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里摆放着许多精密的仪器以及文件柜。跟她前世的工作场所相差无几。相比之下,角落里那堆从黑箱子里拿到的泛黄纸张和破破烂烂的小册子反而显得寒酸极了。这巨大的惊喜让宋初苓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即操控着那些仪器进行前世未完成的实验。但是,精神力不允许。甚至她只要触碰仪器,还没开始运转,就头痛欲裂了。看来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无奈之下,她只得先将黑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翻阅。那叠泛黄的纸张是技术资料。
随后是张磊的报告声:“排长,吴教导员来了!”魏北望立即给宋初苓低声解释:“这一次你家人能这么快放回去,除了杨团长过问之外,吴教导员也出了不少力。”“我知道。不用担心。”宋初苓眨眨眼。吴教导员显然是带着任务来了。一进门,就客气地清场:“魏排长,方便让我和宋初苓单独谈谈吗?”“是!”魏北望敬了个礼,深深看了宋初苓一眼,转身出去了。吴教导员关上门之后,站在原地没有动。
魏北望百味陈杂。听到宋初苓没上当。魏北望十分欣慰。宋初苓觉得,魏北望的表情和眼神变化,比自己讲的事有趣多了。看她笑话自己,魏北望有些羞恼:“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危险!还笑呢!那个黑箱子里有炸弹!顾清泽就是被炸死的!要不是你在树洞里,就……”魏北望说不下去了,眼眶发红。“我这不是没事嘛!”宋初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再说顾清泽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是他拿着枪逼我下树洞的,如果是他自己下去……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哎,你别这样。”
宋初苓手放在箱子上,低垂的头遮掩了脸上的愤怒与恨意:“顾大哥,箱子太沉,我举不起来。”顾清泽索性将自己的衬衫撕成几条系在一起,又抽出皮带往树洞下递:“苓苓,你把箱子绑在皮带上。”宋初苓照做:“绑好了。”顾清泽拉了一下,没拉动。低头一看,宋初苓正坐在箱子上。“苓苓,你起来,我先把箱子拉上来就拉你上来。”“好。”宋初苓的乖顺让顾清泽十分满意。箱子极沉。顾清泽脚蹬在树干上,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箱子拉上来。
宋建民双手被捆住吊在房梁上,脑袋低垂,生死不知。原本穿着的白色的确良衬衫已经破破烂烂,上面还带着刺目的鲜红色血迹……宋初苓咬紧后槽牙,怒火中烧。这件的确良衬衫是二哥是喜欢的衣服。若不是为了去相亲,根本舍不得穿。可还没来得及去,就被抓起来了。王营长看到她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宋初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孔聚焦。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二哥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破烂衣服的血迹。
“谢谢你。”宋初苓真诚道谢。若不是对方的帮忙,今晚这一关怕是不能这么顺利过去。小战士红了脸:“我也没做什么。”待她进去,小战士关门时小声道:“我就在门口。有事你喊我就行。”宋初苓再次道谢,但心里很清楚,今晚看守自己的人就要换成那个叫小吴的战士了。想要得到对方的帮助,就要加大筹码。这一点,她心里已有成算。听到门外换岗,宋初苓朝小吴战士要来了纸和笔以及手电筒,然后伏案画了起来。
陆知意猛地跌倒在地,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曜手术前跟她说的话。“祝你们幸福长久一辈子。”“我会让你得到一个健康的叶先生。”她脑海中浮现出林曜说这话时的表情,才猛然后知后觉到,林曜的神情像极了告别。仿佛在为自己的离开献出了神谕。他真的死了?不可能!他刚才还那么灿烂地对着自己笑,怎么就死了呢?陆知意双眼通红,此刻更像是能滴出血一般的抓狂。她指向所有人,“你们骗我!都说他会没事,可为什么要骗我!”
她推开门,对上林曜疑惑的眼眸。“跟你商量个事儿,我可能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了。”“不过,等你做完手术,我会给你一个补偿,除了在一起,什么都能会满足你。”林曜笑笑,对于陆知意的话似乎并不在意。他垂下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对着陆知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是有个心愿。”“别墅的抽屉里,给你留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答应我,等手术做完,你再打开可以吗?”陆知意愣住,没想到他的心愿竟是这个,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见陆知意一脸将信将疑的样子,林曜又从房间里拿出一本抄写到一半的经书。最后一页,密密麻麻写的都是,“祝陆知意得偿所愿。”林曜声音柔了下来,她认真地盯着陆知意,坚定道,“不管你怎么想,我从始至终都只爱你。”“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这999个千纸鹤,祝叶琛一切平安,也祝你……俩一切顺遂。”陆知意目不转晴地盯着他那双总是泛着忧郁的双眼,这个男人多爱自己,她不是不清楚。
她双眸一沉,狠狠盯着林曜,语气有些尖锐。“素年是谁?”林曜这才想起来,自己写下祈福话语的时候,落尾有素年的名字!本以为陆知意不会回来,可没想到……陆知意站起身,靠近林曜,那眼神仿佛要刺穿他一般。“上次你在车里,喊得是不是也是她?”“到底是谁!”
