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那几天把该流的泪都流干净了。后来,她流产后的身体还没有养好,就被陆司瑾搞到了监狱。可她现在竟然在秦好的云盘里,发现了自己未出世孩子的胎盘。秦好还在照片下一张贴心地附加了一份食用指南。胎盘,性阴,利气血,滋补身体。何皎皎感到有什么东西猛然扼住脖子,呼吸不畅。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的孩子,竟然成为了秦好滋补身体的东西!秦好的消息立马蹦出:“皎皎不好意思,不小心把陆司瑾给我拍的其他照片也发了过去。”
何皎皎低着头,头顶凉飕飕的,众人的眼光像蛇吐信子一样在她身上阴暗地爬。她咬着嘴唇,没有理会,想要拿起假发迅速逃离现场。可下一秒,那只皮鞋踩住她的手指,碾压了两圈。钻心地疼痛让何皎皎冷汗直流。“学两声狗叫,小爷我就放你过去。”周围传来嗤笑的声音。"学狗叫真是便宜她了!她不是喜欢看那种视频吗?让她现场演示一下怎么样?"陆司瑾的眉宇微动:“都闭嘴!”秦好见陆司瑾生气,便立马附和:
“陆总对她那么好,她非要硬着头皮干那种职业,还把人家妈妈的视频爆出来,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可别祸害陆总。”“估计骨子里就是淫荡的,所以才去当鉴黄师,谁知道她在牢里又跟哪些野男人上床了。”“听说陆总派人在监狱里给她‘特殊关照’,我以为她早就死在牢里了,没想到现在看起来气色挺好的。老天不公,让这种坏人活在世界上,淑珍那么好的一个人倒是走了。”何皎皎的头更低了。她今天化了妆,涂了好几层粉底液才盖住紫青的面容。
温热的鲜血模糊了何皎皎的视线,耳旁一阵嗡鸣。恨吧,就这么恨吧。她的生命只剩半个月了,等母亲手术完后,她就可以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了。何皎皎在监狱里,就给自己谋划了一场死亡计划。她想去长白山,葬在神圣的雪山之下,洗涤尽生前的不堪。她这一生黯淡又默默无闻,被厌恶,被虐待,唯一热爱的事业也不被世人所理解,只想在临死前,短暂地绚烂一次。如今得知陆司瑾的一百次报复计划,何皎皎心中有了答案。
江映雪看看那个嬷嬷,又看看皱起眉的萧时韫,联想起今早他的不告而别,心脏忽然开始狂跳起来。她有预感,或许这件事,关系着她往后在东宫该以怎样的身份自处。萧时韫的薄唇紧抿着,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甚至在她开口说话之前,心头忽然就升起了想要逃避的念头。他开始害怕起来,怕最后的答案,他无法接受。可管事嬷嬷没有因为他的犹豫停下来,“殿下,太子妃娘娘的东西全都消失了,就连娘娘带来的陪嫁丫鬟,也……也全都不见了。”
若是往常,看见这样的她,他早就上前去哄人了,但此刻,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等她先开口。直到许久后,她眼眶一红,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后她转身抬手抹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脚步丝毫未曾停留,就又匆匆跑了出去。萧时韫下意识想追,只是才刚走了两步,脚步就突然顿住,比起江映雪每次声势浩大的逃离,如今很显然,还是云想容的离开更要紧。除了声势小了些,其他的与当初的江映雪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短暂的失神之后,他便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宠溺的弧度,“刚刚不是还说男女授受不亲,要自己泡,怎么现在又过来了?”话音落下,她脸颊处的红意便更加明显,耳尖更像是快要滴出血来,又走近了几步,抬手便锤在了他裸露出来的肩上。轻飘飘的力度更像是挠痒痒,让他有些忍俊不禁,抬手握住她要收回去的柔荑,不过稍一用力,就将人也拽下了水。水花四溅,她的纤腰被他揽在怀中,温热池水让她脸颊的热意久久难以褪下,素手抵着他的胸膛,却怎么都不肯让他在靠近一步,噘着嘴向他撒娇,
