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写完的时候,话务室的接线员又过来敲门:“傅队,有您的电话。”“谢谢,我马上过来。”傅祁寒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锁好,长腿一迈,直接去了话务室。“我是傅祁寒。”傅祁寒站得笔直,抬手拿起桌上的听筒,又冷又硬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电话那头,傅耀早就对他的声音习以为常:“哥,咱俩多了两个妹妹的事,你没忘吧?爸妈都说要提早回家,等着迎接两妹妹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当众出丑了。怀里忽然多了一团娇软,傅祁寒浑身钢筋铁骨快炸开了。“孙长征!下去抓人!”傅祁寒朝车厢那头厉声喊了一句,然后单手扣住乔鸢的腰,将她带进旁边的洗手间,锁门。锁上门的刹那,乔鸢再忍不住,红唇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声嘤咛。药效已经到极致。热、好热……她意识紊乱,小手在男人身上毫无方向地摸索,她想要解药。傅祁寒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如此亲昵地摸过。
乔鸢蹭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张了张嘴巴,下意识喊救命。可惜有一道更大的男声掩盖了她的声音。“媳妇儿你别跟我生气了。”眼镜男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上前拉住乔鸢的手臂,亲热地喊她。旁边还有个女人开口:“嫂子,咱们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跟我哥回家吧。”是刚才那堆围着眼镜男咨询的女人中的一个。“是啊,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别在车上闹。”大娘附和。
纷纷围着眼镜男询问。见状,一大娘站在乔鸢座位旁边,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哎哟,妹子,你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文工团,你还不稀罕?每个月不仅有35块的工资拿,衣食住行都不用你自己掏钱,这样的好工作上哪儿找去?”“这还不算呢,我瞧着你也到相看对象的年纪了吧,长得这么招人,要是能进文工团,就能接触到部队上的军官,到时候嫁个首长啥的大领导,后半辈子都不用愁啦!”
甩开脑子的想法,翻开学习资料,尹然认真的看资料做题,还好高中的知识丢得不久,还算游刃有余。认认真真的学习一段时间,考个一本不是问题。天色渐渐暗下来,要点灯的时候了,尹然站起身揉了揉眼睛,觉得还是不需要挑灯夜战,对身体不好,现在这具身体实在太脆皮了。“然然,学习完了吗?刚才婆婆见你认真没打扰,现在赶紧给于知青送去吧。”李梅花走进来,拿着干净帕子包着的烙饼递给尹然。
于渊一把拉过尹然,心里没由来有些高兴,“不好好看路,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XS尹然后知后觉,刚才差点撞到牛车了,她气喘吁吁,抚了抚胸口,于渊看到她的动作,她胸口的风景,喉结滚动移开了眼。“没办法,你长得好看。”尹然笑嘻嘻的说,于渊抿唇没有接话。说点好话,做好铺垫,等会儿才好说事。之后两人没再说话,很快到了尹然家,婆婆见到两人赶紧迎出来。“于知青,快进来吧,就等你们回来开饭了。”李菊花笑着说。
“婆婆别担心,晚上我请于知青过来吃饭商量一下,主要是村长和范叔叔他们,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他们的工作。”尹然安抚着说,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挺荒谬的,结婚的时候不经过人家同意,现在离婚又必须经过人家同意,还要人家不计前嫌,不追究被迫结婚的事情。这要是自己是于渊,肯定是不同意的,而且说不定还要报警。李菊花也知道这件事的困难,去地窖拿了些肉,就让尹然去知青所找于渊过来,无论如何,这婚肯定是要离的。
“也好,我们就去就跟他好好谈谈。”村长了解于渊,想要说服很困难,但现在也别无他法。走出范伟办公室,尹然和村长站在大院等华会计,村长一脸严肃。“村长,您放心,我肯定能说服于渊的,这事毕竟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村长见尹然如此乐观,心里的忧愁也淡了几分。“好,那就然然去谈吧,我们老了,跟你们年轻人有代沟,就是你子润哥都不怎么听我的意见。”村长幽幽道。“爸,你跟然然说这个做什么,我现在很好,你不需要操心这些,你做好玉庙村的党委tຊ工作,比什么都强。”温子润声音淡淡,面上带着微笑。
父亲也是疼爱这个战友唯一的孙女,当年尹家也算是大户人家,如今只剩下祖孙俩,温子润也是知道其中的艰难,想到这里,投向尹然的目光更加怜爱了些。尹然走在前面,一直感觉到温子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挑挑拣拣,假装不经意来到高中资料这边,状似随意的抽出几本书,然后又去杂志那边买了两本名著。虽然都是自己以前看过的。“走吧,去结账了。”尹然回头,见温子润手里也拿着几本书,是文献类资料,有些看不懂。
尹然微微皱眉,子润?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熟悉的感觉...“你好同志,我是温子润,这位是尹然,我们遇到这里有人贩子,正在拐卖孩子,被我们阻止,拉扯间还想企图拐卖尹然。”温子润松开尹然,谦和有礼的走到警察身边。“警察同志,他们胡说八道,我只是跟雇主吵架,她不允许我带孩子出门玩耍,我们起了冲突而已,”老太婆一脸笑意的走过来,然后看了眼母子俩,警告的眼神。人群顿时一阵唏嘘,原来这个老太婆真的不是好人,看到警察来了就不敢说是小男孩的奶奶了。
