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该是下班的点啊,叶知安怎么会不在家?顾砚东懵了懵,加快脚步,进到房间里面。也没看到叶知安,干净得近乎空旷的房间,今儿特别的安静,冷寂得像是很久无人居住。顾砚东一怔,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特别大胆的想法。叶知安她,该不会连工作都不要,偷偷跑掉了吧?毕竟她连婚都舍得离,比起和他的六年婚姻,区区一份工作又算得了什么?
蟹黄壳,可是叶知安过去最喜欢的点心啊。前些年家里还没出事,她也还在上学的时候,经常会把父母给的零花钱偷偷攒下来,换点心吃。那时年纪小,零花钱也有限,攒很久可能也只能买一点点,为了吃得更勤快、吃多点,她就和孙清岩合伙买,一起分着吃。但每次分点心,他都找理由少分,不是说他不爱吃,就是身体不舒服、吃不了。小的时候她也不明白,经常他给了,她就吃了。后来长大,她慢慢就明白了。
“知安。”双眼瞬间泛红,颓然的眉眼,再无当初势在必行的意气风发:“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我也没有指望你立刻就不生气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轻松愉快的享受大学生活,不要...”“那你就走!”叶知安突然打断他:“不看到你,我就轻松了愉快了,一看到你,我曾经的怨气就都起来了,你确定,你千里迢迢来这一趟,是为了提醒我,曾经在你手上受过多少伤害吗?”犹如一块不大的骨头,卡在喉咙口,上不得也下不得。
“够了!”顾砚东打断她,想也没想,把她伸过来的手直接打开:“我顾砚东虽然在旧事上心软,感情上也糊涂,最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你透过我的瞳孔,看到了谁,我在你的瞳孔里,又只看到了什么,真当我心里没数,不知道?”“砚东...”江语晨慌得不行。回不了北城也就罢了,如果失去顾砚东的爱,或者让顾砚东知道她并不爱他,只想借着他重回巅峰向从前的仇人复仇,那她就连在南城,也都没有待下去的资格了。
三天,足不出户的三天。顾子衡终于退烧,顾砚东整个人也胡子拉碴的瘦了一大圈。带着孩子回家当天,师长就亲自找过来了。看着两鬓微白、满脸憔悴、双目赤红,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再不复上次见面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师长愣了一下。神色凝重:“砚东啊,北城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不知你还去不去北城,什么时候过去,如果短时间内去不了的话,请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复,他们也好做其他安排。”
毫不意外的,顾砚东又扑了个空。仗着团长身份,他一通追查,果然查到叶知安的出行记录。她在半个月前就买了去沪市的火车票,而她乘坐的火车,一个小时前就出发了,这会恐怕都到下一个站了。沪市?怎么可能是沪市?她娘家不是都不管她了吗?她怎么可能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回沪市?后知后觉的,顾砚东又想起送江语晨去驻地医院那天,他折回去的时候,听到叶知安和王颖聊沪市。当时她含糊过去了,他也没有细问,如今仔细想来,她当时的表情分明是很期待的,毫无被娘家人放弃的伤感。
过去那么多年,他从来没觉得他有哪里对叶知安不好,从顾太太的名份,到团长太太所带来的实际好处,她在驻地医院的正式工作,他的工资津贴等等,他能给的全都给了她,从来没像身边其他家庭条件不好的战友一样,每个月的工资津贴还没发下来,就想着怎么抠牙缝的贴补老家人。他那样的信任她,家里的财政大权全都交给她,可直到看着眼前的江语晨去怀念叶知安,顾砚东才猛然想起,第一次见面她在山上救了他,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是个脆生生、白嫩嫩,两条麻花辫又黑又长的小姑娘。
