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对自己太好了,好到自己的心也越来越贪,好到自己也当了真,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自己。所以在看到他逃婚时,她才会那么崩溃。而这时一边默默打量着二人的孟婆突然脸色一变,指着虞棠的脸道:“居然是你!”此话一出,两人齐齐朝孟婆望去。在看清到孟婆那张脸后,不知想到什么的虞棠突然脸色一变,挣扎着就要朝阎王府冲去!可她终究慢了一步,孟婆手一挥,一道白光就朝虞棠袭去,瞬间变为捆魂锁将她死死绑住!
无奈之下,她只好拿出生死薄翻开递到冥渊的面前。孟婆先翻看的是死薄,这上面记录的是还未投胎的人的名字。因为叶流萤是王后,所以她的名字被单独写了一页。如今那页原本写着叶流萤名字的纸变得空空荡荡。而后,孟婆又翻到了生薄。这上面记录的是那些喝完孟婆汤并入了轮回之路的人的名字。最新的一页,叶流萤的名字明晃晃的出现在了上面。冥渊双眼猩红的看着上面叶流萤三个字,好半天才颤抖着手将生死薄抢过。
然后迅速分为两股。一股直冲九天,一股迅速的飞往阎王府处。孟婆原本浑浊的双眼在看到那股冲往九天的白光,神色剧变!她飞快的捏起手指算了算,最后恍然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过了很久,孟婆才收起手神色复杂的朝阎王府看去,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天,看来是要变了!”远处,阎王府。在宫人吹吹打打的乐声和众人的贺喜声中,一身喜袍的冥渊抬手掀开帘子从喜车上走了下来。很快同样身穿喜群,被盖头遮住半身的虞棠被两个侍女搀扶了出来。
周宴淮什么话都没说。要说什么呢?前妻拜托他帮忙照顾别的男人,他没有资格生气难过。总归,当初是他毫不留恋地放开了她的手。打发走了战友,周宴淮摸了摸胸口坠着的那枚银戒指。脑海中浮现三年前宋宁安语气平静,和他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幕。那时他心绪很乱,又紧紧克制自己毫不表露出来,免得让宁安愧疚,刚好萧蕴雪在追求他,他便用萧蕴雪当借口。他干脆利落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半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是怕自己会不择手段留住宁安。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研究所那边出了点成果,机器过两天就会批到我手里来,到时候宁安的病就能安排手术了。”云叔说完,却见贺川愣住,随后是不敢相信的惊喜。贺川抑制住喜悦的头脑,看着云叔认真问:“还有呢?刚刚您神色这么严肃,是不是还有什么坏消息?您直接告诉我就是。”是宁安的身体出了问题,还是……?凝重的思绪还没起来,就见小老头对他挤眉弄眼:“都不是,我是想问你,你拿下你媳妇没?”