叶琛噗嗤一声笑了,语气充满得意,“就你的这点脑子,也想吃下这么大的家业?”“女人嘛,你越不让她得到,她越惦记你。”“再说了,我女友在国外只是投资失败,并不是跑了,如果陆知意能给我治病,还能给我一大笔钱,我何乐而不为呢?”“只要我一直吊着知意,她就会无条件的为我付出,训狗可比谈恋爱有意思多了。”叶琛的兄弟们听罢,恍然大悟般笑作一团。“叶琛,啥时候开班!我第一个报名!”
他竭尽全力撑起身子,转身离开,刚走到台阶口,后背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推了下去!林曜顺着台阶滚落了很久,直到重重摔倒杂草里。口腔里蔓延的铁锈味越来越浓,他刚想抓住身旁的树木爬起来,却又被人踩着手指,狠狠碾了一轮。陆知意的闺蜜面无表情,语气冷漠,“知意说了,好好找戒指,否则吃不了兜着走。”见林曜漠然的点头,那人才松开脚,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借着月光,林曜看到陆知意搂着叶琛,在众人的簇拥下,移步至了屋内。
好不容易能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入睡,纪云深却莫名其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明明已经努力在入睡了,他的脑海里却总是闪过安若溪的脸。第二天,纪云深叫奢侈品店送来了无数适合夏以沫身材的衣服,让她挑选。无数价格高得难以想象的裙子、首饰送过来,如果是从前的余暖棠,或许还会无措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有了安若溪的教导后,她已经司空见惯了。看着这些昂贵的裙子首饰,她也只选了一些符合夏以沫风格品味的衣服。
他强忍着心里的烦躁和慌乱,连忙给秘书打电话。“陈秘书,赶紧帮我联系安若溪,让她尽快找我!”秘书接到命令后,不知找了多少个人给安若溪打电话发消息,却都没有得到回复。他战战兢兢地回答:“纪总,夫人她……她联系不上了!要去查一下吗?”“不用!任由她闹脾气!”纪云深带着怒意挂断电话。她现在不出现在他面前,就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他心里气愤地想,刚走进客厅里,想收拾好地上的酒瓶和碎片时,桌上一个暗红色的小本迅速吸引了他的视线。
“不用扔,留在这里也挺好,下次表妹回来还可以再住,我们去别的房间吧。”她拉着纪云深走出去,却转过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东西。这些就当是留作对若溪姐的纪念吧。毕竟以后不一定能再见到了。纪云深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余暖棠的动作。他下意识隐瞒了安若溪的存在,不想让她知道这七年他和安若溪的这段婚姻。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些隐隐不安,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彻底失去了一样。不过,他重要的人和东西,现在不都在身边了吗?
“云深,慢一点,这个高度就够了。”余暖棠面上维持着深入灵魂的假笑,胃里却翻涌着难受,脑海里一片天旋地转。她不是夏以沫,她不喜欢秋千。她从小生活在偏远的小山村里,甚至连爬树或是和小伙伴一起打闹都是一种奢望。日复一日的劳作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玩。
再次抬眸时,她的眼底有了泪。“我知道了,纪云深,以后,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过生日了。”之后,纪云深生她的气,再也没有回家。每一天,安若溪都能在陈秘书的朋友圈中得知,纪云深还在不死心地寻找夏以沫的替身,却始终没能找到。她等啊等,终于等到离婚冷静期结束。她也终于可以离开了。那天,安若溪独自一人去民政局拿到了离婚证。回到家时,却发现纪云深喝得酩酊大醉,醉倒在沙发上,喃喃着夏以沫的名字。
说完该说的,安若溪准备离开时,纪云深难得给她打来一次电话。他的声音冷漠而疏离,“我新买了一栋别墅,你把以沫的东西都搬过去,顺便布置好祠堂。等我出院要看到这些东西全部弄好。”安若溪什么也没说,再次布置好了一切。纪云深出院后,看到祠堂布置得井井有条,难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吃饭的时候,他甚至给她夹了菜。然而,安若溪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跑到洗手间呕了出来。纪云深的神色微变,等她出来后才递了一杯牛奶。
他打量萧离良久,叹了口气。“长得真像啊。”他坐在病床旁,眼角似是有泪花。“你长得……可真像你妈妈。”“当年的事,是你爸爸对不住你们母子。”“爷爷找了你这么多年,好在咱们祖孙俩终于得以见面了。”这是萧离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爷爷。在这之前,萧离曾无数次听到过这位界内顶级钢琴大师的名号,甚至在自己接触钢琴后把他当做自己的偶像。但他从未想过,他却会是他的爷爷。自妈妈去世后,爷爷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说,“这座房子里有着我和你的回忆啊。”“如果搬到了你那里,房子是变大变好了,可是回忆却没有了。”“我怎么舍得?”是啊,他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将这座充满两人美好回忆的房子卖给其他人?苏妍月的意识被拉回,她抓住刚刚进行完批评教育的警察。“警察同志……我男朋友失踪了,我要报警。”警察见她的样子,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来录入萧离的信息。警察输入完苏妍月写下的信息,下一秒,脸色却变得怪异起来。
苏妍月看了程蔚然一眼,叹了口气。“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去休息吧。”程蔚然轻轻点了点头,失落地望了她一眼。在他转身的片刻,他却听到苏妍月的声音传来。“这次的事……是阿离不对,等把他找回来,我会让他跟你道歉的。”程蔚然勾起嘴角,刚才的不安早就荡然无存。苏妍月还是信自己的,只是现在,她的心里还留着萧离的一点位置。不过没关系,等萧离回来,他会让他,彻底在苏妍月心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