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宫人们纷纷拿眼在丽太妃与萧令宜之间瞄来瞄去。萧令宜眉头蹙起,却什么都没说。这种时候,她要是着急或反驳,便会陷入谣言的陷阱中。可身侧高大的身影却蓦地走了过去。祁鹤安蹲下捏住丽太妃沾满酒的下巴,手上用力,咔嚓一声卸了下来。而后瞥了乌苏一眼,“无用。”随后伸手拿过乌苏手中酒杯,干脆利落地倒进了丽太妃嘴里。她下巴被卸下,连吐出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绝望地感受毒酒流入喉咙。
杨泉猛面无表情道,“禁军最高官职是指挥使,属下听从指挥使的命令理所应当,怎能算背叛?”“你……”祁鹤安手上用力,将刀更深压了几分,逼得冯涛不得不闭嘴。他扫视着冯涛身后之人,沉声道,“若违军令者,斩。”那群禁军们见他连冯都尉都敢用刀架在他脖子上,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喽啰。有第一个人迟疑着跪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不一会儿,一个接一个尽数跪下,“属下知错!”冯涛再恨铁不成钢,也知道今日大势已去。
她淡然落座,甚至还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她不走,其他人也不敢动作,一时间僵持住了。冯涛倒是猜到她会搬哪个救兵,但他并不畏惧。他在禁军任职多年,根深蒂固,祁鹤安空降下来,短时间绝对无法动摇他的地位。即便他武力值高于自己,但那又如何,终究是匹夫之勇。乌苏毕竟是太后身边大宫女,因此顺利见到了祁鹤安。她福了福身,“侯爷,太后召见。”祁鹤安正擦拭着手中弯刀,闻言头也没抬,仿佛没听到一般。
“指挥使,您没事吧?”他顿了顿,“今日之事,多谢指挥使一力承担,属下无以为报,往后但凡指挥使的命令,属下拼命去做就是了。”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会嗓音里竟有几分颤音。祁鹤安抬眸看向一脸感动的杨泉猛,内心嗤笑。她真是好手段啊。算计了别人,还能让别人感恩戴德。今日即便他不主动揽过罪责,萧令宜也会把这一切推到他身上。无论如何,收买杨泉猛的目的她都会达成。他推开杨泉猛的手,冷声道,“本侯不是为了你,用不着谢我。”
看到它回来,小桃揪着猫耳朵,把它整个猫拎了起来。疼!别别别别别!李玄泽一阵求饶的喵喵叫。小桃很来气,“让你乱跑!让你乱跑!”她揪着猫耳朵,把它弄进屋子里,按在桌上,反手关上门,恶狠狠的瞪着它。“你再跑!打烂你屁股!”李玄泽趴在桌上,高傲地别过脸去。你又不敢。你家小姐才舍不得打我屁股。这一夜,他是在桌上睡的,她没有回来。……日出时分,李玄泽从东宫醒来,边穿靴子边吩咐。
周稷卿听了这些,面色依然未动分毫。他盯着林岁宁,不紧不慢说道:“你克死生母,又害了你姨娘一世,你就是个祸根,如何还不自愧而死?”杀人诛心。林岁宁心头一窒,眸中的戾气散去,蒙上了一层茫然痛苦的雾色。那雾色越来越浑浊。许多人说,母亲是生她落下了病根,才会早早亡故。姨娘也是因她,而放弃了自己原本的人生……她是祸根。方晚葶下了床,走到周稷卿面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爹娘死得早,也是你克的么?无父无母,就是你从人变成畜生的缘由吗?”
左边的问:“去找么?”右边的说:“找什么找。”“那猫啊。”“哪儿有猫了?”他们互相使了眼色。左边的心领神会,“哦,看错了吧。”大晚上的,站着都打盹,谁乐意去兴师动众找一只野猫啊。李玄泽想往街上跑。只要跑到街上,他就能找到去东宫的路。可这跑来跑去,都挺偏僻的地方。越跑地方似乎越荒了。还是回去吧,林府好歹算个地儿。李玄泽又撒开腿往回跑。
赵大夫在长安混了这么多年,可不仅仅只靠医术。周稷卿猛然推开扶着他的人,转身往外走。“去安淮县。”“大人,已经亥时了……”“去安淮县!”……小桃在屋子里看猫看了一个白天,到了夜里,继续盯着猫看。一打盹,它就去扒门,用力扒门,要把爪子磨破了似的。小桃就强撑着不睡觉。也不知怎的,天色变黑,这猫更过分了。一旦她有准备开门的架势,呆呆就会立刻冲过来,凑在她脚边,等着她开门那瞬冲出去。
林岁宁也准备出去。赵大夫喊住她。“这位姨娘什么状况,伤势怎么来的,几日功夫了,你都清楚的吧。”方晚葶正午开始突然有了体热,眼下额头很烫,人昏迷不醒。方才赵大夫也询问过那对夫妇,可他们听不懂人话似的。林诚录反反复复只说自己对方晚葶动家法的缘由,说她不尊夫人,做错了事,小惩大诫而已。万莲则是问了句:怎么大夫还跟审案似的?尽是答非所问,赵大夫一阵无言以对。林岁宁一五一十的,将姨娘的伤势,以及前两位大夫是怎么说的,都交代出来。
打开锁,看了眼。“变卖掉两件,去给呆呆治个病,应该够了吧。”常流鼻血,这身子总归有哪里不好,而且她听人说过,流鼻血都是大病。若迟迟不找大夫看,只怕呆呆陪不了她多久。小桃惊直了眼。“小姐,你要变卖夫人留下来的东西,去给一只猫治病?”林岁宁看着那只正在舔盘子的橘猫。“是一条命啊。”钱财再重,也是重不过命的。小桃说:“可是,小姐要怎么才能去长安?小姐连林家的门都出不了。”
“这么喜欢这件衣服,看了这么久了,喜欢就去试试?”戴苗回过神后,放下手里的衣服,转头看向温时绪。“师哥,人家主动和你搭讪,你怎么拒绝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谈过对象,难道你准备一辈子不结婚?”温时绪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也没打算一辈子不结婚,我有喜欢的人。”说着,温时绪抬眸迎上戴苗的目光,眸中透着戴苗看不懂的情愫。戴苗被温时绪突如其来的对视,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转身,摆弄着衣架上的衣服。
