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朋友发来的定位,纪舒秋很快就找到了许宴景任教的学校。他正在上课,透过窗户,她看到了她现在的模样。许宴景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小麦色的肌肤泛着耀眼的光泽。他脸上不再是那副淡淡的哀愁模样,取而代之的,是蓬勃向上的生命力。看来,没有她的日子,他的确过得很好。纪舒秋不由得鼻尖一酸,因为太过激动,浑身都颤抖起来。如果说看到照片时,她还有所犹豫,还害怕认错人的话,那这一刻,她确信面前的人就是她的阿景。
事到如今,囡囡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实话,“我不想看到他!我都听到他给别人打电话了,他是故意带我去鬼屋的,就想吓死我!”纪舒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宋之峰急忙辩解道:“我没有!秋秋,你不要听她瞎说!”纪舒秋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声音像是结了冰一样,没有丝毫温度,“你怎么能这么歹毒?!她还是个孩子,她还这么小,你都能痛下毒手!”宋之峰拉住她的手臂,摇头道:“秋秋,你不要听她乱说!她才四五岁,根本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纪父在她身后怒吼:“纪舒秋,这就是你对老子说话的态度?!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你给我回来!”纪舒秋没有理会他的怒火。囡囡靠在她的肩头,扁嘴哭道:“舒秋妈妈,我想爸爸了……”原来没有爸爸的生活,会这样难熬。看到她委屈的神情,纪舒秋心中酸涩不已,哑着声道:“别喊我舒秋妈妈了,我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囡囡不太明白。纪舒秋的眼眶又红了,自从许宴景离开后,她就变成了一个爱哭鬼,二十多岁的人了,却动不动就要落眼泪。
他居住过的地下室,在他走后,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纪舒秋脱掉衣服,躺在他睡过的床上,轻嗅他留下的每一丝气味,好像这样,就可以和他紧密相拥。这样还不够,她回到他们曾经相爱的那个城市,走过他们曾经走过的路,吃每一样他们曾经吃过的小吃。在她假死后,他还住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在那里,艰难地养育着他们的孩子。只是可惜,现在的出租屋已经迎来了新的租客,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全都被抹去了。
囡囡靠在她的肩头,扁嘴哭道:“舒秋妈妈,我想爸爸了……”原来没有爸爸的生活,会这样难熬。看到她委屈的神情,纪舒秋心中酸涩不已,哑着声道:“别喊我舒秋妈妈了,我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囡囡不太明白。纪舒秋的眼眶又红了,自从许宴景离开后,她就变成了一个爱哭鬼,二十多岁的人了,却动不动就要落眼泪。她叹气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大人的世界太复杂,囡囡不太懂,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透过窗户,纪舒秋看到出租屋里现在住着两个小年轻,那甜蜜的模样,像极了以前的他们。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一片温馨。纪舒秋心里酸涩不已。如果她当初没有假死,没有选择回到纪家,而是留在阿景身旁,那现在,这样幸福的人,就是她了吧?可惜没有如果。纪舒秋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呼,“邱淑?!”
没等助理回答,纪舒秋就像要说服自己一般,语速极快地喃喃自语道:“不,你肯定在骗我,是我爸让你这样说的,对吗?”“我已经向他保证,我绝对不会爱许宴景了,为什么他还要编出这种拙劣的谎言来骗我?!”助理战战兢兢,还是继续道:“纪总,在你离开的那个晚上,佛堂就失火了,等我们的人发现的时候,佛堂已经烧没了……”失火?是因为……她给他的蜡烛?意识到这一点,纪舒秋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连连后退,轰然跌倒在地。
但他一定会理解她的难处。她只要好好哄一哄他,他那么心软,肯定会原谅她。这些日子,难熬的何止是他啊。每当她看到阿景悲伤哀痛的目光,她的心都要碎掉了,甚至想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中。现在时机终于成熟。她要送他的那份大礼,就是她会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她要给他一个家,完整的家,幸福的家,他最想要的家。飞机落地,许宴景还是没有回消息。纪舒秋的心里越来越不安,她不停地安慰自己:阿景肯定是太高兴了,连短信都忘记回,就飞奔来机场接她们母女俩。
从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许宴景”三个字。她好像变成了一台只会工作的机器,不会笑也不会哭,没有感情,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但助理知道,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纪总会把许宴景的照片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来,细细摩挲,深深回忆。她爱他,就算他们相隔千里,就算时隔五年,她对他的爱也从未改变。要是纪总知道许宴景的死讯,她一定会崩溃的。助理不敢再想下去。纪父皱眉,下了死命令,“先瞒着舒秋吧,这次的合作很重要,不能让她分心。”
