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年脸色阴沉得可怕,那眼神分明在说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唐柒冷下脸,面色不悦地盯着对方。“陆总,是陆清河不相信你我离婚的事实,在这里无理取闹,靳东才动手的。”“您难道除了眼瞎心盲,耳朵还不好使了?”陆珩年神色冷峻,周身的空气陡然下降。不等他开口说话,站在旁边的陆清河反应比他还大,“不可能,你……你们怎么会离婚?”唐柒明明那么喜欢他哥,为他做的事无巨细,怎么会同意离婚?
站在原地的陆珩年目光冷沉地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手指微曲。黑色的豪车上,唐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兰舟坐在旁边,犹豫了良久后,讨好般地开口说:“柒柒,你别不高兴,我带你去买东西好不好?”唐柒长睫微颤,红唇微启:“我没生气。”兰舟得到准话,嘴角荡起笑容,“晚上没吃什么应该饿了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送我回酒店,我还有事要忙。”唐柒想起靳东傍晚发来的消息,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拧。
跟这样深藏不露又才艺绝佳的人在一起,生活一定会很有趣。陆珩年掀眸,看着不远处神色清冷的唐柒,眸色渐深。确实有趣……尤其是离婚后,越来越有趣了!谢图南见陆珩年没说话,还以为他根本就不在意,继续作死:“陆哥,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介意我去追她吗?”“不想活的话,可以试试看。”陆珩年的声音很冷淡,看似与平常无异,可谢图南听着莫名觉得背脊发寒。
台下的夸赞声不绝于耳,只有唐柒在忍了半晌后,忍不住低声问兰舟:“这不是慈善晚宴吗?”“入场的时候,需要各自捐献慈善基金,用于各项慈善行业。”兰舟温声解释着,看着自家妹妹有些不耐的模样满是宠溺,“柒柒,你要是累的话,我带你出去兜兜风?”唐柒刚要回答,就听到有个声音在自己面前响起:“唐小姐,今晚的宴会大家都很好奇,兰总的女伴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才艺双全的女人,不知在场的诸位能否有幸听你弹奏一曲?”
“可他旁边的女伴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讨论声不绝于耳,唐柒始终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很快,晚会负责人赵意迎上来,“兰总,幸会幸会!”“赵总。”兰舟微微颔首,俊脸上尽是骄傲的神色。他妹妹这么好看,就该引起轰动。赵意打量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唐柒身上,“这位小姐是生面孔,兰总不介绍介绍?”唐柒穿着黑色半膝裙,微卷的头发散落在肩上,巴掌大的俏脸美艳清丽,“你好,唐柒。”
戴着墨镜的沈如嫣完全没在意,笑道:“唐小姐不怎么关注新闻吧?不知道我也正常,我是沈如嫣。”唐柒对此置若罔闻,无视沈如嫣的存在,继续将手里的材料递给工作人员,“你好,材料都在这里。”闻言,沈如嫣下巴微扬,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唐小姐也想买南山区的别墅吗?”她说完这话,也不等唐柒回答,自顾自地又说:“可真是巧了,珩年昨天才送了我一套南山区的别墅呢!”
刚才季堇棠的所有反应他都看在眼里,她像是早就知道,篡改医嘱的人一定是邱月。刚才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证实。季堇棠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知道诬陷自己的人是邱月,也不过是听主任说完后,她才恍然大悟而已。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被经历一次诬陷,也早就做好了孤立无援的准备,无论到最后有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她其实都会据理力争。就算剧情不可逆,结局无法更改,至少她努力过。
“想要在医嘱上添减文字确实不可能,但要改个数字,却是很简单。”“只要有人拿到这张医嘱,在配药之前更改几支药剂的数量,将一支剂量改成两支,想来也不会有人发现数字被更改过。”季堇棠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邱月,字字分析透彻,最后忽然问道:“邱护士,你说对吗?”“胡说!被改的地方明明是多巴……”邱月的话音戛然而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入了季堇棠的圈套。季堇棠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你怎么知道多巴胺的剂量被人改了?”
她微微笑着,看上去像是在替主任说话,目光却只落在陆文清身上。“还是说,因为她是季医生,是高干子弟,所以犯了错误就可以免责?她的话说得义正言辞,周围的目光顿时都落在她的身上。陆京桁抱臂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次没有再开口,而是望着邱月的目光沉沉,若有所思。陆文清看向邱月,眸光冷寒:“你就这么一口咬定,这件事是季医生造成的?”邱月对陆文清投来的冰冷视线恍若无睹,反而因为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表露出几分欣然。
“陆团长,还是先关心好自己的身体。”陆京桁一怔,蹙了蹙眉,终是让开一个身位。纵然他看不惯陆文清,也有许多话想要质问他,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陆文清没说话,匆忙迈出了医生办公室,朝季堇棠离开的方向赶去。陆京桁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药。他这几天几乎都在用不停地训练麻痹自己,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季堇棠的话,直到犯了胃病来医院拿药,脚步却下意识地走到了季堇棠的办公室前。
一直到五天后,季堇棠替陆文清换药时检查了伤口确实已经好转,才松口同意他出院。她正坐在医生办公室,和陆文清交代着之后的注意事项,抬头却看到了一身挺拔军装,出现在门口的陆京桁。气氛骤凝。季堇棠这才注意到陆京桁神情憔悴,脸色也有些苍白,手上还提着一袋药品。她蹙了蹙眉,目光落在他手中提的药上,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她还是问了一句:“陆团长,你怎么了?”
