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微,冷静点。”纪时晏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却换来女人更加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不准你离开我!”“你要是敢走,我就死给你看!”诊室的动静引来了医生和护士,几个人合力才勉强将池雨微拉开。她被按在椅子上注射了镇静剂,即使意识开始模糊,她的眼睛仍死死盯着纪时晏,嘴里喃喃道。“你是我的……时晏哥,你不能,不能离开我……”纪时晏看着双眼逐渐合上的女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纪时晏声音沙哑,原本焦急的脚步骤然顿住。“您没事?”纪母站起身,脸色阴沉。“我没事,但雨微有事!”她几步走到纪时晏面前,抬手又是一巴掌!“你这个不孝子!雨微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对你一心一意,你竟然为了一个顾南乔,把她逼到自杀?!”纪时晏的脸偏向一侧,嘴角渗出血丝。疼痛让他半晌都没有动作,只是眼神越发冰冷。“是您让月岚骗我回来的?”“是又怎样?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会回来吗?!”
不,应该是说,他的脸和贺西洲有九分相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颤抖着手指往下滑动,看到了更多顾南乔和贺西洲的合照。他们牵着手在游乐园里大笑,她靠在他肩上睡着,他低头看她时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她嬉笑着回头看着他满眼的爱意……而最后一张,是贺西洲的遗照。二十二岁的青年,永远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年华。而顾南乔,用七年时间,在这个世界上疯狂地寻找他的影子。
“阿姨,我这边有点事,先挂啦,她到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在纪时晏想要上前抢过手机的瞬间,好友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看向他时眼底满是嫌恶。“你又来做什么?”纪时晏死死盯着她的手机,心脏一阵抽痛。“你在和伯母打电话对吗?”“你再打一个回去,让我和伯母说说话,让她劝一劝南乔……”好友神色越发冰冷,后退两步,将手机塞进了口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以为南乔口中的阿姨很喜欢你是真的吧?”
顾南乔眉眼微微弯起。“不必,今日你可以提前下班。”林叙却玎玎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那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问。”“您后悔来爱尔兰吗?”顾南乔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后悔吗?离开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离开那些纠缠不清的人和事,甚至可能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回去他的墓碑前在看上一眼。“不后悔。”良久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林叙和点点头,没再追问。酒会结束的时候,夜色逐渐深沉。
爱尔兰的清晨总是带着薄雾,顾南乔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捧着一杯黑咖啡。窗外,都柏林的街道渐渐苏醒,行人匆匆,与她毫无关系。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开始不停跳出来她好友的消息:【南乔,我真的受不了!你走之后纪时晏简直疯了,天天在你家门口蹲着,非要问出你在爱尔兰的地址。】【他是不是有病,在你对他那么好的时候,他成天向着他的那个小青梅,现在你走了不要他了,他又像打通了那个任督二脉一样,突然就意识到你的重要性了。】
“不用,我找点水喝。”林叙和却将手中的玻璃杯塞进她的手心。“刚倒的,还没喝过。”“明天我会把这边公司资料整理好给您。晚安,顾小姐。”说完这句话,林叙和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顾南乔还站在原地。其实她知道母亲有撮合他们两人的意思,所以才提出让林叙和今夜留在这里。她也曾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应该一直沉浸在有贺西洲的过去。可她就是无法真的做到忘记。
“我是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在这里……”纪母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心疼道。“雨微,你终于醒了!可把阿姨吓坏了!”“下次千万不要做傻事了,你永远是我认定的儿媳妇,时晏也一定愿意娶你的。”池雨微却只是死死盯着纪时晏,颤抖着伸出手。“时晏哥,你真的愿意娶我吗?真的吗?”而纪时晏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池雨微瞬间破涕为笑,她猛地坐起身,不顾手腕上的伤口,一把抱住了纪时晏的腰。
纪时晏刚走过机场的安检,手机屏幕却突然亮起,来电显示是纪月岚。他皱了皱眉,还是按下了接通电话。那头纪月岚的声音惊慌无措。“哥!妈突然病发进医院了,医生说情况很危险,你快来!”他的手指猛地收紧,心脏狠狠一沉。“哪家医院?”“市中心医院,急诊三楼!”纪时晏挂断电话,立刻转身冲出机场。脚步声在医院静谧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他纪时晏皱了皱眉,鼻尖萦绕的消毒水味让他心底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车窗外的夜色沉沉,路灯的光晕在视线里模糊成一片。他知道自己疯了。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明明清楚顾南乔从未爱过他,可他还是想去找她。哪怕见面后,他只能问上一句——“这四年里……你有没有一刻,是真心看着我的?”