明明桩桩件件都很清晰,可她不记得那样的感觉了。她不记得那份爱了。云叔说过,人会自我保护,太痛苦的事,她哪怕当时痛彻心扉,也会在过后彻底遗忘,下意识模糊那些过往。她就是这样造成的记忆错乱。所以,对周宴淮的爱,会令她痛苦吗?或许会吧。毕竟彼此没有感情,连婚姻都是一场意外的救赎。宋宁安想着,目光逐渐变得清明。云叔说,等手术成功之后,记忆就会逐渐恢复。那就等恢复记忆之后,再和周宴淮接触好了。
拖到这个年纪不结婚,多半是心里有人,那个人就是宋宁安。于是,周宴淮安排了宋宁安和贺川相亲。宁安不喜欢他没关系,还有贺川,还有更多优秀男人,他只是想让宁安安心幸福过完这一辈子。只是他没想到,不爱他,想离开他,这些都是宁安的谎言。“是你救了她。”看着贺川,周宴淮语气笃定。贺川没有否认,只是说道:“宁安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记忆经常会错乱,你别吓着她。”“医生说,等手术切除肿瘤后,这种状况就会恢复,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她……”
不知怎么走到了卫生院走廊尽头,这里有一片小绿地,耳边似乎传来战友他媳妇的大嗓门:“宋同志……什么时候办喜事?”宋同志。熟悉的称呼让周宴淮恍惚,他不由自主走向前,难得凑趣问了一句:“谁要办喜事?”话落,院里落针可闻。他对上了贺川带着些慌乱的目光。周宴淮疑惑,正想开口打招呼,余光却忽地瞥见面前背对的女人转头望来,熟悉的苍白面容下,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望了他一眼。他呼吸凝住。
他媳妇啐他:“叫你没眼色,这种事你也乱说出来,那周营长来这边这么久,都没见收过包裹,原因你就不动脑子想想!”说着忙转移话题,换个人八卦道:“别提那些,我跟你说,我刚比你们晚走,在卫生院遇到个挺漂亮的姑娘,人好,性子文静,听她说还会做衣服,这可真好啊。”战友一愣:“这么好,那介绍给我弟?不不,那要不还是给周营长?补他个新媳妇。”“去去去,胡说什么,人家有对象了。”
难受中,又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释然。算了,既然已经离婚了,对方又有了新欢,她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再想,就放下吧。她倒是更有兴趣听贺川说说云叔的故事。宋家当年被陷害被批斗,云叔还在国外,被重重封锁限制不能回国。后来好不容易回了国,又因为严打被严密监视,不能跟任何人联系,直到最近才稍微自由。宋家平反后,云叔带着女儿本来想回京市找找亲人,却又不能暴露身份。3后来,贺川因为她的病联系上云叔那边,才活动关系接了人过来。
“妈!”……第二日,病房走廊里。周父看着孤零零被赶出病房外的儿子,重重叹了口气。他走过去,坐在儿子身边,低声说:“你妈妈也是气狠了,你别怪她。”1见周宴淮摇头,周父又道:“萧同志是一定要进家门了,你妈妈一时接受不了,说想去南方散散心,你也别因为你妈的态度就排斥人家,日子怎么过,还得你自己考虑。”“从前娶宁安也好,现在跟这个萧同志也罢,爸还是那句话,遵从你自己的心,你喜欢就好。”
就算宋宁安本来是想把所有东西都给周宴淮又怎么样?且不说他们还是夫妻关系,就算不是,证明都在她手里,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而且,萧蕴雪故意这么说,也不是想独占宋家这些财产,她只想把宋宁安相关的所有东西扔的越远越好。可惜,周宴淮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宋家老屋。明明通讯员答应过她,不会再打扰周宴淮的!萧蕴雪暗暗咬牙,却见周宴淮站在原地,就这样静静望着她,没有半点生气愤怒,甚至连隐隐含在眼里的悲伤也不见了。
周母舍不得地抱着骨灰盒,不住低声念叨:“宁安啊,你走得太急,还没好好看看周姨是不是?周姨给你买了新衣服,还给你准备了一坛子酱菜,你今年还没吃上……”“这几天就在周姨家住着,吃好喝好再走。”周宴淮没被允许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听着周母的念叨呆站了一整天。他也没见到宁安的最后一面。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宁安脸色苍白睡在病床,他悄悄站在床边凝着她。他知道宁安被萧蕴雪陷害,又面对所有人的指责,不安,害怕,也许会想小时候一样,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周宴淮嘴唇颤抖,想起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宁安面前刻意维护萧蕴雪的事,最终颓然低头。周母抱着盒子上了吉普车,也不顾司机是周宴淮的通讯员,直接命令:“开车。”通讯员看看跟出来的周宴淮,犹豫:“周营长还没上车……”“让他自己走回去。”周母冷眼看着自己儿子,丝毫没有顾及他的脸面,冷声道:“你跟萧蕴雪的婚事我不同意,你要是还准备跟她结婚,给宁安办后事你也不必来了。”