“别动,你受伤了应该先去包扎,而不是第一时间找我在哪。”季堇棠拿来纱布剪刀和伤药,看着陆文清手臂上被血洇湿的痕迹,和腰腹上横亘的血痕,眉心紧蹙。陆文清低头看了看,对这些轻伤并不以为意,行动中难免受伤,他早就习惯了。只是看着季堇棠担忧紧张的脸,陆文清绷直的嘴角轻微上扬:“我知道。”季堇棠一顿,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想起,自己就是医生,他第一时间来找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乔以茜回头一看,吴院长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她眼前。音容笑貌,是四十岁中年时的模样。乔以茜的泪水突然就决堤。“吴妈妈!”她像小时候那样,叫了她一声“吴妈妈”。吴院长的眼眶也顿时红了。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嘴里不断的念着。“好孩子,好孩子——”
当你对一件东西唾手可得的时候,或许你就失去了对这个东西的热情。于人于事都一样。沈君桦看她一直不说话,就伸手打开了前面的抽屉。“还有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你可以放歌听。”乔以茜闻言,随手挑了一盒卡带,推进去卡带收音机,按下播放键。“弯弯的小河、青青的山冈,依偎着小村庄……”悠扬而的歌声响起,寂静的车厢里气氛瞬间柔和了不少。“在梦里,我又回到了我难忘的故乡。”
沈君桦很后悔,如果不是自己追那么紧,乔以茜不会骑那么快。如果他骑在前面,受伤的也不会是乔以茜。如果……甚至如果他就是没借车出去,乔以茜也不会受伤。事情就那么凑巧,撞了乔以茜的是自己的司机。沈母提着饭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儿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坐在乔以茜的床边。“君桦——”她想劝,却发现自己无话可劝。母子二人一起沉默。……昏昏沉沉,乔以茜从昏睡中醒来。
他这一嗓子,让喧闹的茶摊顿时安静下来。乔以茜觉得很“社死”,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取了自行车,乔以茜登得飞快,但沈君桦还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没关系,等回了科研学院,他就不能再纠缠自己。正这样想着,突然只听得“嘎嘣”一声异响,乔以茜感到脚下出现异常的阻力。糟糕,车拉链可能断了。她低头,抬起脚借助惯性小滑了一段距离,准备停下来检修。就在这时,一束强光打来,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但这后面堆了满车的东西,感觉是灾年在囤货。勤俭节约是这个年代提倡的美德,乔以茜知道沈君桦是怕买多了浪费。“没关系,吃不了的让他们送人。”“用不完的明年再接着用。”乔以茜轻飘飘的说出这两句话,沈君桦又被堵得哑口无言。想批评教育吧,又开不了这个口。不说些什么吧,他又觉得乔以茜现在的行动做派越来越激进了。而且,这些钱她从哪里来的?乔以茜没管沈君桦的想法,她现在买买买,买上了瘾。
看中了,谈拢价格,付钱购买。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过于自然,给沈君桦看得愣是没有插上半句话。更别提替她付钱了。每次他捏着票子的手刚递过去,乔以茜和摊主已经顺利完成交易互道感谢。有些八卦的摊主还会笑着打趣沈君桦:“这位男同志不如女同志速度快呀!”不过不知不觉乔以茜买的东西越来越多,一个篮筐已经装不下了。沈君桦终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我来提吧,你提着东西不好逛。”
可是她要怎么给他解释这“前世今生”的因果呢?午夜梦回,她也在梦里踟蹰过。她梦见她接受了沈君桦的道歉,和他恋爱结婚。婚后他与她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两人甚至还生下一双儿女……可是,大梦初醒。谁又能真正分辨这究竟是宛宛类卿还是兰因絮果。上辈子的她,一直困守在他与她的爱情里,从不看向其他的地方。最后她用一首匈牙利爱国诗人的诗,回答了沈君桦的问题。
“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只管去找他们。”乔以茜忽然觉得手里的纸条份量很重很重。“首长,不问问我和沈君桦的事吗?”老首长摆了摆手。“你一心向学,我非常支持。”“至于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决定,我就不问了。”
依着青山、傍着绿水,连片连片的岭南风格建筑起起伏伏。青砖、石柱、石板,还有外墙上那些好看的花鸟图案。像是一幅精美的画卷,徐徐在她眼前展开。乔以茜的心情有些微妙。这样的景致在以后几乎是越来越少……青口镇、王家村。隔着老远,乔以茜就看见村头那棵不知种了多少年的婆娑大榕树。树下村民们聚在一处聊天,孩子们追逐玩耍,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乔以茜心想,等退了休,也去村里盖一个青砖大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