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间陷入沉寂,楚温宁倚在榻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身心俱疲。她太累了,以至于一闭眼就睡了过去。恍惚中,楚温宁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呼唤伴着光从背后传来。“娘亲!”她瞳孔一紧,猛地转过身。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正朝自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当看到那酷似崔泽白的眉眼和自己的嘴巴,楚温宁泪一下涌了上来:“阿缪?”是阿缪,是她的阿缪!
楚温宁面向菩萨,双手合十:“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她很清楚,崔泽白的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哪怕没有苏小荷,也会有别人,自己要做的,只是学着放下。又是好几天,崔泽白没再露过面。他是王爷,又是异姓王,娶妻并非小事,又因为苏小荷家世不好等原因,崔泽白也没打算大办两人婚事。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雪慢慢化尽。闷在屋子里好几天的楚温宁,在问春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去后园透透气。
荒唐,真是荒唐!她就像个跳梁小丑,被两人耍的团团转!楚温宁堵着口气起身去了怀桑院,想在今天和崔泽白一刀两断。可如那天一样,里头传出的话直接击溃她支离破碎的心。“小荷,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暂时去府外住着。”“你担心温宁姐姐为难我吗?她那么好心,肯定不会的,而且我不想离开你。”冷寂中,崔泽白的声音格外清晰。“你不了解楚温宁,她心狠起来堪比罗刹鬼,当初她跟我征战沙场,出的计策阴毒至极。”
看着苏小荷眼中的决绝和深情,楚温宁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她已经决定离开崔泽白,离开北州,但现在要亲口成全,她还做不到。见楚温宁的沉默,苏小荷心一横:“要是姐姐不肯,那小荷便磕头磕到姐姐答应为止。”说着,她不要命似的磕起头来,几下就把额头磕青。楚温宁急了:“问春,还不把人扶起来!”问春反应过来,忙要去扶人,可苏小荷脸色突然一白,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小荷!”崔泽白急切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面色发冷,蹙眉问道:“大师,这是何意?”撇眼看见崔泽白的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他面色凝重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语气难得阴沉。僧人只是摇头:“签意如此。”话落,便不再言语。崔泽白盯着僧人半响,转身就要出龙华寺。苏小荷错愕地看着崔泽白。“泽白哥哥,你怎么了?”苏小荷连忙拉住崔泽白一脸不知所措,“这解签词只是一个莫须有的东西,你别想那么多。”听见这话,崔泽白这才缓缓冷静下来。
她眼底满是对那段时间的怀恋。崔泽白沉默了一会,将她拥入怀里:“抱歉小荷,让你受委屈了。”他眼底满是对苏小荷的亏欠。却全然忘记了楚温宁的付出。“我不委屈,只要能陪在泽白哥哥身边,小荷一点也不委屈。”苏小荷笑着将一条小江鱼塞进崔泽白嘴里。“对了,泽白哥哥,明日我想要去龙华寺给咱们的孩子求个好兆头,顺便求个婚嫁吉日。”她双眼亮晶晶地又开口道。崔泽白犹豫了,他答应了楚温宁明日去陪她。
“王妃说,今日有些累,就先歇下了。”问春答道,“王爷还是别扰了王妃休息。”崔泽白愣了一瞬,看着问春的眸光有些晦暗不清。问春是楚温宁的贴身丫鬟,她的意思就是楚温宁的意思。楚温宁不想见他。他矗立在栖云阁良久,开口询问道:“王妃今天去了什么地方?”“回王爷,王妃今日去了龙华寺。”问春说。崔泽白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楚温宁今日的异样,定是因为他没有陪楚温宁一起去祭拜父母,才会如此。
楚温宁沐浴着阳光,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她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这样轻松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没关系,往后她再也不用秉承着王府主母的稳重端庄,不用维持不得已的贤惠,不用眷恋不再属于自己的真情……三天后,春分。楚温宁看着不远处天空中的纸鸢,对正清理窗台的问春说:“我饿了,你去给我做几道你拿手的点心吧。”问春愣了下,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是。”等人一走,楚温宁便将问春的卖身契和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王妃,许久没见您出来了,来份梨花酥吗?刚出锅的!”糕点铺老板笑着招了招手。楚温宁回过神,也难得笑了:“好。”老板油纸包枣泥酥,看了眼她身后忍不住问:“今儿个怎么能就您一人了?平日看您和王爷都如胶似漆走一起的。”听到这话,楚温宁的笑僵在嘴上:“……他今日有事。”她付了钱,匆匆拿上梨花酥离开。离开嘈杂的街道,楚温宁走到了马市。在老板的招呼下,她看中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一句话直接让气氛沉重了几分。崔泽白看着楚温宁脸上的抗拒,有些喘不过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他安慰似的,带着强硬紧紧攥住她的手:“温宁,我当时是太着急才会对你吼,对不起。”“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发誓,这辈子除了小荷,不会再有其他人介入我们了,我们还是能像从前那样恩爱。”听着这些话,楚温宁死寂的心又冷又痛。她看着眼巴巴的崔泽白,声音嘶哑:“恩爱吗……可我现在情愿当初你战死沙场,我情愿枯守一辈子。”