里面满满都是顾白苏秀恩爱的图片和视频。两人一起吃浪漫的烛光晚餐,在摩天轮看满城烟火拥吻的背影,无边泳池波涛起伏的大长腿相缠视频。里面没有顾白苏露脸的场景,可是以正主身份秀恩爱的痕迹却很是明显。程夏安顺着看下去,发现最早的一张照片,竟是在她失明后的第三个月。五年婚姻,那个男人和家里的保姆出轨了整整三年!还仗着她失明,让顾白苏顶替她的太太身份,在网上秀恩爱!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和清野的事了。你是个瞎子,不应该耽误清野,但我不一样。”“我上初中就是他的粉丝,18岁开始全国各地追他的每一次见面会,默默陪他跑过无数剧组,还收藏了他无数贴身物品。”“我知道他的努力,也愿意无条件为他付出我的全部,而不是像你一样坐享其成。”顾白苏说着,又给程夏安的微信发了几个视频。全都是她和段清野的双人运动。“三年前的情人节,他回家陪你之前,先把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沾血的床单至今被他收藏在保险柜。”
说完,她缓步往主卧房间走去。门关上的瞬间,她又听见顾白苏兴奋的声音:“主人,刺不刺激?”“拿你没办法……”沙发晃动得厉害,连着整个别墅都在震颤。程夏安感觉心脏疼得厉害,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紧压着胸口,一步步走到床边,抱着被子蜷缩侧躺,好似抱着支离破碎的自己。天快亮的时候,段清野带着沐浴的清香回了房间。他吻了吻程夏安的脸颊,再抱着她入睡。
当初和段清野结婚,她退居幕后放弃了事业,还因为他而车祸失明。回想种种,真是可笑!程夏安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她走后,什么都可以不要,但这件戏服,她一定要带走。不再做‘程夏安’,但她会继续做戏曲的传承人。晚上,程夏安刚躺到床上,段清野就拥了上来。“老婆……”炽热的坚挺抵在她的后腰,让她身体微僵。程夏安攥紧了床单。“我困了,睡吧。”
段清野眉眼情绪翻涌,默不作声地将程夏安安顿在一旁,自己坐在了两个女人的中间。台上,《铡美案》被唱响,青衣秦香莲与陈士美当面对质,唱着他罔顾情理,不认妻儿。台下,顾白苏的脚一直蹭着段清野,握着他的手往身下送,另一只手也不停的在他身上点火。她动作很轻,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一向清心寡欲的段清野脸上,却布满了追寻刺激的快意。程夏安的指甲拼命掐着手心,不让自己看出破绽。
“主人,是我让你舒服还是程夏安让你舒服?”身穿女佣服的顾白苏被一下又一下撞到了床头。赤着膀子的段清野掐着她的腰,放纵着自己的情欲。“她可没你这么浪,也没你这么多水。”他扭转着顾白苏的身子,床上再次响起了男女压抑的喘息声。站在门口的程夏安心脏狠狠一抽。因为复明的喜悦在这一瞬全然消失,如遭电掣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溺毙。她无法相信,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丈夫,现在却和家里的保姆在次卧房间放浪形骸。
“不客气,你教孩子们京剧很用心,我在一旁都看呆了。”程意欢轻笑了一声:“京剧是瑰宝,我希望能多传播出去,你也对京剧感兴趣吗?”“我一直很欣赏京剧的韵味,今天看到你教孩子们,更是觉得意义非凡。”陆修远说完,才发现这么久,他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叫陆修远,不知道能否有幸认识你?”程意欢微微歪头:“程意欢,很高兴认识你,陆先生。”思绪回笼,陆修远看着神情仍有些暗淡的程意欢,忍不住感到疼惜。
“陆修远。”只是唤了他一声,程意欢的眼泪却猛然落下。她不知道自己该找谁,也不知道给怎么纾解自己的情绪。这一刻陆修远的出现就想是救她于水火之中唯一的方法。陆修远看到她这模样,脸上慌乱更胜。这是认识程意欢这么久来,第一次看到她这幅模样。往常她一直都是像一个小太阳一样乐观而又坚强,现在这般让他心慌不已。“我在。”他想要安慰她,可是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你怎么了?”陆修远叹了口气:“椰子明明是一只小狗,为什么破坏力能那么惊人……”“它就像是一个拆迁队,一晚上把我的鞋和数据线都啃了,沙发上也被它刨了。”程意欢闻言生出一抹愧疚。毕竟如果不是她要买小狗陆修远或许也不会买。就在她正欲开口是,陆修远又道:“我查了一下,网上说是小狗精力太旺盛才会有拆家行为。”“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每天去遛遛狗啊。”
“那边有小狗,我们去看看吧。”说罢,她又连忙回了头。刚刚过去,便听到几只小狗欢快的吠声。摊主是一个看上去很和气的外国大姐,程意欢过去时,大姐还在抱着一只萨摩耶给它梳毛。每一只小狗都收拾被得干干净净。见到程意欢过来,大姐也只是挂在一抹柔和的笑看着她。“都是自己家狗狗生的,要摸摸吗?”将狗抱起的那一刻柔软的触感从手心一直蹿到心里。和大姐聊了一会,陆修远也走了过来。
陆修远一边给程意欢盛饭,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道:“明日岛上最近有个集市活动,很热闹,有很多独特的手工艺品,你想去看看吗?”岛上生活本就少了几分趣味,思索一瞬便没有拒绝。次日一早,两人便一起前往集市。五颜六色的帐篷摊位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编织精美的草编饰品,还有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特色香料……集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陆修远紧紧跟在她身后,目光所至,只有一个程意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