可她只是接过了小沙弥送来的披风,向他道了声谢,其他的便什么都没有再说了。萧时韫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奇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这场大火,江映雪受了惊吓,萧时韫便带着江映雪转道去了行宫泡温泉,没有人问过云想容要去哪里,她也没有再继续跟上去,而是一个人连夜回了东宫。回到关雎宫没多久,鸳鸯听到她回来,便一脸喜色的赶了过来,“小姐,车队已经来了,嫁妆也全都装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正要说话时,门外就又传来了宫女们的声音,“太子殿下!”话音落下,萧时韫推门走了进来,没有寒暄的想法,直接开门见山,“明日孤要与映雪去万佛寺祈福,映雪心善,不与你计较,怕你一个人在宫中多想,你收拾收拾,明日与我们同去。”云想容原本不想去,但看着他的神色也知道他只是来通知的,便没有再出声拒绝,低声应了声是。翌日,马车在万佛寺前停下,云想容下马车时,萧时韫已经带着江映雪去拿了祈福的红绸,
直到听到院中跪着的宫女下人们七嘴八舌的指认,她才终于明白了过来,是江映雪喝完了雪霞羹后便突然吐血昏迷,调查过后,所有经手过的宫女们却全都将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奴婢们亲眼所见,曾见过太子妃往汤里倒过一些东西,但奴婢们只以为是调料,才没有多想禀报,求太子殿下饶恕!”萧时韫看向她,显然已经相信了这番说辞,“刚才你还不承认,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没有……”解释的话才刚刚出口,他却不耐的打断了她的话,“若你现在将解药拿出来,孤可以饶恕你这一次。”
可得到的,只有浪花击打到岸边的声音。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难受得干呕起来。谢文朝看他这副模样,心里顿时也不好受起来。“阿洲,南意她已经死了,可生活还得继续啊,偌大的公司,你就这么放任不管吗?原本你在傅家就站不住脚,再继续这样下去,你辛苦得来的一切,就要付诸东流了!”“对了,还有陈书妍,你当初跟我说,你第一眼见到陈书妍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她太让你心动了,现在南意走了,她肯定也希望有人替她再爱你,你不用和陈书妍私奔,现在也能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了,这不好吗?”
他油门一脚踩到底,闯了不知多少个红灯,丢在副驾驶的手机传来震响,他扫了一眼上面的人名,理也不理地将车开去机场。而那端挂下电话后,女人白皙的手臂替床上的人拢了拢被子。“牛奶放在一边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沈南意没有搭话,只是依旧闭着眼睛。“我当初劝过你,傅临洲那种自私阴暗的性格,不是你想拯救就能拯救得来的,果不其然——”“那件事,他还不知道吧!”沈南意将被子遮盖住脑袋,关梦岚见自己女儿这样,幽幽叹了一口气,她轻手轻脚地准备走出去。
“行了,她在哪儿?快叫她出来给书妍道歉!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这么轻拿轻放!”傅母见他毫不知情的样子不像作假。她眉头紧皱,缓缓将手落在傅临洲的手臂上。“阿洲,没有人收买我,南意搭载的飞机坠海了,机毁人亡。”“南意,她是真的死了。”
傅母被他的话整得一头雾水,眉头紧皱像是化不开的愁云。“飞机坠海,找是肯定不好找了,我还是先给梦岚打个电话问问吧,毕竟她是南意的母亲,我们遵循她的意见吧。”傅临洲挂下电话后,也把礼物的事抛在了脑后。满脑子想的都是沈南意居然会告状了。可她也太傻了,明知道他最不听的就是他妈的话,偏偏还想要用他妈来要挟他?“临洲,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陈书妍晃动了一下傅临洲的手臂。
