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在对面的桌子坐下,手里摊开记录本。“我们查了唐嘉泽的账户,确实发现他和网上的水军有过金钱往来。而你给出的法院流程报告也能证明他所说的一切皆为虚构。”顾湘深邃的眸子紧盯着谢闻亭。“这条微博的转发量已经足够立案,就看你起不起诉了。”谢闻亭接过顾湘递过来的金钱交易证明,眼底闪过严肃。“当然要起诉,我要证明任何人都别想逃脱法律的制裁。”谢闻亭掷地有声的发言让顾湘眼底闪过笑意。
谢闻亭眼前一亮,语气都上扬了几分:“是你!救命恩人!”顾湘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谢闻亭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是一惊。她刚抬脚,又好像想到什么,侧过去对向寻说:“带他去会议室,我马上过来。”谢闻亭刚想说些什么,顾湘便又钻进了里屋。那警察笑眯眯地一摊手:“来吧,我们先走。”谢闻亭点点头,眼神却好奇地飘向里屋。再次坐在这张记录桌前,谢闻亭心态却大不一样。上次是作为受害者过来,这一次,他要将自己失去的名誉全部拿回来。
“我的东西还没收拾完,要不然,你们先去其他地方看看?”谢闻亭的话解救了在一边沉默的法助。法助年纪不大,和谢闻亭相处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但感情颇深。此刻,她红着眼,点了点头,望着旁边的陈法官。“陈法官,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比如,那边是我们的员工食堂,我正好现在带你过去办张餐卡。”陈法官点头,两人合上门,相继离开。等待门彻底合上。谢闻亭的眼圈也跟着红了。他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离婚协议书马上到,签好寄回。”而在等待颜晚棠回信的这段时间里,居然是法院率先给了回信。“你上诉唐嘉泽的网络造谣案,法院已经移交给警方了。”“还有,经过商讨,最后还是决定把你调到隔壁苏省去,三日后上岗。”谢闻亭合上手机,脑子里是无数杂乱的念头。这使得他的心反复上升又沉没。叮咚。信息又来了。谢闻亭迅速点开微信。3是颜晚棠的回信。“好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谢闻亭瞬间松了手机,整个人呆坐在原地,本来肿胀的眼睛悄然间又红了。
“110有时也不是那么及时,打我电话更好。”谢闻亭惊讶地抬头。那瞬间,他觉得眼前这人有点眼熟,但是又不确定。他拿过那纸片,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麻烦你……”“不要紧,男人也是公民,遇到危险求助我们天经地义。”谢闻亭有些触动,拿过来纸条:“谢谢。”女警却是毫无异样:“天晚了,我正好要出门,顺路送你回家休息。”谢闻亭坐上警车,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深夜。
……谢闻亭失魂落魄回到家,刚掏出钥匙,家里的门便开了。颜晚棠手里拿着文件,正准备外出。面面相觑。谢闻亭一愣,目光停留在文件封面上——唐嘉泽案关系转接书。谢闻亭心头猛地一刺。他忽地就向前一步,直接将门在身后掩上。颜晚棠立刻后退,将文件收起,语气难得温和:“你还好吗?”胸口一股酸涩蓦然翻涌,谢闻亭哑声问:“视频你看了吗?”颜晚棠沉默片刻,却道:“我会劝唐嘉泽删掉那个视频的,他只是太想解脱那段糟糕的婚姻了,视频只是冲动下才发出来的,我替他给你道歉……”
后来他耳濡目染,一些常见病也都会治了,俨然成了一个半吊子大夫。而今天,刚好是颜如月和段景峥的定亲之日,刚刚她会生气,也只是因为得知段景峥为了这次订婚,居然不惜得罪皇后,无视她立即回京的传唤,非要过了定亲之日才肯动身。说到底,颜如月也只是心疼段景峥而已。听着手底下人的调查讲述,里面的颜如月那样鲜活,是和在他身边是完全不同的模样。谢容与心底是说不出的复杂,宛如被打翻了醋缸一样,酸味扑面而来,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的,便是如今段景峥才是她名义的未婚夫,而自己,什么都不是。