沈风语愣了一下,眉头微皱。这个时候,祝欢颜能去哪儿?接着他来到保姆房,随意地敲了几下门框。听里面没有动静,沈风语心头更显躁郁。他一把将保姆房的门推开:“祝欢颜,你在……”将门打开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内空空荡荡,好似昨晚这里并没有住人一般。5沈风语压下心中的愠气来到沈母房间。“妈,祝欢颜去哪了?”沈母摇摇头:“从昨天开始,我就没看到过她了。”这时,沈风语的电话铃声响起,是他秘书小吴的电话。
“如果她依然能坚持,我可以让她继续做沈太太。”听着里面的对话,祝欢颜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掏出来踩在脚底。沈风语早就不用做轮椅了,沈母却和他一起瞒着自己!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祝欢颜不明白,她当牛做马照顾了沈风语三年。这三个多月,她被沈风语折磨讥讽都是逆来顺受,难道这还不能证明自己对沈家的真心吗?真是可笑!祝欢颜咬紧下唇,让自己稳住情绪。她拿出手机,默默拍了一段沈风语正常走路的视频后,正要离开。
沈母直接拨通了沈风语的电话,语气带着训斥。“你现在在哪?”隔着电话,祝欢颜听到了沈风语不耐的声音。“我在陪玲月祈福求平安,有事?”听到这话,沈母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沈风语,欢颜出院你没去接她,竟然还在陪苏玲月那个女人?你赶紧回家……”沈母的话没说完,沈风语却直接挂了电话。听到里面的嘟声,沈母气得还要打电话过去。见状,祝欢颜抬手拦住了她。“老夫人,再过几天我和沈总的婚姻关系就解除了,他现在陪苏玲月也合情合理。”
砰!风声呼啸,剧痛袭来。祝欢颜只感觉全身骨头都断了,整个人昏死过去。再次清醒,已是三天后。她身上打着厚厚的石膏,沈风语正守在病床边。“醒了?”他看着祝欢颜,眉眼中尽显疲惫。“那天楼下安排了救生气垫,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你好好修养,我已经安排最好的医护团队照顾你。”听到男人的话,祝欢颜转眸看了一眼自己打着石膏的腿,沙哑问他。“那天你让我上天台,只是为了救苏玲月?”
旁边有几个护士端着托盘从她身边经过。“楼上VIP室病房住的是刚回国的维密天使苏玲月吧?她男朋友对她可真好,不过是膝盖划破了一点皮,他就包下整层楼来为她治伤。”“就那点伤口,我们普通人贴个创可贴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啊。”“你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比不得的!不过苏玲月身边的男人好像是三年前出车祸的沈总吧?他不是娶了保姆的女儿冲喜?怎么会和苏玲月暧昧不清?”
苏玲月不可置信的捂着脸,扬起巴掌正要反扇回去。在听到走廊上轮椅滑动的声音之时,她瞬间收回手,顺势往地上一跪。“对不起,欢颜,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地上散落的瓷器碎片刺入膝盖,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裙。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拉开。沈风语看到跪在血泊里的苏玲月,赶紧来到她身边。“玲月,你跪她干什么?快起来!”然而苏玲月却红着眼,害怕的看了祝欢颜一眼,瑟瑟发着抖不愿起身。
“那件婚纱我不要了。”“林小姐,那可是私人定制的,不能退货。”“那就烧了吧。”孟司权上来就给苏红一耳光,她嘴角渗出血。苏红哭得梨花带雨,她悄悄拨通了林薇薇的电话:“司权,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去破坏你和微微姐试婚纱,只是肚子的宝宝很想你,见不到你它就一直踢我...”孟司权一把抓住她的卷发,嗓音沙哑:“你敢当着我的面勾引男人?”苏红这才明白,孟司权生气不是因为林薇薇。
“这也太少了吧,一个月一次还差不多。”“好好,都依你。”“你到那边打算做什么呢?”林薇薇指向大海:“我申请了海洋研究所的深造名额。”“欸,我记得我有个表哥也在那里,听说是个芝麻官。”蒋秋眼睛眨巴。“是吗,真好。想必,如果我父母知道我的选择,也会同意吧。”“你当初就不该救他。”林薇薇含泪笑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夜幕降临,林薇薇靠在蒋秋肩上,听风打浪。要是时间能停在某个时刻就好了。
“那他们可要好好招待你,毕竟孟司权马上就有后了。”苏红愤愤地挂断电话。林薇薇不想理他们,正好家里清净,也没人监视,她把要带走的东西全部清了出来,该留留,该扔扔。一通收拾,却发现这个家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很少,全是她和孟司权的回忆。她莫名有点心酸。只剩一周了,纵然不舍,她也要离开这个留有她前半生回忆的城市。
“哦...”蒋秋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更好,不过...要是你们敢骗我,下场只会比她更惨。”“现在就给我滚。”混混们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事儿办得怎么样?”“都做好了,你要不要过来亲眼瞧瞧。”苏红大笑,一想到林薇薇那朵娇花被糟蹋的模样,就兴奋得不行。一到昨天的包厢,里面却空无一人:“林薇薇呢?你们把她丢哪儿了?”“死婆娘,你先管管自己吧。”光头打着石膏,站在她后面,来人将苏红包围。
苏红朝林薇薇的方向望去,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林薇薇,跟我抢男人,这就是你的下场。”“美女,一个人在这?”林薇薇看见一个光头冲她搭讪,懒得理他。酒吧的灯晃得林薇薇有点头晕,趁她不注意,光头熟练地将一卷白色粉末倒入酒杯中。“美女,你不能喝酒还来这里啊。”“谁说我不能喝?”林薇薇抿了一口,一分钟不到,人就晕了过去。光头使了个眼色,来人就把林薇薇抬去了包厢。这时,孟司权也抱着苏红进了隔壁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