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不会再找别人,陈锦瑶的那个孩子我也处理好了,只要你以后好好爱我,寻寒彦的事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傅寻风的语速很快,我听出来他在向我示好,他在让步。连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忍受,傅寻风大概是真的对我有几分真心吧。我想要将戒指摘下来,傅寻风却死死的扣住我的手。“江宁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带着危险的气息朝我靠近,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我生吞活剥。“傅寻风,这个婚我不结了,你要找谁就去找谁,和我没关系!”
我能感觉到傅寻风的紧紧握着我的手,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似乎紧紧的落在我的身上。“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不用。”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我瞬间清醒。我瞬间睁开眼,坐起来房间里却只有傅寻风一个人。那是寻寒彦的声音,很像很像。顾不上还在输液的手,我一把扯掉针头,鲜血顺着针眼渗出,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朵刺目的红。“宁夏!”傅寻风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我没有理会他,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踉跄着冲向病房的门。
皇上见我没有回答也不恼,只揽着我,让我靠在他的肩上,像是在回想曾经。“当初你怀着允恒的时候,我还未登基,不能陪着你,看你挺着肚子为我担忧,为我奔波,那时我就在想,往后我一定要陪着你,一刻都不离开。”“后来,登基那日,那毒妇害你流产,我顾忌她母族势力,不能奈她何,你生了我的气,这一气就是六年。”“至今你也没有原谅我对吗,妗妗,我什么时候能听你一句,你原谅我了,你不怪我了啊。”
我的肚子已经很大,过了冬,开春就要生了。孩子能在万物生长的季节出生寓意也是万分美好。皇上回来后便来我宫中看望。暖黄的烛火随着门扇的开合摇曳两下,我坐在灯下仔细坐着孩子的衣衫。皇上走进来,没让任何人通报。等他走近,烛火照着他的影子挡了我的光,我方才察觉。刚要起身行礼,皇上扶着我的手又坐了回去。他揽着我的肩,坐在我的身旁,看着我高挺的孕肚说:“免了,怀着我们的孩子实在辛苦,我又这么久没陪在你身边,孩子闹你了吧。”
唯一只因为我是楚令泱而关心我的人。“你也说了是意外,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让亲近之人平添伤痛了。”翟秉昀点点头,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只好奇看着我手里的活,问道。“在做果脯吗?”我摇摇头,示意他可以走进一些观看。“在做果子蜜,蜜糖、果汁和果子放在一块浸泡,泡三天就能吃了,刚刚封罐,你是吃不着了,不过金桔蜜饯快好了。”我拧开一个罐子,递过去给翟秉昀,示意他尝尝。翟秉昀接过,拈起一颗,吃完眼睛亮了瞬,随即好奇的问。
长春点点头,指着房内。“今日内务府的人刚刚送来,瞧着都是刚摘的新鲜的,您现在就要吗?”我支着头,想了一会后摇摇头。“犯懒,我先睡会,晚点再说吧。”说完我翻了个身,晒着秋日的暖阳,枕着金黄的落叶又开始午休。自从怀孕后,我的时间颠倒。午睡时间拉得很长,晚上又没了瞌睡。这天夜里,打发了长春她们去睡,我却来了兴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清洗白天让人送来的水果。我还记得,先皇后离世前随后和我说的话就是。
直到临近皇后的忌日,皇上才来我宫里来得勤了。我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坐久了有些累,只好坐在榻上靠着案几,手里做着活计,指尖翻飞。屋里放着的冰盆散发着阵阵寒气,却也压不住皇上的燥意。“不对,这个结不是这样的。”皇上盯着我的手,皱眉打断我的动作。他连奏折都不批了,看着我手里怎么都打不对的绳结,眉眼间显得很是焦躁。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反驳。只听从他的话拆了手里的结,又重新开始编。
那他救我兄长时知不知道他就是……“砰——”还没等我琢磨出一二,我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皇上沉着脸走进来,脸色十分难看。我心知我的那翻举动是要砍头的重罪,立马起身下跪行礼。皇上坐在上位,看着我,压着怒火沉声开口。“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怕被治罪,可我不想连累家人。我脑中飞速寻找着借口,想要拉着皇上的衣角,却被他甩开。最后干脆不管不顾闭眼胡诌一通。
随后一抬头,看见翟秉昀坐在墙头,腰上别着佩剑,一脸戏谑的往下看着。“你怎么在这里?”我抬头有些好奇的问。翟秉昀城墙头跳下,稳当落在地上,站在离我三步开外的地方笑着说。“自从上次看你一身血躺在地上后就一直心有余悸,每次巡到附近都会过来看看,怕你再出什么意外。”虽然翟秉昀是笑着的,我却看到他眼里明晃晃的担忧。我诧异于翟秉昀有些出格的关心,但也没有说什么,他是这深宫重苑除长春外唯一关心我。
他不是当初的小乞丐,我也不是曾经的楚家小小姐。“娘娘,梧桐叶落了一院子,真的不用打扫吗?”长春看着我坐在梧桐树下,捻起落在我肩上的落叶,有些无奈的问道。“不扫,颜色漂亮,让人瞧着心情好,就这么放着吧,对了,我要的果子你让人给我送来没?”长春点点头,指着房内。“今日内务府的人刚刚送来,瞧着都是刚摘的新鲜的,您现在就要吗?”我支着头,想了一会后摇摇头。“犯懒,我先睡会,晚点再说吧。”
他连奏折都不批了,看着我手里怎么都打不对的绳结,眉眼间显得很是焦躁。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反驳。只听从他的话拆了手里的结,又重新开始编。这些日子皇上常来我宫中,不过问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过问我。只想要我打出一个和皇后送他的一样的络子。我的指尖磨红了,破了皮。在我打废第四十八个络子时,指尖的血渗进了绳中,污了整个络子。我攥着手,痛得指间都麻木了,想要开口让皇上准我歇一会。