“我曾婚嫁,育有子嗣。”她垂眸,声音还有些哑然,段景峥听出了她没有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段景峥在表明心意之前也曾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和谢容与不同,自她最初现身于谢容与身畔之时,段景峥便已知晓她的身份。她既非爱慕谢容与之人,亦非谢老侯爷为促成联姻送至其身边的女子,而是自愿与谢家签下六年契约,前来报恩之人。他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她尽心尽力的照顾了谢容与六年,还给他诞下一子,竭尽全力担当起贤妻良母之责。即便谢容与再度钟情于曾经的养妹,她屡遭诬陷,却也未曾有过离去之意。
是重名,还是真的是她?万般思绪在他的脑海中疯狂转动,他不自觉细细去看那女人的身形,成亲六年,她没有留下一张画像,她曾送给他和陈庭序的礼物后来也全都被她清理丢掉,偌大一个府邸,他翻来覆去寻了无数遍,才终于死心,接受了那个事实——她在离开的时候抹去了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念想。如今五年时间过去,他甚至都已经快要忘了颜如月的模样。是以,刚刚擦肩而过时,他竟没有认出她来。
颜如月从来都没有爱过他。看着那薄薄一张契书,这个消息就如同当头一棒,让谢容与像是瞬间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样,目光无神。“如何,这个真相你满意吗?”谢老侯爷浅浅啜了一口热茶,飘飘荡荡升起的烟雾模糊了谢容与的神色,他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一动,宛如一件死物。到底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孙子,谢老侯爷将这一切说出来也并不是为了让他又重蹈六年前的覆辙,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而是想要想将他彻底打醒,让他明白感情不过外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以有,但不必太过于执拗较真。
算算官府和离文书生效时间差不多到了,谢笙生辰宴上那场沸沸扬扬的闹剧也传入了谢老侯爷的耳中,颜如月的离开也就更在他的预料之中了。他沉沉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怒其不争,“我从前就跟你说过,你和谢笙没可能,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你们都不合适,当初你愿意和云舒结婚,又跟她有了孩子,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放下了谢笙,结果……谢容与,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谢容与眉头紧蹙,烦躁的情绪在谢老侯爷的絮叨中越发暴涨。
谢容与和陈庭序也同样怔了一瞬,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那人站起身,眼眸微眯,眼中盈满了笑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开口时声音满是戏谑的意味,“倒是还要感谢一下这位侯府夫人,请我们看了这么一场好戏。”“段景峥?!”看清那人是谁后,谢容与脸色猛地一僵,眼中恼怒更甚。那瞬间,他脑中涌起的,除了谢笙欺骗自己愤怒,还有对颜如月将事情闹大的恼意。为什么她不能私下跟自己解释,为什么,她一定要用这样决绝的方式,让他们当众难堪?