说着,戴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话音刚落,服务员便端着菜走了过来。两人点的菜陆续上齐,看着面前摆了一桌子的菜,戴苗已经迫不及待了。“菜上齐了,慢用。”服务员确认菜单后,便离开了。温时绪开始陆续往锅里下菜。戴苗夹起一块烫好的羊肉,沾上满满的芝麻酱,一口吃下。羊肉入口的瞬间,戴苗发出一阵惊叹。“嗯!真好吃!师哥你快尝尝!”说着,戴苗拿起公筷给温时绪夹了一块羊肉。
父母和弟弟样貌,慢慢浮现在脑海。十年过去,戴苗现在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弟弟大学毕业,说不定现在已经成家。父母那么爱弟弟,应该在北京给弟弟买了房子。或许弟弟也已经有了孩子,或许他们早就忘了自己……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戴苗又想。这十年间,父母是会因为找不到自己而伤心难过。还是找了两年就放弃,当做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女儿。越想,她的脑子越乱。
可两人认识七年,宋云朗从未见过贺远舟口中的未婚妻。宋云朗原以为这是贺远舟逃避相亲的借口,没想到他真的有未婚妻,而且他的未婚妻还那么漂亮。“那她怎么走了,你把人家惹生气了?”贺远舟扫了一眼满脸写着八卦的宋云朗,沉声道:“少打听,我不和你们去哈市了,记得和老高他们说一声。”话落,贺远舟转身离开。“哎,都约好了休假去哈市玩一圈,你怎么出尔反尔呢,十天假呢,你一天不给我们留啊。”
“好久不见。”贺远舟边说边抬脚走到戴苗面前。他说话时,拼命压制着胸口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两步后。贺远舟在戴苗面前站定,紧盯着戴苗的脸,生怕她下一刻又消失了。相比于贺远舟的激动,戴苗十分淡定。对上贺远舟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的双眸,戴苗缓缓开口,“好久不见。”站在一旁的温时绪见此情景,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十年了,戴苗的样貌在他脑中越来越模糊。刚刚那一瞥,让贺远舟原本的沉寂的心,慢慢活络起来。……许久没接触外面的世界,再加上实验的成功,和一些说不清的原因。整场聚会下来,戴苗十分开心,因此喝了不少酒。但她意识还算清醒,只是脚步有些虚浮。散场后,研究所众人三五成群离开。有人准备回家看看,有人则约着去逛逛夜晚的北京。戴苗现在有些晕乎乎的,只想回研究所睡觉。
他腰间的伤已经被妥善处理,只是失血过多还有些无力。祁鹤安微动,宿辰立刻醒了过来,紧张地盯着他。“侯爷,您感觉如何?”祁鹤安摇了摇头,“昨天带回来的刺客审问得怎么样了?”宿辰的脸色有些古怪起来。“那刺客没能自尽成功,受不住军中的酷刑,已经招了,他们是武林中人,一个叫天渊门的杀手组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拿眼瞄祁鹤安。“是谁?”祁鹤安冷声问。
可嫉妒与不甘却像毒蛇一样缠绕住他的心,在漫长的年月里,逐渐吞噬了他。祁鹤安知道自己的内心里关着一个从不见人的恶魔。那恶魔夜夜在他耳边低语,引诱他,怂恿他。就像此刻,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道,“如今的你有权有势,她还不是处处有求于你?”“你何必隐忍,想要什么,就去争,去抢就是了!”“无论你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因为那是她的报应!”“够了!”祁鹤安低喝一声,那声音顿时在耳边烟消云散。
柳絮会意地走到他身旁,伸手替他理了理斗篷的绳扣,又轻抚平手肘处的褶皱。远远看去,像是丈夫出门,娇艳的女子殷切期盼着他早些回家。祁鹤安视线扫过不远处热气腾腾的馄饨摊,低声道,“下朝后在门口等本侯回来。”“是。”柳絮答得很干脆。她很聪明,不需要他多说。祁鹤安退后一步上马,在寒风中扬鞭而去。傍晚时分,柳絮一早便站着等祁鹤安,待他回来,又迎上去替他解下斗篷,两人并肩进门。
只是理智清楚地知道肃王是在挑拨离间,可心里却依旧抑制不住地掀起汹涌怒火。但他终究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了。祁鹤安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反而勾出一抹笑意,“王爷,民间有个说法,倒是很应此时的景儿。”“什么?”肃王以为他说的是萧令宜和沈则言的关系。祁鹤安嘴唇微张,吐出三个字来,“长舌妇。”“……”肃王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后怒声道,“祁鹤安,你太放肆!”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阿宜。”同时浓烈的酒气冲入鼻腔,印证了柳絮的猜测。她没有犹豫,坚定地推开了祁鹤安。“侯爷看清,妾身是柳絮。”她只求安身,自然不会做任何可能会惹祁鹤安不悦之事。趁他醉酒便半推半就,那与爬床何异?等他酒醒,是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祁鹤安听到陌生的声音,紧接着又被推开,这才恢复了一丝清醒。他盯着柳絮看了半天,才看清了她不是她。又是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