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努力控制着情绪。女人再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朝一旁的佣人命令道:“来人,把先生送回房间,没我的命令外,谁也不能把他放出来。”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着她:“宋初雪,你要囚禁我吗?”她摇头:“不是囚禁,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寒深,听话,他长得像你,我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像你,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我就送走他,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像从前一样生活好不好?”傅寒深只觉荒唐!
那个在他被宋母因为生不出孩子辱骂时,坚定的将他挡在身后的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一想到曾经眼里只有他身影的人,如今却装上了别人的身影。一想到曾经只亲吻过他的嘴唇,如今却和别的男人缠绵。一想到只抚摸过他身体的双手,如今却在别的男人身下压着。他的胸口就一阵阵剧痛,仿佛要把心脏扯碎。别墅里没有开灯,压抑沉闷的气氛将蜷缩在地板上的人紧紧困住。可傅寒深像是没有感知一样,麻木的滑动着手机看着管家发给他的资料。
等傅寒深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一旁的宋初雪见他醒来,眼底一松,钻进他的怀里:“老公,你吓死我了。”原来宋初雪后面给他回拨了电话,却发现他一直没有接听。心感不对劲的她连忙开车回了别墅,就看见他满脸通红的睡在床上,吓得她连忙将人送到了医院。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生怕他再有什么闪失。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他心里不由得一暖,觉得从前的她又回来了。
傅寒深眼里的光顿时黯淡了下来,苦涩的味道涌上心头。宋初雪接手公司以后,他就很少回家。他们同床共枕的时间也少之又少。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又转眼成了泡沫。他在原地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弯腰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就在他把衣服抱去洗物间的时候,一张单子从宋初雪的兜里掉了出来。傅寒深正要捡起,却在看清上面的字后,瞳孔猛然骤缩,心也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停。孕检报告四个字就这样明晃晃的闯入他的眼睛。
她瞬间意识到什么,踮起脚尖抱住他,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安抚道:“老公,没事的。”“我早就说过,怀孕这件事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没有孩子我完全可以接受,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你。”“别哭,哭得我心都疼了。”说完她宠溺的用指腹蹭了一下他还挂在眼角的泪珠,踮起脚亲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被她的温柔抚平心中情绪,回握住她的小手。回到别墅后,宋初雪就进了浴室,他一个人坐在床边,正要把检查报告往抽屉里放。
他的不言不语就是最好的回答,连他的兄弟们都急了,知道再闹下去肯定要不好收场,赶紧哄着苏晚璃。“你别多想,现在阿辞心情不好,想不通这些事很正常。”“是啊,等他想通了肯定会去找你的,谁不知道你们爱了那么久,阿辞怎么可能会不跟你结婚。”“晚璃你先回去,等阿辞酒醒了肯定就去找你了。”他们七嘴八舌的,让苏晚璃的面色更冷了,嘴角牵起一抹凄惨的笑。“我看他不是喝醉了,而是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过阿辞,你还不知道吧,林岁窈在新西兰已经订婚了,没多久就要结婚,她根本没在乎过你!”
“都这么久了,阿辞还是接受不了,从前都没见过他这样啊?”“虽然报复计划失败了,但那些风声现在都被压下去了,圈子里没几个人知道真相,而且阿辞和苏晚璃没多久就要结婚了,现在一直这样,不像是他啊。”“之前阿辞公司快破产了他都没这样过,都半年了,身体都该喝坏了。”“你们说,他会不会因为…”最后的猜疑停留在那句未说尽的话中,但谁都知道那是谁的名字,可谁都不愿意提起。因为只要说出那三个字,陆厌辞就会像是应激一样发疯,谁也不知道他的愤怒和痛苦来源于什么。
她现在恢复得很好,不用帮忙就能自己走动了。谢言寒笑了笑,按了桌子上的呼叫铃,下一秒,服务员推着蛋糕车进来。她的视线更柔软了。“给你的礼物,窈窈。”谢言寒这样说,让她看清了蛋糕上面的字,是祝林岁窈早日登上舞台。他们还去坐了漂流船。激荡的水流带着他们的小船直直往前冲。溅起一层一层的水花。本来谢言寒是不赞同这样的项目,因为可能会发生危险。但林岁窈很狡猾,问他。“如果有危险,你会保护我吗?”