颜如月仍旧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靠近,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是你的娘亲,陈庭序,你忘了你亲自挑选的娘亲是谁了吗?”陈庭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谢容与也赶紧上前,牵住了陈庭序,话语之中还有些不赞同,“云舒,我知道你心中对我们都有怨气,可孩子还小,他从前不懂事做了些错事说了些错话,但人最重要的不就是知错能改吗?你何必要跟孩子说这些气话。”颜如月终于抬起了头,在重逢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他。
颜如月对谢容与的心理活动一概不知,此刻,她正坐在食珍阁的包间里大快朵颐,羊肉汤还还带着热气,一口下去,驱散了她身体里的寒气。她难得起了逗弄之心,夹起一块肉,递到段景峥嘴边又抽走,段景峥毫不客气地去抢,就着她的筷子一口吞下,目光却从未从她身上离开。她被看得有些赧然,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吃东西就好好吃东西,看着我干什么?”“娘子生得这般貌美,叫我如何能移开眼。”段景峥即便挨了打,那目光依旧黏在她身上,脸上还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乔姑娘这药铺开得倒妙,专治相思病么?"那时,段景峥摇着折扇信步而入,腰间羊脂玉佩与药柜碰撞出清脆声响。颜如月低头整理药柜,素手轻轻抚过当归、远志等药材,药香弥漫之间,却藏着她心底的一丝心悸。他吊儿郎当的靠近,却并不冒犯。一切都那样顺理成章。颜如月不是不明白段景峥的心思,只是她不懂,为何他会喜欢她。表明心意那天,他放了好多孔明灯。烛光闪闪,衬得夜色也明亮了起来。
谢容与本意是想叫住颜如月,可叫出口后,他才发现前方的两人却越走越快,走到最后,甚至开始跑了起来!他眼睁睁看着颜如月和段景峥几步上了马车,没有丝毫停顿,车门关上的瞬间便直接扬长而去,只给他留下一嘴的尘土。他无奈的垂下手,身后传来县令着急的声音,“侯爷?侯爷?!您怎么突然跑这么快?”谢容与回过神来时,立马吩咐:“查一下段景峥这些年都去过哪里,做了些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和云舒联系上的。”
陈庭序躲在门口,将谢老侯爷和谢容与的话全都听进了耳中。一长串的话语让年纪尚小的他有些接受无能,努力理解到了最后,满脑子就只剩下了那一句话,说到底,是你负了她,她才会那么绝情的抛下十月怀胎剩下的孩子。原来是父亲负了娘亲,而不是像父亲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娘亲,如今与他相守的人该是谢笙才对。所以一直以来,是他错怪了娘亲,是他为了别人,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本该最爱他的娘亲!
季家在国外的产业都会毁于一旦。季婉柔不想毁掉季家也舍不掉温华清,恰好她父母出车祸,季婉柔终于有了理由将温华清困在家里,代她赎罪。她费尽心思将整个孤儿院搬去别的城市,干扰温家寻人整整三年,最后还是让他们找来了北城。季婉柔意识到她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带温华清出国。她哄着姜诚和温华清互相整容成彼此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温华清顶着姜诚的身份在国外生活。姜诚一听季婉柔的话,喜上眉梢,有朝一日,他也能用自己的身份和他喜欢的人结婚。
毕竟,从今天以后,姜诚就是“温华清”了。温华清临近手术室前,季婉柔突然不安的喊了他一声,“阿清,你还爱我吗?”温华清没有说话。手术室的大门彻底关闭,隔绝了季婉柔的目光。姜诚迫不及待的脱下衣服,“我们赶快换掉,不能让姐姐发现端倪!”温华清机械的换上姜诚的衣服,在手术室里等了一段时间。门再次打开的那一瞬间,季婉柔迫不及待抱住脸上缠着绷带的姜诚,以为他就是整容后的温华清。
季婉柔喜静,她就将整个婚房设计成黑白色调,所有摆设都按照季婉柔喜欢的来设计。三年前,他怀揣着最热烈的情愫嫁给季婉柔。三年来,他抱着微弱的希望探求真相,希望季婉柔有朝一日知道短信不是他发的,能够再次爱上他。可如今他发现,温华清和季婉柔的爱情自始至终就是个笑话。她最爱她自己。温华清站起身,摔碎桌头柜的摆设,接着是灯和柜子。他要毁了他们的婚房。保险柜的密码很好猜,是温华清的生日。
温华清慌乱的抬眸,眼神无措又惊恐的对上刚推开房门的季婉柔。“不。”“不可能。”温华清害怕的倒退几步。他能接受爱人因为误会不再爱他,却不能接受,她用三年的时间编织罪名,强行将他困在身边!季婉柔呆愣的朝他伸出手,“温华清,你都听见了……”姜诚得意的挽住季婉柔的胳膊,“姐夫,如你所见,我们在一起了。”他指着房间里的狼藉,“既然回来了,就去打扫干净。”三年以来,他已经习惯将温华清当做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