听着动静离我们越来越近,突然小乞丐站起身,爬出去,又将原本盖在我们头顶的木板盖上,搬了厚重的杂物压在木板上。他俯下身隔着木板缝隙看着我。“你别怕,我去将人引开,若是无事,我会回来救你的,若是没有回来,你也一定要成为最厉害的人,希望你不要忘记我这个朋友。”“但也不要记得太多,活着已是不易,不要再为不重要的人平添伤痛。”后来我被救出来,我母亲死在这场流寇动乱之中。
我躺在床上,手轻轻的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像是有千万根针扎在、刺着。泪缓缓从我眼角淌下。喝下药时那样痛,我都不曾掉一地眼泪,可现下的泪却像怎么都止不住一般。我微微蜷起身子,万分心口的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娘错了,娘不该伤害你,我的孩子这样努力的活着,我有什么资格伤害,剥夺你活下去的权利啊。”“是娘的错,娘钻了牛角尖,就算不得宠爱,不够优秀你也有我爱啊,就像我的祖母疼爱我一样,我也会好好疼爱我的孩子。”
“好痛……”我蜷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为我未出世孩子准备的小袜子,我近乎自虐一般的想着。痛吧,再痛一点就好。让这份痛刻进我的骨头里,让我成为这个被我自己亲手杀死的孩子的墓碑。痛也让我清醒,我一而再再而三对皇上产生期望,对他心生期待。我将自己的一生葬送在了这深宫,成为一具傀儡。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成为和我一样可悲的,空洞的,渴求爱的傀儡。我不想将来他的一生都被困在一个名为‘允恒’的四四方方的模子里,将来他的才学,他的能干成为理所应当。
只因她的手在冬日里总是酸胀疼痛。现在想来,在去京城之前,他对她还是不错的,甚至于让她误以为他对她有情。重活一世,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段沐白擦完脸,又挖了一坨擦在花璎手心,却发现她双眼通红,眸光怔愣片刻。“阿璎,你怎么了?可是刚刚手心打疼了?”听见他的话,花璎这才发觉眼眶酸涩,没能控制好情绪。她不自在地扯扯唇:“没事,我自己来。”说着,花璎接过他手里的药膏自己涂抹起来。
花璎果断推开她,关上门,语气促狭。“二婶,我家连吃菜都没有油水,又哪来余钱借你,只要您以后不再去赌,相信您儿子会给您解决的。”见她油盐不进,花二婶顿时面露凶色。“嘿!你个小贱蹄子,竟然这么和我说话,你给我等着!”花二婶在门口来回走动,眼瞅着段沐白走过来,气到狰狞的面孔变了变,哭着向他诉苦。“举人老爷,你来得正好,你是不知道花璎她刚刚怎么对待长辈……”听到段沐白回来,花璎才将门打开。
“为什么?阿璎,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我改!”花璎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膝盖,话语平淡。“你做的很好,只是我们不是一路人,迟早会分道扬镳,与其日后生出嫌隙,倒不如就现在各自安好。”当初阿娘病重,又怕村里亲戚欺负她,便以救命之恩,强迫段沐白入赘花家,让他成为她往后的依靠。就在他们二人成亲后,没多久,阿娘便撒手人寰。她和段沐白倒也过了一段恩爱日子。可上一世惨痛的教训,让她明白,他是那空中翱翔的鹰,而她却只是这小小村庄里的麻雀,哪怕用尽力气也飞不到他身边。
没等他解释完,段今安再度打断。“无论如何,您对娘亲所作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段今安垂眸看了眼他的双手,低声嗤笑。“您这双手碰过别人,已经脏了,娘亲的灵牌您不配拿着,给我带走,以后我们父子也不必再见了。”话音落下,段今安提起衣袍,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响头。“您多保重,父亲。”这是段今安一生中最后一次喊他父亲。此后经年,他再未曾回来过。……终其一生,段沐白为了权势,双手沾满了鲜血,再不似过去那般君子如玉。
“不可能!”奄奄一息的安清欢用尽力气大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旁的风影不屑冷笑:“房里点了迷香,你当然不知道。”“迷香……”这一刻,安清欢霎时间想明白很多细节。难怪……他们每次在一起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一切情谊都是他装出来的。她曾经的猜疑是对的,只是她却被他表面的温柔所迷惑。“哈哈哈……”安清欢心底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发了疯的狂笑。只笑了几声,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你不是很喜欢四处炫耀说我宠爱于你?说你肚里的孩子是我的?阿璎受了那么多苦,你又怎么可以安然无恙?”“不……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国公府的小姐!”彻骨寒意从脚底升起,安清欢莫名感到不安。她浑身抖成了筛子。没等开口求饶,段沐白骤然甩开了她。额头撞上桌角,血液顺着额角滑落,安清欢心底惊恐,连滚带爬地跑到角落想要将自己藏起来。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希望段沐白远离自己。
傅司屿落在那几分报告上的眼却被逼的通红。什么叫他害温浅浅意外流产?什么叫他逼死温浅浅?温浅浅怎么会死,她昨天还在给他打电话,她怎么会死!他颤抖着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文件,迫切想在上头找到些合成的成分。可是没有!每一份都没有半点破绽!周洛嫣眼底的势在必得也烟消云散,眼看形式变化不受控,她惶恐上前拉住傅司屿,企图从他那得到肯定。可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只剩无措。“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阿屿,婚礼,我们的婚礼还才开始,你说过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