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收拾了一下心情,夏野又往医院赶去。可是原先约定的和医生见面的时间早已过去,医生现在也已经不在医院里了。无奈,夏野只能坐下问问护工母亲的情况。“张姐,我妈最近的状态怎么样啊?”看着张姐的神情好似有些凝重,夏野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张姐反问了夏野一句:“医生具体是怎么说的?”夏野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告知,张姐听完后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可是现在,夏野也没有心思去计较那么多了。最近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一涉及到母亲的病,她身边所有人,好像都在有意无意地将她排除在外。不管是医生还是林泽宇,平时和夏野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她不用操心。他们都说母亲的状态很好,恢复的也不错,可是夏野看着母亲的虚弱,总感觉有些心慌。今天,夏野特意请了假。可谁知,她刚准备去医院的时候,就接到了妹妹班主任的电话。
她这才发现,芳姐刚才已经走了出去,此时包间里只剩下了她和顾云起。顺着话音,夏野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顾云起。几日没见,这会儿看到顾云起就站在自己面前,夏野竟猛地觉得有些不太真实。顿了一会儿后,她才出声问了句:“刚才那几个人是你安排的?”话虽然是问句,但其实夏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也并不觉得顾云起会回答她。可她没有想到,这次顾云起竟然作出了回答,只见他直直地望着夏野说了一句:“是我安排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夏野心里一片漠然地扬起媚笑,可眼下她也强迫着自己忽视那些黏在她身上的视线的触感。谁知夏野还没跳一会儿,几个身形魁梧健壮的男人就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来人气势汹汹,惹得原本围在夏野周边的那些人顿时哄散开来。视野打开之后,夏野才后知后觉地看到那几个人,那一刻,她的心不禁高高悬起。可它没想到,那些人靠近自己之后,竟然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他们的站姿,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夏野心想他们肯定不是一般来玩的人。
一声脆响,让林泽宇偏过了头,也让他错过了夏野的泪砸落地上的那一幕。之后,夏野直接转身自顾自地走了。这一次,轮到林泽宇被独留在了这间办公室里。——夏野一走出去,就打了一个电话。“喂,张姐,嗯嗯,工资没问题,一会儿我在住院部楼下等你。”夏野这会儿联系的人是个高级护理。前一段时间,夏野去给母亲缴费的时候,好几次路过别人的病房,都看到她耐心细致地照顾病人。之后夏野又观察了好几天,才去接触的这个人,
这句话,夏野根本没在意,只当是孩子撒娇。可她却忘了,此时站在她身后还有一位不明情况的顾云起。之前顾云起虽然找人查过林泽宇,可却还没有详尽到这个孩子的资料。“你和林泽宇都有孩子了,他还忍心那么对你嘛?”顾云起语气艰涩地问出这句话,夏野却听得有些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反应过来,可不知为何,夏野却并没有多做解释,最后她也只对着顾云起说了一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得陪着她,就不送你了。”
夏野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既被他拉起身,夏野就直接顺势跨坐在了他的腿上,腰臀暧昧扭转,可是此时的夏野眼中却微闪着泪光。顾云起的视线一直聚焦在夏野的脸上,看到她的状态,他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片刻后,他猛地伸手扼住了夏野的动作,自己却将头埋在了她的颈侧,后又语气沙哑地靠在夏野的耳边说了一句:“夏野,对不起,我爱你。”“我来晚了,做错了,还舍不得放开你,但能不能别一笔勾销,你再给我点时间,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没日没夜地工作了那么多天,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吃不消了。两人去会场的路上,她乏力地靠着车窗,也就没注意到顾云起始终凝在她身上的视线。华丽的宴会厅内,富丽堂皇的装饰令人叹为观止。伴着舒缓的音乐,夏野缓缓走向顾云起,开始了她今晚的工作。呼吸交错间,他们互相沉溺在了对方的眼中。一舞毕,夏野被他拥进了怀里,可就在两人本该分开谢幕的时候,顾云起竟突然将夏野又推进了舞池里,而他自己却直接退到了一旁。
“去我妹学校的人是你吧?每天围在我妈身边的人也是你吧?”“林泽宇,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泽宇闻言,终于没再顾左右而言它,而是抬眼望向了夏野。“夏野,你不会不知道我想干嘛,你妹那儿我是去看过她几次,照看阿姨也是我五年前就做惯了的事。”“你是有多不信我,才会一遍遍地质问我?”“阿姨都到这个关头了,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这次,林泽宇终于放下了伪装,不客气地质问着夏野。
夏野情绪有些激动地逼问着医生,可是之后医生只是冷漠地继续和她说着一些专业术语,夏野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此刻,夏野的心里震的就像打鼓一样。最后,她记得自己抖着声音问了医生一句:“那我妈还能治好吗?”医生话音顿住,片刻后,才回道:“癌症患者其实本身没有根治的可能,目前只能说尽量延长她的生存时限了。”“不过,后续治疗的花销可能会更大,病人家属可以考虑一下是否要保守治疗。”