周母甩开了萧蕴雪的手,冷冷对着大院众人问:“刚刚谁说的这句话?”看到众人让出那碎嘴的婆娘来,她压着怒气,几乎想用眼刀剜了那人,一字一句问道。“王婶子,宁安在的时候,哪次你闺女问她借衣服她没答应过?大院里人又得了多少次宁安做的红头绳和皮带?她这么多年在大院出过错没有?现在整个卫生院都知道她肝癌抢救无效去世,你还咒她活该?!”周母眼中的泪又止不住地下流,望着面色讪讪,满脸愧疚不敢跟她对视的众人,最后撂下话:“今天的结婚仪式取消,我儿子和萧蕴雪同志的婚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何母一顿,在一片寂静声中,看着他喃喃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何母说完这句话,情绪仿佛就瞬间崩溃了,猛地起身拉着何宴驰的手臂,嘶声喊道:“为什么景浩死了,你却还好好活在这里!”何宴驰心脏抽痛着,听着他的亲生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你从小就压景浩一头,什么都要最好的,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岗位,你欠了他那么多,你为什么不替他去死!”每一个字,都像伤人的尖刀。何宴驰心脏在一瞬间痛的麻木了。
何宴驰心一颤:“我马上过来。”他挂了电话,起身之时还有些头晕。但他还是咬牙,强撑着起床去公司。一开门,就看见走廊上三个人对峙。何宴驰微微一顿,却也没力气管,头也没回地往外走去。“很健康啊。”林安雯笑着看顾诗涵,“看来病是装的,但想见你是真的。”顾诗涵看着何宴驰的背影,神情彻底冷了下去。……何宴驰到公司的时候,董事会已经召开了。他刚到办公室门口,何父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门外,顾诗涵眼神冷然。站在廊间的林安雯提醒道:“画展还没结束,你现在可以赶回去,说结束语了。”顾诗涵点点头,往前走去:“走吧。”林安雯却站在原地不动,她看着顾诗涵,平静地问道。“你爱的,只有景浩吧?”顾诗涵脚步一顿,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顿了一瞬。她皱着眉沉默两秒,才说道:“当然。”话音刚落,寂静的走廊上就传来清脆的鼓掌声。“真是深情。”
一片一片,仿佛将何宴驰的心也撕碎了。他看着顾诗涵把碎片丢进了垃圾桶,眼神冷如冰霜:“现在,可以出去了吗?”窗外刮着狂风,树影沙沙作响。何宴驰看着顾诗涵,心中铺天盖地的痛意传来。他仿佛已经痛的麻木了,竟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当然。”然后挺直腰杆,走了出去,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关上的一瞬间,何宴驰强撑的笑意消失不见。他几乎痛的直不起腰,缩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
何宴驰只觉一寸寸的凉意缓缓从心底升起,血液都是冰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最开始不是这样的。小时候,是妈妈说怕他孤单,所以才会领养了一对兄妹回家陪他。何宴驰清晰地记得,那天妈妈牵着何景浩的手带到他面前,对他说。“因为他长得很像你,所以才选中了他。”何景浩是因为像他,所以才会被选中。可什么时候开始,他却成了附属品?他的家不再属于他,顾诗涵心中的人,也不再是他……何宴驰咬牙,看着镜子里的脸——那张被顾诗涵说像何景浩的脸。
何宴驰怔了怔,想要说什么,理智却终于被酒精摧毁,头一歪,彻底醉晕了过去。何宴驰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茫然睁开眼,在昨晚迷糊地记忆片段里,仿佛遇见了何语沫。何宴驰瞬间清醒,看着周围,似乎是酒店,房间就他一个人,桌上留了张纸条。【醒酒药在桌上,记得吃。】何宴驰一顿,忽然觉得何语沫也没那么让人讨厌。正想着,又看见纸条的折痕。一打开:【你手上的其余两个案子,我都帮忙结尾了,不用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