傅临洲只知道报复她,全然忘了,当初她是因为谁才这样被那群混混猥亵......她打包好了一份“礼物”送给傅临洲。随后,全副武装地离开了这个囚困过她一生的家。“傅临洲,永别了!”傅临洲守在陈书妍的身旁,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他并不像嘴上说得那么冷酷无情。他在等,等沈南意低头,等她开口求他。只是他等了太久,从白天坐到天黑,还是没有收到沈南意打来的电话。中间倒是有快递公司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有他的快递,当他问起寄件人,他们回答姓沈的时候。
视频里,陈书妍贴心地拿出傅临洲曾经从拍卖会上为她拍下的珍珠项链,要傅临洲借花献佛送给她。而傅临洲,竟然真的就听了她的话,将那条项链带回家来羞辱她!见沈南意不领情,傅临洲的脸色顿时黑了起来,嘴里说的话也冷了几分。“书妍从小生活得很辛苦,我只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我,无所谓其他,我就是想帮她,寄人篱下的滋味,像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怎么可能会懂!”卧室的门被人用力关上,沈南意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可是眼底却漫上了一层悲凉。
“大哥,来时我也听说了,如今这永州军的范青云入驻东吴城,怕也是为了那柄刀,我们怕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啊。”周权心思缜密,他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可是丁雄却不这么想,黑虎帮在东吴城这些年,攒了多少家底,他最清楚不过,要想让他如此轻易就放弃掉,丁雄心里是很不甘心的。但两江总督张万河的手段,丁雄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当初投靠他不就是想要寻求一方庇护的么。更何况,当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若是将来某一天出了事儿,这张万河肯定会过河拆桥。
上首的丁雄此时面色如铁,他也捉摸不透这范青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屡次寻找黑虎帮的麻烦,这样下去,黑虎帮还如何在东吴城内做买卖啊。“老二,这样吧,我们先派人去将此事禀告一下大人,这件事老二你亲自去,别人去我不放心。另外,给我找个信得过的人,我要让他打入永州军中去,我倒是要看一看这范青云究竟想要做什么。”丁雄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想要对付范青云,那就必须要做到知己知彼啊。
“姚先生,我们南洋便是要破旧立新,师夷长技以制夷,学习那些洋人的手段,来壮大我等羸弱之中华子民,以此对朝廷进行改革,此为当下救国之最佳途径。”姚海川听得是眉头紧锁,这两年因为在怡亲王府做事,对于朝廷中大小事情也是略有耳闻,如今的朝廷早已经不是康熙爷、乾隆爷那时光景了,南方的洪天王等起义闹得是民不聊生,如曾国藩、胡林翼等各地总督更是拥兵自重。“李先生,我们只是来送货的,我们与李先生你不同,李先生你志向远大,我们只是一些俗人罢了,活在这俗世当中,只为了是混一口饭吃罢了。”
“嘿嘿,三当家,这南洋的景色与我们东吴城还是差了很多的,到处都是些高楼,还有那些金发碧眼的家伙。”付一湘先前是来过南洋的,对这里这些场景也是有所了解,一上岸,就跟姚海川介绍到。“这位兄弟,看来对南洋颇有了解啊,哈哈,诸位将这货卸下来,会有专人拉送到我们南洋的仓库,你们几位且随我去见我们家先生吧。”郑世宽开口道,他是这接货的掌事人。“还请郑先生前面带路。”付一湘对于这送货的流程熟门熟路,对于这些南洋的革命人也是十分的放心,黑虎帮往年送来的货,没有一次是克扣货款的。
正在姚海川思索的时候,付一湘径直走到货仓的深处,再次打开了一扇门,伸手示意姚海川进入其中。待到姚海川进入其内之后,发现这里面堆积着很多的木箱子,付一湘则是打开其中一个木箱子,让姚海川更为震惊的,这些箱子当中全都是金银珠宝,按照姚海川估算,这每个箱子的价值恐怕都在几万两白银。“三当家,丁老大说了,以后这些东西都是由三当家负责,而且从今以后,乌河码头所盈利的部分,其中抽取一成单独给三当家你留着的。”付一湘颇为轻声的跟姚海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