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夏宁枝拆开零食吃得满车都是碎渣,一向有洁癖的顾云起什么也没说,用手帕给她擦手。她说座椅不舒服,他就靠边停车,耐心给她调了半个小时,直到她满意为止。等到了餐厅,他拿起菜单,习惯性地点了一桌她最爱吃的菜,还会嘱咐好几遍不要葱姜蒜。这样的体贴与关怀,姜稚妍从前也能时时看到,那时她以为这是亲情。可她忽略了,在夏宁枝面前,顾云起从不是那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总裁小叔。
没等她说完这句话,顾云起就已经狠狠吻了上去。那些压抑在他心间十几年的情愫,都在这一刻尽数释放了出来。看到他追着索吻的急切模样,姜稚妍十指深深陷进了掌心。声控灯熄灭后,粗喘气息却在黑夜里愈发浓烈。姜稚妍紧咬着下唇,鲜血在口腔里蔓延着。牙根都泛起了酸意,她才拖着僵硬的步伐悄无声息离开了。一个人在夜色里走了很久,她再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出租屋。一到家,她就收到了夏宁枝发来的照片。
兄弟们从没见过这么他这么失态的样子,七嘴八舌安慰了起来。“顾哥,你振作起来啊!你不要这样,直接定位她的手机,肯定能找到的。”听到这些主意,顾云起勉强恢复了一丝理智。他连忙给秘书发去消息,要她去查清楚。度日如年的一个小时之后,他像一座雕像似的,久久的坐在属于他们的房间里,不知过了多久,秘书突然急急忙忙的冲进来。“顾总!我们找到了姜小姐的手机!”顾云起眼神一亮,手机!稚妍还给他留了东西,说不定里面就有她的消息,她还在等着自己去找她!
“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们只有一个月,现在时间到了,我们该结束了。”看着他这冷淡的样子,夏宁枝只能不情不愿的下了车。顾云起打开车窗,踩下油门。车厢里涌动的情欲被风吹散,他看着导航上逐渐缩短的距离,露出一个浅笑。车在希尔顿酒店车库停下后,他没有去正厅,而是直接去了楼上。下午玩闹一场,衣服都皱皱巴巴的,他需要去处理一下。进浴室前,他给几个兄弟打了电话,嘱咐了几句。
他抱歉地笑了笑,抚摸夏宁枝的头发。可是随之他的心神又飘远,今天是他回去的日子了,不知为何,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姜稚妍。他喊来自己的兄弟们,告诉他们自己一回去就要和姜稚妍复婚的事,他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兄弟们纷纷保证。“放心好了顾哥,我们都懂得。”“到时候肯定不会露馅,我们就说你现在已经东山再起了。”“姜稚妍知道的时候肯定要开心死,不过又要苦了我们枝枝妹妹了。”
“那就恭喜了,祝你得偿所愿,嫁给最爱的人。”看到她用这种表情说出这种话,夏宁枝本能地以为她在嘲讽,脸色一下变了。“你装什么大度?不会还在做小叔会和你复婚的美梦吧?小叔明明知道我在装癌症,却还是答应和我在一起,足以证明他是爱我的,且爱的只有我,你还没看清楚吗!”还没看清楚?不,她是已经看得够清楚了。姜稚妍扯了扯唇,无心和她争执,拿起包就打算离开。刚起身,包厢门就被推开了。
“人家就是天生的公主命,跟在她身边的猫猫狗狗都能升天的!你看看姜稚妍,就做了四年室友,不也享了两年福吗?”“有什么用啊?狐媚样的狐狸精现在剥了皮,不还是要住贫民窟?一分钱没拿到白搭两年青春,真是够蠢的!”听到电梯门口传来的议论声,姜稚妍顿住脚步,转身走了楼梯。刚下两层,她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了顾云起有些冷硬的声音。“我和稚妍离婚的事,是你宣扬开的?你是不是根本没记住我说的话?”