丢下这句,云烟再不久留,离开了满地狼籍的婚礼。宫玄烨愣怔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身影,双脚便似被灌了铅般动弹不得。耳旁的风声渐渐听不清,只剩下心跳错漏地撞击。为什么?明明他希望听到这句话。可真的听见的刹那,涌出的却是不甘。可他却像是被钉在原地般,只能徒劳的看着云烟远去的背影。一旁,慕清瑶强笑着上前:“玄烨,我们继续完成婚礼吧。”“师姐她一贯如此,你也说她任性不是吗,我们别误了吉时。”
可云烟只冷眼看着她。“执剑峰弟子慕清瑶,企图包庇犯错者,与之同罪,去静修堂抄写门规三千遍。”慕清瑶一张小脸瞬间白了,却不动,可怜兮兮望着宫玄烨:“师尊……”宫玄烨上前,将慕清瑶挡在身后,与云烟冷冷对峙。“云烟,瑶儿无错,你莫要太过分。”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绝不会让瑶儿受委屈。云烟淡漠睨着他,反问。“屡次三番出言不逊,执剑长老便是这般教导坐下弟子的?”宫玄烨一噎,怔怔看着云烟,忽然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必管她。”虽这么说着,他的视线还是落在层层叠叠的云外。这时,礼宾扬声道:“吉时以至,请二位跪拜天地!”宫玄烨牵着慕清瑶的手,在证婚的神碑前站定。却没听见礼宾跪拜天地的指引。反而是一句高声唱和:“掌门至!跪——”一息间,婚宴喧闹的气氛便戛然而止,所有人齐齐朝着门口跪拜。“参见掌门!”宫玄烨和慕清瑶也跪下,就见掌门缓步上前。而他身后,还跟着一玄衣女子。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扶桑看清人后瞬间暴怒。
她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掌门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却久久出神。无极宗的门规,历任掌门只能出自无情道。如此,不仅修为力压同门,更能公正处事,毫无私情。可人天生有七情六欲,谁又甘愿忍受七情拔除之苦修炼无情道,所以至今他座下也没有一个弟子。如今云烟短短时间便去除六根清丝,他也总算后继有人了。七日后,仙门大比如期而至。云烟还是去了,毫无意外拿下剑术魁首。可往年恭贺的声音,这次却成了讽刺。
渐行渐远,最后如同陌路。从这天起,云烟练剑的地方从腾云台换到了后山。这天,她正练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嗤。“大师姐还在练剑呢,都已经是废物一个了,何必如此刻苦?”云烟回头,赫然是扶桑。他身后跟着数人,其间就有慕清瑶。听见扶桑的话,慕清瑶轻轻推了他一下,含笑开口。“师兄怎么能这么说,大师姐听了该有多伤心啊。”扶桑冷哼一声:“我又没说错,有些人练得再好也只能在仙门大赛上赢一赢,若平日遇上了,但凡是个有灵力的低阶弟子都能杀了她。”
原来,这便是他真正动心的模样。什么身份地位不可僭越,什么师尊就是师尊、弟子就是弟子……都不过是借口。宫玄烨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这样仓皇,这样坚定,这样不惜一切地担心另一个人,像是慕清瑶离开便会要了他的命般。因为他爱慕清瑶。见他坚定,掌门没再多问:“允了。”得了应允,宫玄烨再不耽误,抱着慕清瑶便离开。掌门回头,看见云烟神情空渺,便问:“都看清楚了?”云烟看着眼前虚空,怔怔开口。
她说得委屈,大颗的眼泪往下落,好不可怜。可云烟只冷眼看着她。“执剑峰弟子慕清瑶,企图包庇犯错者,与之同罪,去静修堂抄写门规三千遍。”慕清瑶一张小脸瞬间白了,却不动,可怜兮兮望着宫玄烨:“师尊……”宫玄烨上前,将慕清瑶挡在身后,与云烟冷冷对峙。“云烟,瑶儿无错,你莫要太过分。”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绝不会让瑶儿受委屈。云烟淡漠睨着他,反问。“屡次三番出言不逊,执剑长老便是这般教导坐下弟子的?”
