝毫未显不耐,直到她再次抬高袖子之时,那人的手忽然伸过来一把攥住她的,还使劲捏了捏。桑无忧不备,猛然退后几步,却惹来身边的翠墨疑惑,“无忧姐姐,你怎么了?”她抬眼瞧,沈卿司仍淡淡站在那里,也不望她,还作他桀骜的冷面君子。“没什么。”且忍下再上前。还好,这回冤家肯抬起他那金贵的手来了。须臾,沈卿司就穿好了官袍。打量过去,还真是“束发冠珍珠嵌金,绛红袍锦绣攒成”,只立在那儿,便说不出的富贵风流。
沈卿白看着自己的生母如笑话般被晾在那儿,心头也泛起酸,“兄长,小娘说得不无道理...”“我叫你坐下。”沈卿司的语气并不冷,只是淡淡。可是沈卿白却再不敢言,落下一双忧愁的眸子,顺从地坐下。饭盏碗筷轻碰的声音,和人微喘的气息声,衬得屋子更加寂静,气氛更冷。“大哥你如今官居二品,大理寺卿见您都要低上一等,何况此事也无需惊动寺卿,不过是同大理寺的司直传一句话,谁不给您面子?我表弟定然立时能被放出来...”
心疼的抓着桑无忧旧冻疮结了痂又出新疮的手,呼着柔柔的气吹。桑无忧泪光里,似乎见了母亲。她幼时磕碰,母亲也如此轻吹伤处口吻慈柔,“给我宝儿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余妈抬眼瞧她,通红着鼻头还止不住的吸气,“是谁又欺负你了?和我老婆子说,我老婆子拼了一张老命也去给你讨公道!”“余妈...”泪光盈盈里,余妈那丰腴的阔面似乎罩上一层金光,照的她冷冷的心也暖暖的。
不见踪迹。此夜,浓黑未散。这一队黑衣融入夜色,很快就分辩不出颜色。————这场缠.绵的春雨,直到日出三分才算止住。日头出来,鸟儿轻歌,柳枝又伸展了不少的腰身。等到她的马车辘辘,路过闹市的时候,忽又春风吹帘动。她睇出去的一眼,瞧见了个熟人。乱糟糟的街道上,来往之人皆是匆匆忙忙,路边才摆出几个摊子来也并没有人光顾,摊主都懒懒的支在那儿,打着盹儿。
这样的笑容,他从未在侯府里的她的脸上看见过。在侯府里的她也笑,只是笑的局促又拘谨。好像有人时时刻刻都束缚着她。这一段的乡间野路,她似被解开了束缚,笑的坦荡自由,让他一而再的忍不住偷偷侧目。又强制的落下目色。胸膛翻出苦涩又微甜的海。及至到了余妈的院子里,他远远的站在门口守着。虽不知二人说些什么,可时不时就传出二人爽朗温情的笑声。也让他的嘴角微微上翘。
“我、我不管他是为了谁,断不能以我的名头,去做那害命的事情!”她说得又气又急,咳嗽起伏,仿佛自己胸中的几丝气力又失了几分。她不管沈卿司身上背负多少条命,身上沾了多少血,刀下亦有多少冤魂,那原是他自己的选择。个人又个人的缘法。她一个尘埃里的小丫鬟,又怎敢训那万人之上的平宁侯?可她不愿。她只求活得坦荡无愧,只愿自由自在,做一只野雀。若翅膀上沾了鲜血,她便一辈子飞不起来。
高门院落里的黑,外人脖子抻的再长也瞧不见。只有亲眼瞧见的震撼。暴露在无忧眼里的,是烈火之上,被捆成如猪般的人——一圈一圈的接受炙火的熏烤。虽离火尚有一段距离,可那火实tຊ在是烈,那人嘴角如干涸的河床猛然开裂,昏昏欲死。那人面容黑黢黢的,根本瞧不出是何人,可这架势实在骇人听闻,红袖已吓得摔倒在地,捂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桑无忧也已腿脚软了下去,若不是搀着身边的墙壁,恐怕也已瘫倒。
沈卿司一笑,“这有何难?”他随手捡起一根粗约半臂的树枝,掏出腰间匕首,熟练的销尖,又将绶带缠绑在树枝的另一端,一个简易的鱼枪就做出来了。他站在岸边,高高扬起鱼枪,目光如炬。只见下一瞬,快如闪电的一扎,鱼枪上就多了一条肥美又活蹦乱跳的鱼儿。“真中了!”她细细的笑出声儿来,宝贝似的看着那抖动的鱼儿,惊诧道,“侯爷怎么会渔夫的这些活计?”沈卿司的笑,淡了下去。
沈卿司一皱眉,“看起来你很希望本侯不在府里?”她才反应过来,忙收了那一丝欢喜,挤出些忧愁在眉间,“不是,奴婢想侯爷一直在奴婢的身边的...”沈卿司打量她此刻的一身拘谨,回味着适才她不自知的明艳张扬。还是在榻上的她更好看些。她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只觉他的目色逐渐冷了下来。须臾,他哗啦啦地起身,她忙低头看着晃荡得不成样子的水面。他只披了一件巾子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