而她预感的也没错,护士看到她醒过来,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你抽了整整1200cc的血啊,差一点就救不活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千万要说出来。”除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乏力感,姜稚妍摇了摇头,“没事。”姜稚妍在医院里住了三天。顾云起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唯独夏宁枝几乎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炫耀个不停。顾云起给她买的各种昂贵的礼物珠宝,他替她吹药、揉腿的视频,睡觉时十指紧扣的照片……
许曼珠下意识觉得有诈,但首长开口,她又没办法拒绝,只能认下来。“顾团长,记得照顾好曼珠同志。”“是!”说完,许曼珠就去隔壁的大楼洗漱后,直接去了修复室开始工作。而首长也坐着顾司深开的车离开,路上,首长望着窗外突然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不对劲啊,一向叫去个联谊会都推三阻四的顾团长,能为了招待所停电一事儿半夜十点去敲我房门?”“还特意带我来传达命令,这不都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吗……不对劲啊。”
之前他们只听司机员说过捕风捉影的八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整个华中军区谁见过冷面兵王还有这铁汉柔情的时候。难道发烧还给烧转性了不成?许曼珠被突然而来的注视盯得很不自然,没想到顾司深会当众就这么说。索性直接道:“……谢谢,不过我未婚夫在这儿,顾团长也不用放心不下什么的。”“呵呵。”顾司深笑笑。“可是我听说矿产运往东营的车被扣了,说是手续不够……听说一车就价值好几百万,钟先生不愧是大老板,这也坐得住?”
甚至,她还等了两秒,才发现,依旧没有丝毫波澜。良久,许曼珠才用18岁时顾司深对她的回应,回应了他:“顾团长,我已经有未婚夫了,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不要再提。”当年,他说:“许曼珠,我已经有对象了,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不要再提!”飞了多年之久的回旋镖,终于在今天,正中顾司深的眉心。他苦笑一声:“拒绝你的每一天我都在痛苦又后悔的逃避着。我以为和别人结婚就能让一切回归正轨,但是直到听到山体滑坡,我以为你在山上,那一刻我才明白,除了你,婚和谁结都一样,如果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许曼珠一愣,刚要用力,男人却突然环的更紧,紧紧将她抱进怀里。男人嘴唇擦过耳边,许曼珠浑身都僵直起来,她狠狠推了一把,却感受到发丝划过湿热。下一秒,她听到顾司深说:“曼珠,我好想你,当初是我对不起你……”男人的声音轻的仿佛拢了一层脆弱的玻璃罩,一碰就碎。许曼珠一阵恍惚,这下很轻易就将人推开。她下意识看向男人的眼,微红一片,徒留一点水痕。许曼珠不由得蹙起眉。顾司深哭了?
