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国外?苏黎苦笑着闭上眼睛,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刚去A国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能住在桥洞下面,每天晚上都会被流浪汉骚扰。白天上课,晚上打工,累了一天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那时候的苏黎也曾孤立无援过,撑不下去的时候,也曾服软给陆衍之打过电话。记得那天他也是这样,冷笑着跟她说:“苏黎,你怎么还是没学乖,这种下贱的手段都学上了,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不惜毁了自己的清白,你真是什么谎都敢撒!”
比如今天晚上十二点一到,我就要走了……我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同学们,目光落在裴司尧脸上。“对不起,我用假QQ号骗了你,林烟烟不肯给我QQ号,我怕你伤心,才用小号加你。”“我知道你怨我恨我讨厌我,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骗你了,我也不奢求你的谅解,只希望往后你好好好照顾自己。”“即使再忙,也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别饿出胃病,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检查,有病赶紧治,一定不要拖。”
我被逼的后退,重重撞在墙上:“不……不是的!我……”“迟穗语,我不会再相信你嘴里任何一个字了!”裴司尧瞪着我,眼中是让我喘不过气的失望和愤恨。他走了。重重地关门声震的我的心也颤了颤。我僵在原地,双腿沉重地挪不了一步。他还是发现了……这时,QQ响起提醒。是裴司尧的消息。【迟穗语,你有种,恶心了我大半年!】我压着喉间的酸涩,敲下一长串的解释,可发出去后显示已被删除。
夜空飘着雪。晚自习下了课,操场空无一人。我躲在树后,时不时给冻僵的手哈口气。没一会儿,我就看见裴司尧把林烟烟带了过来。林烟烟的脸绷的紧紧的:“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还得回去写作业呢。”而裴司尧丝毫没有面对我时不耐烦:“烟烟,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送你一个特殊的礼物。”说完,我从怀里掏出玻璃瓶,打开盖子。里面的全是我请假从乡下山里抓的萤火虫。它们全部飞了出来,星星点点的萤光四散开来,在林中闪烁穿梭组成一副瑰丽的画卷,如梦似幻。
不只那喔喔奶糖,还有这友家蛋糕店的蛋糕。这家蛋糕店一直在,而且每天下午两点才开门,不到八点就关门,营业期间队伍能排半条河。但裴司尧总会花大半天排队,给我买一个最漂亮的小蛋糕……我怅然一笑:“对,我最讨厌吃甜的。”毕竟回忆里的那些甜味,都因为这趟时空之旅变成了苦涩。裴司尧皱眉看着我,目光渐沉。等林烟烟吃完蛋糕,我们才开始对台词。林烟烟和裴司尧两人贴的很近,就像刻意把我排挤在外。
按下回车后,我立刻退出QQ,看了眼日历,无力地趴在桌上。还有二十天,我就要回到我原本的世界了。或许,我注定要带着遗憾离开……一连三天,裴司尧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就连上补习班也不叫我。只是在QQ上把我当成林烟烟,聊得火热。他真的铁了心要和我划清关系。直到这天晚上,上完补习班,我一个人走回家。巷子里唯一一盏路灯忽明忽暗,比平日更加安静的氛围让我没由来的不安。我顾不得连日来的颓丧,忙加快脚步,没想到迎面撞上一个混混模样的男人。
指责劈头盖脸地砸在我脸上。“不管烟烟喜不喜欢我,我就乐意跟在她身后,你凭什么去骂烟烟?”“难怪我和烟烟感情进展慢,原来是你在从中作梗!”我脸色一白,当即反驳:“我没有!”可裴司尧依旧沉着脸,警告道:“迟穗语,你要是再骗我,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说完,他越过我回了教室。我僵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里的委屈回去。恰好组长过来收作业,我匆匆递了本子过去。但没一会儿,组长在讲台上叫我:“迟穗语,你怎么交了两个本子?”
就这样,江曼每天都会被强制注射一针管的癌细胞。一个月后,她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一开始只是头疼,到后来是全身都疼,好几次她在睡觉的时候被疼醒,汗水都浸湿了她的衣衫。她痛得在地下室里乞求:“陆衍之,给我片止痛药吧!”“求你了,我好痛啊!”“我痛得快要死了!”她身上早已破败不堪,看不出当初半点千金小姐的样子,整个人被病痛折磨到了尘埃里。可陆衍之想起来的,却是那天苏黎发烧去医院,跪在地上乞求地拉着他的裤腿,跟他说,让他给她一颗止痛片的样子。
“从现在开始,你也没钱治疗了。”“你在地下室受到的所有待遇,我都会在每个江家人身上再试一遍。”“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把手伸到了我陆家千金身上!”死亡的恐惧笼罩住江曼整个人,她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招惹了陆衍之这个疯子。她趴在地上,近乎乞求地说:“衍之,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怎么能忍心这样对我?”“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爱你的人啊!只有我才会对你不离不弃,对你有无限的包容!”
可陆衍之压根就没回应她,眼看着她人被关进地下室,才带着人离开。他要江曼为她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那些她在苏黎身上做过的,每一件他都会在她的身上讨回来。江曼被关进地下室的第二天,陆衍之就对江家出手了。他先是低价抛售了一些股份,而后又在江家的源头供应上做了点手脚。前后不过一周,江家就陷入了债务危机,濒临破产。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江曼的时候,江曼一脸的不可置信,顶着宋云清的脸,却做着她永远不可能做出的狰狞。
他放开江曼的下巴,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在自己身上擦了又擦,随即一脚踢在江曼的肚子上,将江曼整个人都踢得飞了出去。她的背撞在墙壁上,痛得她惊呼了一声,就像是要断了一样。“是你暗中切断了我给她的生活费,对不对!”“你害得她在国外这几年,为了生活不得不四处打工,而你,竟然连这都还有插手干预,她每次打工的地方都不会雇佣她超过两个月,薪水也是越来越低!”“她明明可以在早期的时候得到妥善治疗,但却因为你,她没有钱硬生生拖到了晚期!”