纪父指着身旁的一米多高的佛经,“三天,把这些全都抄一遍。”“都怪你天生恶毒刻薄,做多了坏事。要不然,你的孩子怎么会一出生就不健康?!跪着抄完这些,也算是给你的孩子积福!”说完,他就大步离开。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佛堂破烂,四处漏风,许宴景冷得直发抖,连笔都有些拿不稳。风呜呜的吹,像是有谁在哭泣,分外瘆人。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笃笃的脚步声。许宴景的心尖一颤,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
大长老是真的愧疚,自然无有不应。他甚至没让云霄尽亲自进去,为他取来了灵果,只是在把灵果交付给他之前,提了一个要求。“霄尽,蓬莱与你好歹渊源深厚,现在邪祟又开始作乱,你能再帮蓬莱一次吗?”没等云霄尽拒绝,大长老连忙补充:“当然你身边这位妖族身上的问题,蓬莱能帮你解决。”“祖师留下的一些功法和丹药炼制中有提到混血妖族该怎么平衡体内灵力暴动的问题,你只要肯护蓬莱一次,我们……”
最后还是宁鸢陪着他一起,并且保证在那里停留不过半个时辰,才终于让姐弟俩勉强同意。到蓬莱岛外时,整个蓬莱大门紧闭,开启了护宗大阵。云霄尽正要伪装一番潜入,却意外见到了大长老。“祖师曾经留下的无情道碑有动静,我猜到是你来了。”大长老说着,愧疚地看向云霄尽:“云霄尽,是我蓬莱对不起你,你回来一定有要事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云霄尽有些意外,但见大长老的恳切模样,又点了点头。
趁着这个时候,风漓芷道:“霄尽,你怎么会和妖族为伍?你别被这些无脑的畜生迷惑了!”这话一出,原本还一副看好戏表情的宁心脸色沉了下来,云霄尽也是一顿。他看着风漓芷,沉声道:“她是我的朋友,你放尊重点。”风漓芷不敢置信:“霄尽,蓬莱不与妖族为伍!你还任由妖族攻击弟子,难道师父教你的你都忘了吗?”她更气的,是云霄尽的态度。无论他们怎么忏悔恳求,云霄尽始终无动于衷,可是在这妖族面前,云霄尽却是维护的。
风漓芷定定望着云霄尽,心口上的伤又开始流血,她却把匕首对准了心脏。她背叛霄尽,就该履行自己的承诺,无论如何,她只希望霄尽能原谅她,继而回头弃修无情道。无情无心,会孤独一辈子,她相信霄尽会受不了的,与其终归会变得痛苦,不如早早回头。云霄尽看着风漓芷身上那被反复刺开的伤口,皱了皱眉。渡劫前夕,他为了和所有人断绝关系,着急了些,刺风漓芷的伤口并不深,没想到时隔五年,她自刺无数剑,反倒把伤口弄得狰狞无比。
所有蓬莱弟子都猛然抬头,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望向宁心视线的尽头。自从五年前得知云霄尽转修无情道之后,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飞升,不在修仙界了。拼命的修炼,只为了能有朝一日上去找他,在他面前认错道歉。其中,风漓芷和萧七最为刻苦,就连玄徽尊者,也把自己关在了洞府,闭死关,发誓要么飞升要么身死道消。直到,风漓芷被大长老寻出关,无意中听见大长老的低喃。大长老被她苦苦哀求,无奈透露:“万年前蓬莱祖师留下记载,转修无情道即可飞升,但是那不算无情道圆满境界。”
邪祟的老大说:“我们召集的人手还没来齐,先撤!”话落,十几个人立刻四散逃开,转眼跑了个干净。宁心在暗中看到这一幕,气得银牙差点咬碎,顾不上隐匿身形,抬脚就想追上去,却和风漓芷撞了个正着。“别挡路!”宁心被这一挡,失去了追上最后一个邪祟的机会,立刻气得骂人,大声说道,“你们是谁?来干什么?你们为什么存心放跑邪祟?”风漓芷此时已经不是昔日清冷漂亮的蓬莱女弟子,身上穿着蓬莱的服饰,却脸色苍白,浑身瘦削无比,眼下青黑一片。
陆正尧持有不同看法:“夫妻一体,你买咱娘会更高兴。”他学着她的叫法,叶穗穗再次感觉到被调戏了,可偏偏男人一本正经,让她找不到任何破绽。她只能气鼓鼓的看着他。陆正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颊:“赶紧的,要吃饭了。”滑溜溜的,弹性也不错,陆正尧昨天临睢前的那一点小别扭顿时消散于无形。他也不管被戳了脸的叶穗穗是如何风中凌乱,转身就去洗脸,却见亲爹正倚着厨房门看着自己。
他手大脚也大,原本没过她脚腕的水只能将将盖住他的脚背,脚背上青筋明显,脚掌也全都是茧子,一看就没少走路,脚腕上还有长长的一道疤。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叶穗穗小声抗议:“你怎么用我的洗脚水啊?多脏啊?”其实一点都不脏,她从小养成的卫生习惯,洗头洗脚都很勤快,这会儿水还是清澈见底。“节约用水。”男人板正严肃的语气,让叶穗穗无法反驳。这也没什么,以前她爸妈就用经常一起泡脚,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轻松又温馨。
这让于凤芝王巧娥对她的好感度更高了。难得她对小孩这么有耐心。只有虎头,看看叶穗穗左边的陆正尧,再看看她右边的宝妞,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直到吃到他认为最好吃的鱼头,小孩的脸上才有了笑容。鲅鱼的鱼头上没有什么肉,除了骨头就是一层皮,也就能嗦啰嗦啰滋味。叶穗穗看着杨安生竟然真的偏爱似的将几个鱼头夹到儿子碗里,很是无语,这种花招也就糊弄四岁小孩子吧。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小孩又造的满脸尘土,于凤芝一边给孩子洗手洗脸,一边唠叨:“两个泥猴,一天换八套衣服也是这样,就不能像是人家那孩子文文静静的,尤其是你,宝妞,比你哥还淘,哪里有个小丫头的样子。”四岁孩子可不管这些,他们问道饭菜香味了,玩了一天,瘪了的肚皮毫不客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抻着脖子一个劲的往桌子上看。叶穗穗拿了毛巾过去帮两个小孩擦脸。
叶穗穗纯良如白纸,对他的心思一无所觉,还帮着他解释:“他脾气其实很好的。”这话说的她自己都心虚。这人的脾气究竟怎么样,她又不是没亲眼见过。于凤芝显然也很了解陆正尧,闻言不禁打趣道:“看看看看,这亲媳妇就是不一样,我这还没说啥呢,就先护上了。”叶穗穗:“……”这媳妇还能分亲的不亲的吗?于凤芝让人进了屋,王桂华正在擀面条,王巧娥帮着她烧火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