前台看的一脸稀奇,却也不敢多问什么。许曼珠和钟远之吃过早饭后,就一同去了修复室。钟远之虽然没有继承家里修复文物的衣钵,但从小也是跟着钟云朗四处跑,耳濡目染的不比专家懂得少。许曼珠觉得他比专门的修复助理用起来还趁手。被挖坏的文物已经保管起来,就等着许曼珠慢慢修复。许曼珠大致看了看,起码得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后续的文物小心些,能顺利出土,她的工作量就能大大缩减。想到这儿,她让钟远之继续修复前的准备工作,而她自己去了现场。
那这还是带着未婚夫来的,不是修罗场是什么?不过这又是小叔叔,又是断绝关系的,究竟是什么瓜?!司机有心继续听,却被顾司深叫住:“让招待所收拾两间房出来,毕竟是未婚夫妻,也不好住一起,你说呢曼珠?”顾司深下着命令,目光却紧紧看向许曼珠。饶是顾司深故意这般咄咄逼人的令人难堪,也没能让她有半点多余情绪来。许曼珠只是神情自若的点点头:“本就是来修复文物的,客随主便就是了。”
第一次,她叫他‘屿中’,第一次,她向他道歉。孟屿中一时忘了挣扎,只能任由着她越抱越紧。顾忆歆喉间发紧,嘴里话好像每个字都有千斤重,让她难以再开口。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面对孟屿中这样艰难和惶恐。仿佛只要一松手,他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地走了。吞咽几番,顾忆歆才找到一丝说话的力气:“五年前我就做了决定,等找到你,就跟你复婚。”闻言,孟屿中眸光一怔,心的跳动似乎在瞬间不规律了几分:“不可能……”
她心一紧,连忙跟了过去。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孟屿中声音沙哑:“做司令的都像你这么闲吗?非要跟着我这个外来兵?”话音刚落,手就被狠狠攥住。“孟屿中!”他被迫停下,迎上顾忆歆深沉的视线后下意识要挣开。可这一次,女人的力气大的吓人,仿佛之前让他轻易逃脱只是没用尽全力。“放手!”孟屿中冷下脸。话音刚落,顾忆歆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或许是孟屿中气势太过摄人,小杰有些害怕,撒腿跑到张于航身边,紧紧抱着他的腰。这时,半敞的门被推开,顾忆歆来了。当看见数月不见的人站在眼前,她深眸一亮:“孟屿中?”一见顾忆歆来了,张于航熟练换上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望着孟屿中:“孟同志,你记恨小杰当年往你鞋子里放玻璃的事,我知道,可他那时候的确不懂事……”“如果你实在想解恨,那……那我给你跪下……”说着,他就要跪下,却被小杰拦住:“爸爸,不要给这个坏蛋跪下!”
“嗯,回来看看。”孟屿中秉着礼貌,交谈欲并不大。两人的动静引来台上人的关注,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孟屿中身上,窃窃私语。“孟屿中?是不是五年前他们说的那个孟司令孙子?”“应该是,我听说他去蒙北军区当通讯员了,怎么回来了?”“哎哎哎,我哥之前就跟他一个舞蹈队的,哥说这个孟屿中是顾司令的前夫,这回回来铁定是找顾司令的。”孟屿中当做没听见,只是朝队长笑了笑:“队长,我先走了。”
战士们上车离开时,孟屿中正跟裴乔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报告!”孟屿中转身看去,是陈俊明,也就是训练第一天被他揍了一顿的小战士。四个月时间,他成长了不少。“怎么还不上车?”他问道。陈俊明感激地望着他和裴乔:“苍鹰,紫罗兰,谢谢你们……”比起刚来时的年少轻狂,他沉稳了许多,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情。孟屿中和裴乔相视一笑,而后拍了拍陈俊明的肩:“你不用谢我们,是你的坚持和努力让自己蜕变,希望你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孟屿中微垂双眸,没有应答,又听她说:“当年你一声不响的走,现在又一声不响的带个未婚妻出现,从头到尾,你就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闻言,他脸上骤然扶起丝怒意,面对女人鹰爪般的眼神,他一字字开口:“那我也想问你,当年小杰往我鞋子里放玻璃渣,你误会我伤害小杰,又一次次为了张于航抛下我,我问你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我说我们离婚吧,你给我道过歉,给我解释了吗?”3一句一句,像盆冷水浇在顾忆歆头上,却熄灭了心头的火:“我……”
沈在在终于控制不住,眼角滑落一滴泪。“你是不是觉得,你每次出门回来,我都会下厨给你做蟹酿橙,所以我一定很爱吃蟹肉?”“你有没有想过,煮给你吃,只是因为你喜欢吃,我爱你,可我并不喜欢吃?”“甚至,甚至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怀的孩子,就是你最爱的赵令容,逼我吃了蟹肉,才流产的?”李怀远喉咙滚动,眼睛微红,声音颤抖,“你叫我什么?”“李怀远,李怀远!”沈在在歇斯底里的咆哮,双唇激动得不断颤抖,就像一个裂开的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