“我…之前和我的哥哥在一起八年。”她把那些年的事都和谢言寒说了清楚,包括她曾经为了讨好陆厌辞,做过多少浪荡不知的事,即便她已经不爱他,但过去仍然是她的噩梦,总是让她害怕若是没有及时发现的话,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已经万劫不复了。林岁窈勉强地笑了下,垂下眼。“你要是觉得我脏的话,现在还可以收回刚刚的话,我也会取消联姻,爸妈那边我会解释,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是没办法再站起来的。”
当林岁窈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头顶是谢言寒家里的天花板,这段时间她每天睁眼都能看见,这代表手术已经结束了。那她的腿呢,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她迫不及待的试着感受了一下双腿的存在,可能是麻醉还没彻底褪去的原因,不管是疼痛还是其他的,她都感知不到,就跟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知觉。这让林岁窈有些慌张,慢慢把手抬起来,想要去摸一摸,但她刚动了几下手指,就有一双温热宽厚的掌心握住她。
密密麻麻的银针扎在她的腿上,谢言寒会转动着刺激她的神经敏感度。每天,林岁窈最快乐的事就是从她的腿上感受到疼痛的时刻,最痛苦的时候也是因为疼痛,但只要一想到经历完这些,她手术成功的概率就更高了,林岁窈便生出了无限的勇气。谢言寒抚摸着她的发,心疼的看她忍受痛苦,恨不得是自己去承受那些。他眼神晦涩,在针灸后照例按摩着她的双腿,用话语分散她的注意力。“如果手术成功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的眼眸一直是笑着的,里面承载着细碎的星光,无数次的吸引自己去吻她。这些关于林岁窈的事像是刻在了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无论是喝醉还是清醒,他的脑海里全是她。她的身影,她的声音,她喊着自己哥哥,她惹人怜爱的泪水,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束缚着他的心,让他每一次呼吸都能想到曾经埋在林岁窈颈边的香味。陆厌辞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他曾经高高在上、冷酷无情,为了报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男人,隐忍数年。可现在,他却失去了一切,他的报复是错误的,他伤害了最爱自己的人,整天沉浸在酒精和回忆里,无法自拔。
“这句话你说了半年了!陆厌辞,你让我等了半年,你还想让我等多久,你是不是要因为林岁窈一辈子都不娶我了,你说啊!你给我一个答案,我们现在可以不结婚,我可以等你,但是告诉我,你现在想跟我结婚吗!”女人的质问字字真切,撕开了这半年来他一直自欺欺人的伪装,仿佛要将他的心挖出来似的。他有点想不起来那些日子与苏晚璃相爱的心情是如何,一幕一幕全是自己的女孩娇憨可爱的脸。他的不言不语就是最好的回答,连他的兄弟们都急了,知道再闹下去肯定要不好收场,赶紧哄着苏晚璃。
女人的声音让醉成一摊的人稍微有了些反应,在他的眼中,他并没有认出来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可是她说的话又那么熟悉。他回想着呢喃。“好啊,不会让你再等了,我们今天就去找爸和林阿姨。”苏晚璃脸色好了些,但男人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彻底崩溃。“要是他们不同意,我就带你私奔,窈窈,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哥哥不会食言的。”林岁窈这三个字好似一颗炸弹,点燃了她积攒多日的怨气,她日日都在担心着对方,结果他却在想着别的女人!苏晚璃抬手扇在他的脸上,一双眼都瞪红了。
她小声的轻呼,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舞台上。“这…”她还在惊讶,谢言寒已经牵起她的手,眼神柔和。“你喜欢的话,把这里当成我们的订婚现场好不好?”她的心里有所猜测,但直到亲耳听到,她才确定了对方的想法。她当初选择来新西兰,只是为了治好双腿,但谢言寒给了她太多太多,多到把她曾经空缺的心脏再一次装满。如今的她不再惧怕那滚烫的感情。“好。”她注视着谢言寒的眼睛,给了他准确的回答。
林岁窈勉强地笑了下,垂下眼。“你要是觉得我脏的话,现在还可以收回刚刚的话,我也会取消联姻,爸妈那边我会解释,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是没办法再站起来的。”她的话还没说完,谢言寒就一把抱住她,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开口。“在我心里,你是最干净的,刚才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不会收回,我等你看见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再多等一会也没什么。”或许是这个怀抱太温暖,林岁窈伸出手,紧紧地抱住,脸埋在其中,不停的流着眼泪。
她忍不住抱着谢言寒又哭了一次。明明她不是那么爱哭的人,明明她以为在和陆厌辞分开后,她就已经流光了所有的眼泪,可是现在她的心在跳动,她得到了重生的机会,终于能够回到那个她所期望的舞台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言寒…”她哭着说,被男人紧紧地抱住,好似要发泄完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似的,林岁窈埋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又流了多少的眼泪,只知道外面的天都黑了,谢言寒还在温柔的搂着她,不厌其烦。而她的情绪也终于稳定下来,抓着他的肩膀,轻轻地蹭了蹭。
整个人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向来笔直的身姿都颓了下去。她深邃的眸中满是颓败和难过,抖了抖唇,半晌没说出一个字。宋延巍却懒得陪她演默剧。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就要去推车离开。陆晴希却叫住了他。“宋延巍……”她声音还带着颤抖,似乎哽咽了下,才恢复如常,说:“杜景程的病是装的。”宋延巍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虽然上次陆晴希解释说杜景程有精神疾病受不了刺激的时候他有些猜忌。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这句,宋延巍心口一涩。他几乎要疑心是裴幼恩钻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于是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裴幼恩似乎笑了。两人说了一会话。裴幼恩叮嘱他排练不要太辛苦,要是累了就让顾兰溪来接。宋延巍也提醒她注意安全,慢慢处理事情,不用着急,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挂断电话之前,两人聊起最近。宋延巍想到肖威的打趣,犹豫许久,还是抿了抿唇,说:“肖威还说我们办婚礼,他就做伴郎呢。”
宋延巍以为她放过自己,便想推开她起身。没想到想要推开的手却被她攥住。宋延巍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低头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烙下一个吻。他呼吸一滞。裴幼恩看着他羞涩的模样只觉得心动,正想说什么,就被床头柜上传呼机的声音打断。宋延巍立刻移开了目光,抽回手,翻身坐起。“快去回电话吧,我先去洗漱了。”说完便逃似的离开了卧室。没看见裴幼恩看着他背影无声的笑。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反将一军,看着那深邃的眼眸,突然觉得如果不答应,好像一种认输。宋延巍认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好笑,但还是梗着脖子点了点头,说:“当然,那毕竟是跟我有关的东西,我当然想听你说。”于是当晚,家里的灯一直亮到很晚。直到月亮都悄悄躲进云层,灯光才熄灭。裴幼恩把这些年珍藏的所有关于宋延巍的东西,以及背后的故事,都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隐瞒,字字句句,都是青涩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