“瑶儿都给了你一把剑了,这把剑她喜欢,你送给她又能怎么样?!”云烟懒得理会。这时,枯无终于挣脱开束缚,飞回了云烟手中。慕清瑶却被带得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云烟收回剑就准备离开,慕清瑶却看着她身后,委屈大喊:“玄烨!救我!师姐要杀了我!”云烟一怔。回头,只见宫玄烨已经大步上前。慕清瑶霎时便已经眼泪涟涟:“是瑶儿配不上师尊,师姐才想将瑶儿除掉!瑶儿这就离开执剑峰再也不回来了!”
见云烟神色茫然,他顿了顿又道:“你不必再回外门,就在轩辕峰住下便是。”1云烟只好道:“多谢掌门。”她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掌门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却久久出神。无极宗的门规,历任掌门只能出自无情道。如此,不仅修为力压同门,更能公正处事,毫无私情。可人天生有七情六欲,谁又甘愿忍受七情拔除之苦修炼无情道,所以至今他座下也没有一个弟子。如今云烟短短时间便去除六根清丝,他也总算后继有人了。
他说着,便提着剑冲过来。剑锋与上次一般无二,蕴含着丰厚的灵力,云烟躲闪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一剑。“铮!——”剑刃碰撞,发出一声爆鸣。可出乎云烟的意料,枯无没有碎,而是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这不可能!”扶桑震惊大喊:“你一个废物怎么接的住我的剑,肯定是用了什么禁术!”“私用禁术,云烟,你等着被逐出师门吧!”此事很快被闹到了宫玄烨面前。扶桑跪在宫玄烨脚下添油加醋:“大师姐走火入魔用禁术,不然不可能打过我!她定是用的禁术,请师尊严惩她!”
这锁还是宫玄烨多年前从凡间给自己带的。“烟烟,凡间的人家,家里都是要有锁的,锁起来的才是家。”“莫要信旁人说你无家的鬼话,无极宗就是你的家。”他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被细心保存多年的锁也依旧光鲜。但现在,她的家却没了。将锁扔下悬崖,云烟离开了执剑峰。
“还是你去。”他很清楚,毕竟单论剑术,整个执剑峰上下,无人是云烟对手。“是。”云烟垂眸应下。待事情吩咐完,众人离去后,宫玄烨又将云烟带去了从前练剑的腾云台。自从上次被罚跪冰瀑后,云烟就没来过了。如今看着眼前一切,云烟只觉得陌生又熟悉。熟悉是因为,她从3岁拿剑起,便在此处练剑,对这里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陌生是因为可,如今的腾云台里已处处都是慕清瑶的东西。宫玄烨淡淡道:“这些日子你便在此练剑,若有不顺可来请教与我……”
“这也是宁贵妃心里最重的伤,这么些年,她嘴上不说,可朕也看得出,她对于其他妃嫔能生育之事最是羡慕。”“宁贵妃向来也懂事,从未跟朕提过什么要求,这次好不容易提出来,朕总要补偿满足她。”“愉妃,你同样向来听话体贴,此次就应了,如何?”谢明渊鲜少跟她说这么多话。可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狠狠扎在徐书微的心上。她的心一点点冷下来。最终,望着谢明渊看过来的视线,徐书微却也只能低头:“……好。”
这是他难得喊她的名字。徐书微不禁一愣,“陛下何意?”“朕逼你假死,逼你入宫,将你困在宫里,不得与你母亲相见,你不恨朕吗?”谢明渊语气平缓问她,听不出情绪来。徐书微心口骤然一紧。半晌,她轻声开口:“陛下多虑,臣妾不恨,是陛下救了臣妾,救了臣妾的母亲,也是陛下给了臣妾新人生,臣妾感激爱慕,怎会生恨?”这话,徐书微是有几分真心在的。她确实不恨谢明渊。若是没有谢明渊,她的人生早在半年前就葬送在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