听到张姐这么说,夏野不禁面露疑惑。明明之前张姐对林泽宇的映象一直不怎么样啊,为什么现在她的态度又转变了?不过,夏野也顾不得再多想什么了。此时,她的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了妹妹哭着质问着她的场景,思虑万千,夏野还是下定了转院的决心。但夏野却不知道,刚才她和张姐话里涉及到的那个人,也同样知道了这个决定。办公室内,林泽宇的神色莫名。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些关于夏野的资料,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死死箍住温夏僵硬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她苍白的皮肤,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的魂魄拽回躯壳。裴之铭冲上前想拉开他,却被温言反手掀翻在地。裴之铭冷声道,“温夏是我的未婚妻,理应由我带走。”“滚!“温言双目赤红,“谁都不准碰她!“温先生抬手示意保镖将温言架开,声音如淬了毒的银针:“丢人现眼的东西,温家没有你这种疯子。“温言突然笑了。疯子?对啊。
唯一有的,是感谢吧。感谢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为了不让自己沦为弃子,而认下这个孩子。不过,结果却并没有如任何人的愿。大概……这就是天意吧。温言愤愤离开。他怕自己再和温夏多说几句,会忍不住发疯。然而,当他接到医院电话赶来时。温夏赤脚坐在窗台上,夜风灌进宽大的病号服,露出腕间密密麻麻的刀痕。“温言,你闻到了吗?”她回头轻笑,眼泪坠成星子。
慌忙赶来的温言看到的是一脸呆滞的温夏。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没有任何情绪,也放弃了思考。“小夏……”温言的胸口,传来窒息般的疼痛。是因为那个孩子吗?她就这么放不下和裴之铭的孩子吗?温言上前掐住她的下巴,“温夏,别要死不活的,就是个孩子而已,我也……”话语陡然止住。他是想说自己也可以和她生吗?不对,不是的,温夏这么脏,怎么配和他生孩子?
“闭嘴!”温言红着眼睛,几乎要滴出血:“裴之铭已经亲口承认这野种是他的孩子,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不是的……”温夏无力的想要解释,可大股鲜血却从温夏身下涌出,她的瞳孔渐渐涣散,却依旧凭借着本能,死死攥住温言的裤腿。“哥哥,求你救救他……”她早就意识不清,却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她的宝宝还不到两个月。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拥抱,没有感受过父亲的臂弯,没有看这个世界一眼,怎么就这么死去?
“小夏。”温言将温夏拥入怀中,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醒过来就好……”温夏被温言抱过无数次。可从未有哪次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这让温夏的大脑停止了转动。查房的医生,打断了二人沉默的拥抱。医生检查的时候,温言被一通电话叫走。走的时候,温言叮嘱温夏好好休息。温夏乖乖点头。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温言好像变回了以前那个说会永远爱护她的哥哥。
温夏在颠簸中睁开眼,看见后视镜里温言的身影越来越小。她忽然笑起来,笑得眼泪混着血污落在真皮座椅上。原来连生死关头,她都比不上温家的脸面。急救床被飞速推入抢救室。随着冰凉的液体推入体内,她的意识仿佛飘在空中,又似乎浸在温暖的水里。她好困。干脆这样睡过去。再也不醒来。“患者出现DIC,快通知家属签病危通知书!“医生急促的呼喊穿透麻醉的迷雾,温夏突然在混沌中清醒。
“玄关的柜子里。”温言道。温言解开衣服,露出瘦削的上半身。腹部的绷带已经全部被血染透,看起来格外瘆人。温夏的眼神暗了暗,用剪刀小心翼翼剪开绷带。温言看着温夏的发顶,一时有些晃神。他问,“小夏,在找到裴之铭后,我……还能见你吗?”上药的手一顿,温夏沉默良久,方才故作轻松道,“不了吧,就当我们……两清了。”说出这句话,几乎耗尽了温夏所有的力气。
经过一个晚上的冷静,温夏倒是没那么担心了。毕竟以裴家的影响力,如果裴之铭真的出事,外界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温夏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她本以为自己会在国外呆一辈子。没想到竟然会有主动回国的一天。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如此轻快的心情,回到那个伤自己至深的地方。下了飞机。温夏打算先找个酒店。没想到,竟然在出口被人拦住,“你好,请问是夏安小姐吗?”
无爱,无恨。看向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只过了一个晚上。他和温夏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决定去找之铭。”“再见。”温夏向温言道别。同时也是告别曾经的自己。在此之后,那些无法释怀的爱与恨,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在风中。看着温夏决然离去的背影,温言深知自己彻底失去了她。“别走!”温言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力。
却在伸手的那一刻,陡然想起了正事——她是来问裴之铭的下落的!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温言做的,那他的手机上一定有线索。温夏抓起温言的手解开指纹锁。他的手指上染了血,解锁时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指印。温夏直接在他身上擦了擦,首先打开微信。进入页面的那一刻,她怔住了。温言的置顶,是她以前的号,备注是——小乖。这个称呼,勾起了温夏心中的怒火。就因为这个乖字,她懦弱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