完蛋了,尹然一秒回神,快速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拍拍自己脸,“没有,被你帅晕了。”说完,似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慌张的去看于渊,却见他微微眯眼,缓缓朝着自己低头,嘴角勾起...尹然看不懂他眼神里的情绪,身子后倾,眼神慌乱,靠这么近是要做什么?“不热就好,”声音有些暗哑,说完伸手抚了抚尹然的头顶走了出去。尹然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刚才怎么突然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想起了刚才于渊和尹然的冲突,叹口气,“我们普通老百姓,自是比不上大城市的高门大户,但尹然确实是尹家最后的血脉,你...心里别记恨,我已经保证你的各方面成绩是知青里最好的的了。”当然也是于渊各方面表现都很优异。“回去好好休息,我相信黎明的曙光终究会到来,你们知青的道路还是很长。”村长说完,看了眼沉默的于渊,摇了摇头,离开了办公室。“啊、、、”尹然还是忍不住喊出声,实在是有点痛,本来就怕疼,这下还把手腕给整脱臼了。
“我不去!”王雪花擦干眼泪,倔强的说。“你敢,你看我跟你外婆打不死你。”王老头没好气的站起来。村长的话都不听,以后工分被扣怎么办。王雪花气急败坏,突然看到坐在桌边一脸看好戏的尹然。“然然,你最好了,你跟我一起去。”王雪花拉着尹然,眼珠狂转,心里指不定想什么呢。尹然满脸抗拒,但见众人的眼神,也只能尴尬的笑。“哎,然然,你陪小花去吧,”李菊花无奈的说。
手里提着的肉,让她两眼发光,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王家人注意到王琳的停顿,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尹家祖孙提着肉站在门口。“哎呀,你咋来了,都不吱声。”李梅花一巴掌拍在王琳身上,就朝着李梅花走去。王老头站起身拉着王琳站到一边去。屋里的王雪花一直满意的听着自己妈闹腾,又听到外婆熟稔的语气,就知道尹家人来了。她跳下床,扒开门缝看戏。“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家人这么看我这个老婆子呢。”李菊花没好气的说。
人家格局一直都大。于渊从办公室出来,心里一直闷闷的。尹然走在于渊身后,村里好多人都围着等着分肉,村长拍了拍于渊的肩膀就快步走了。“于知青。”尹然叫住了于渊。于渊应声停住,头没有回,因为他此刻嘴角抑制不住上扬。“谢谢你。”半晌,尹然吐出两个字。于渊压住嘴角,转身看向阳光下的少女,璀璨生辉。“谢什么?”于渊语气淡淡。“谢你救了我的命,谢你放过了村长伯伯,谢你大人有大量。”尹然绞尽脑汁,只能想出这些理由了。
村长摆摆手,示意尹然坐下。尹然不愿看到再有人为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急忙解释。“村长伯伯,我们家写检讨,就说当时你并不知情,只是我们告诉你双方都是愿意的。”“行了,于知青这两年也是备受煎熬的,总要给他一个说法。”村长含笑拒绝。他是跟尹家老头浴血奋战过来的,虽然年纪相差很大,但已是生死之交,为了保住尹家最后的血脉,这点不算什么。“我愿意。”于渊清冷的声音响起。
还别说,有点想跟女主一决高下了,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嘿嘿。李菊花也观察了一下家里,走了一圈,看了看干净的猪圈,还有干净的鸡舍,心下感慨,于渊是个好的。想到刚才村口李二狗的话,顿时害怕起来,不过尹然是个聪明的,今天进城居然想要到城里去住,而且还租了房子,想要做些小生意,她是太小看这个孙女了。小儿子和小儿媳妇的基因果然强大,这孩子从小就是个聪明的,痴傻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改变。
这小子还真不见棺材不掉泪,都进了派出所了还有心思想要挑衅自己。狗改不了吃屎,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看他的面相就是坐牢的命。“你给我等着,过两天我们就来你家提亲。”李二狗神情阴鸷,面上含着讥笑。李二狗的话让他身边的人都惊呆了,“儿子,你疯啦!”李二狗母亲是最不赞成的,尹然虽然漂亮,但肩不扛手不能提,娶来有什么用,白白浪费家里的粮食。李菊花面露惊恐,没想到李二狗这么疯魔,她神情焦急,脑子里疯狂想着对策,得赶紧去找村长。
“你放心,派出所很快就查出了他们,抓了好多人,前几天警察同志还问我你和那位年轻男同志的信息,要表彰你们呢。”李玉琳笑着说。尹然见她气色好了许多,精神头也很好,这才放心,身边的小男孩很安静,但没想到这小孩居然在人群中认出了她。“那倒不必,举手之劳。你们安全就好。”尹然笑着看向小军,好像有些内向。成年人遇到这些事情都会心有余悸,何况是个小孩子。“你们住在哪里?改天我手头的工作忙完,我们亲自去你家感谢。”李玉琳给尹然和李菊花倒茶。
于渊皱眉,好些年没人在跟前这样挑衅了,还真是新鲜,只是说他可以,说尹然是不行的。“我的事不用你管,尹然的事,你也管不着,再者,就凭你也敢妄想尹然,李二狗的下场你们是一点不长记性。”于渊站在晨曦里,高大的身影,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平静的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胆寒。那时候李二狗被于渊制服在地的场景他们都看到了,自然也知道于渊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以前李二狗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仗着自己有一身蛮力,到处惹是生非。但那样的李二狗被于渊制得服服帖帖的,何况他们这些人呢。
婆婆经历这次的事情也是身心俱疲的,出去转换一下心情也是好的。“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这些个家禽需要喂养。”李菊花微笑的说着。“不嘛,我一个人害怕,婆婆陪我去,好不好嘛。”尹然抱着李菊花的胳膊撒娇。于渊看着这一幕,心里慢慢的也被喜悦填满。“明天还要继续清理道路,家里我会照顾到。”于渊放下碗筷,端坐着。尹然撇嘴,要不说人家是主角呢,在这样土块房老旧餐桌前吃饭都能如此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