这期间内,他的电话一直没有断过,全都是江曼打过来的。他无一例外,全没有接。他恨自己,但更恨江曼。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利用他未婚妻的身份,对苏黎多次施压,生活费怎么可能打不过去?如果不是因为缺钱,她又怎么会勤工俭学,累到得了脑癌?想到过去,苏黎从大洋彼岸给他打电话过来,那有气无力的样子,那时的他竟然还觉得她是装的,说出让她去死的狠话。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自己心痛不已。
“您不让我再向您汇报有关苏小姐的一切消息,所以...”“啪嗒”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陆衍之的心里彻底碎掉了,他撑着墙的身子,摇摇欲坠。“还有,苏小姐这五年来,在国外一直都过着勤工俭学的生活,我查过她的银行流水,没有大额的转账金额,连治疗脑癌的药都买不起。”“我刚刚才结清了她在国外的医疗欠款。”陆衍之听着,像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没有钱?她怎么会没有钱?他明明每个月都给了她足够多的钱。
本来高高兴兴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此时全都摇摇头各自离开。只剩下江言舟一个人跪在棺材面前。下葬的时候,江言舟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站在一旁,他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直到棺材要封土的那一刻,他才回过神般猛地扑上前,红着眼不许任何人触碰。周围人一齐才勉强把他拉回来禁锢在原地。等到最后一捧土盖严,留给江言舟的只有墓碑上谢秋棠黑白的笑颜。他挣脱众人的束缚,双膝重重跪了下去,将头轻靠在墓碑上,大手触碰着“谢秋棠”三个字,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
原来棠棠早就恢复了听力。她什么都知道了。江言舟脑海里走马观花似的浮现出这半个月以来发生的种种。朋友聚会谈论他和宋遥,在家里和宋遥缠绵,婚礼前丢下她一个人去陪宋遥,和她视频的时候任由宋遥捣乱......他越想,心脏处疼痛越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谢秋棠为了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手术,而他还以为她听不见,仗着这一点肆无忌惮地和别的女人缠绵。他不敢想象,谢秋棠听力恢复后抱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回到家,可听到的却是他在和宋遥调情时的崩溃与绝望。
而另一个女人,凡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眼熟,正是总跟在江言舟身边的女助理,宋遥!现场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脸上都震惊不已。“天哪,没想到竟然江总,他这是出轨了?!”“江总不是只喜欢他的女朋友吗,怎么和自己的小助理搞在一起了?”而媒体看清视频中两人的脸后更是将摄像头死死对准屏幕,这么劲爆的新闻他们可不会放过。网络传播的速度是极快的,此时已经涌进直播间接近五百万人观看,弹幕在疯狂地翻滚着。
此时直播上正有超过百万人观看,观众们疯狂地刷着弹幕。“天呐,这就是有钱人的婚礼吗?也太壕了吧!”“江总准备的也很用心啊,听说婚礼上的花全都是他女朋友喜欢的品种,就连婚宴菜品也都是选的他女朋友喜欢吃的菜。”“全球同步直播,让全世界人民见证他们的幸福,磕死我了!”中午十二点整,婚礼正式开始。现场开始播放新娘入场音乐,MyOnly。此时在商场上一向运筹帷幄的江言舟破天荒地觉得紧张,手心里不自觉出了汗。
谢秋棠昨晚就已经知道他并不是公司有事,而是为了安抚宋遥。只是她已经不会在意他的行踪了,淡淡地点了点头。江言舟出门前,她最后一次叫住他。“江言舟。”他愣了愣,随即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棠棠这是舍不得我了?我只是离开几天而已,马上我们就要结婚了,以后棠棠天天都能看到我。”门外传来宋遥的呼喊,江言舟亲了亲她的脸颊后匆匆离开。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吧。
屋外下着滂沱大雨,她却感觉不到似的,只觉得身后那栋别墅像是张着血盆大口,她想逃得越远越好。她麻木地走在空旷地街道,雨水将她全身淋得湿透,她的眼睛几乎快要睁不开。恍惚间,雨好像停了。她抬头看去,好像看见了年少的江言舟撑起一把伞,眉眼间是浓烈得化不开的不舍。“棠棠,离开他,离开那个已经不爱你的我,不要原谅。”她红着眼看向这个曾经真挚相爱过的男人。好,我一定会离开他,绝不原谅。
“那你这些年都去哪了?过得怎么样?怎么突然回来了?”陆灵溪一一回答,“我去了京北,过得......还行吧,这次回来,是想来看看你,也想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妈妈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是在这长大的,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顿了顿,她又问道,“那你回来,阿砚知道吗?”阿砚,厉砚时,陆灵溪动作一顿,抿唇不语。三年了,乍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她心里百感交集。当初她就是和厉砚时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才选择离开港城。
宾客们面面相觑,再次窃窃私语起来。“怎么还没人?”“这是什么意思?”“不能是真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为爱逃婚了吧?”沐婉柔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主动出来寻找顾景琛。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自己的几个姐妹,一脸担惊受怕地站在那里。她心里生出一丝不祥,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阿琛呢?”几个姐妹不敢看她,支支吾吾地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沐婉柔更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就看到顾景琛上了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