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隽歌知道她指的是他和王吟湫的那些照片,脸色白了一瞬。“梦芜你听我说,我和王吟湫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叶梦芜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再次重申一遍,李营长,我对你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她叹了口气。似乎回国之后,她叹气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而且几乎每一次都是因为李隽歌。她并不想在结束演唱会后这样疲惫的状态里再去一次一次地和李隽歌呛声。又实在是反感他这副纠缠不清的样子。
台下数万观众只喊着一个名字,一个曾经叫他们流泪流到心碎的名字。本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但“叶梦芜重生归来”的新闻报纸却如同雪花一般洋洋洒洒地落进了每一个人眼中。聚光灯一盏盏亮起,所有目光的焦点处,那道熟悉的纤细身影依旧穿着一身耀眼灼目的红裙。丝滑的绸缎如同流动的血浆,将那具躯体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美感。这是时隔两年的,叶梦芜回归演唱会。美到极致的脸颊上画着鲜红的彩绘,身后的投影屏中缓缓投射出这次演唱会的主题——
今天稍长的头发被他束在脑后扎了个狼尾,又穿了身简便的休闲服,收起对上李隽歌的戾气后瞬间青春了许多。叶梦芜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连韩麟渡说她是他女朋友都不让她觉得生气了。她拽拽韩麟渡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别和他吵。”韩麟渡顺从地牵上了她的手。李隽歌冷眼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心中无数阴翳生出:“她什么时候是你女朋友了。”而韩麟渡只是晃了晃那只紧牵的手,挑衅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不能带给她什么美好的回忆,却被李隽歌认为可以拿来道歉。仿佛这个名叫李隽歌的人天生就享有能够随时划开叶梦芜的心脏,然后堂而皇之住进去的特权一样。这份特权是我给他的吗?叶梦芜想。是她自己将名为爱的刀柄送到李隽歌手上……以至让他产生了,她永远都温顺驯服地跟在他身边的错觉的吗?李隽歌依旧将那捧失约的血红色玫瑰举在她的面前。叶梦芜失神了一瞬,下一刻,花束就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琴姐看她这幅样子,大概也猜出了她心里想的是些什么,借着咖啡杯掩饰自己的担忧。她太清楚叶梦芜是何等心软的人了,不然也不会忍受李隽歌那么久……想起这个人,琴姐心中一阵厌恶。她想起李隽歌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发怵,连忙对着叶梦芜询问::“那个……李隽歌,他来找过你了吗。”叶梦芜一愣,琴姐是怎么知道的?她想起机场中遇见的憔悴得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的李隽歌,心中已经无法再起波澜。
她拿了两件玉钗簪上,又弯腰替沈微慈坠上翡翠耳坠,看向镜子里的人,眸如点漆,唇如朱丹,柔弱动人的瓜子脸,偏又一双桃花眼,含情痣,如露压海棠。动静里有袅袅秋风里的仪态,但从容貌仪态来看,比起二姑娘也的确略胜了些。她情绪里倒没显露出来,只是直起身,又对着沈微慈问:“三姑娘这儿可有珍珠粉?”沈微慈摇头:“不曾用过。”谭婆子看着沈微慈的脸,白皙如羊脂玉,用不用倒没什么。
沈微慈看向来福,叫他别怕,慢慢说经过。来福听着沈微慈轻声细语的声音,也稍微平静了一些,急促道:“刚才奴才揣着信一路往伯爵府赶,本来都好好的,路上也没碰见个人,可到了伯爵的时候,往身上摸却发现信不见了。”“奴才将全身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信,就忙着往回走了一遭,路上也没见着,到现在奴才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在哪儿丢了信。”沈微慈听了这话,开始皱眉回想信上的内容,好在信上内容未提及她身份,更未提及建安侯府,就算被有心人捡去了,也不知是谁写的。
宋璋不耐烦的将女人踢了脚让她滚出去,黑眸里眼神翻滚了几瞬,又站起身往临春院去。临春院内,沈微慈正坐在炭火旁补最后一件衣裳,上回她摔了手指磨破,空了好一段日子没补,便趁着无事快些补好。这时候外头还些微有些亮,但屋内已点亮了烛台,两座烛台将屋子照的亮堂,再有屋内放着两盆炭火,倒是好消磨。宋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沈微慈跪坐在矮几上缝衣的模样,锦缎裙袍叠在她腰下,头发只用银簪松松绾起,即便垂了好几缕下来也没管,昏黄的烛光映在她秀美的脸上,说不出的温柔倦怠。
待宋璋身子错过去了,她才又对来福低声叮嘱着:“你可要紧些,别将信弄丢了。”来福是二老爷的人,早知道怎么个事,笑道:“你就放心就是,三姑娘的信,出不了错。”月灯这才回了身,往西院回了。宋璋过了门石,看着月灯一溜烟儿跑过去的背影,凤目瞥向旁边的鸣鹤:“半个时辰内,那信要到我的手上。”宋璋说完了这句话,也不管鸣鹤死活,径自走了。鸣鹤看着宋璋的背影,又歪过身子看向前门正打算出门的来福,啧了一声,跟在来福身后一起出去。
起来后才用完早膳,外头就来人说老太太叫她过去一趟。这么早老太太叫她去,便想着多半是为着昨日的事情。沈微慈稍收拾了叫月灯给她披上斗篷,就往老太太的西小院去。老太太的仁寿堂还是沈微慈第一回来,门口的嬷嬷见到她倒十分热络,笑着将她引了进去。暖阁里烧着地龙,一进去就热烘烘的,沈微慈见着文氏和沈昭昭也陪在老太太面前,忙解了斗篷过去给老太太和文氏问安。沈微慈脸上很安静,依旧恭敬,就仿佛昨日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月灯默默嗯了一声。这边宋璋才刚回去,就有婆子等着,请宋璋往郡主那儿去。宋璋理也不怎么理会,直接越了过去。那婆子见着宋璋背影,早知道会是这待遇,连忙叫身后的丫头跟上,又追去宋璋身后道:“郡主娘娘替您选了几位年龄正相当的女子,画卷老奴都带来了,您好歹瞧一眼吧。”宋璋侧头过去看向刑嬷嬷,又看向她身后奴婢手上抱着的画卷,眼里带着不耐烦的神色,看了鸣鹤一眼,就走进了堂屋。
其他曾经跟风发过叶梦芜虚假报道的报纸也在被李隽歌逼到失去退路后,也纷纷下场道歉。琴姐翻过一份份报纸,讽刺地想:原来李大少爷长这么轻易就能把她努力了这么多天的事情翻盘。看来之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正牌女朋友的事。又过了几天,她又收到了叶梦芜的妈妈被关进监狱的消息。那个疯女人打麻将又输了钱,跟人起争执时拿着刀到处乱捅人,警察来时还敢大放厥词。“我女儿是大明星,叶梦芜不知道吗?这到处都是她的海报!”
却总是因为李隽歌的一个冷淡的眼神、一句伤人的话语而掉下眼泪。她从前并不是个爱哭的人,不管是在录音室被训斥还是在节目现场被刁难。姐最初记得那个女孩就是因为她的坚强,但在结识李隽歌后……琴姐第一次看到了叶梦芜的眼泪就是那天。李隽歌不喜欢她所有在演艺圈中的朋友,包括琴姐本人也是。那时她刚交到第一个朋友高兴地告知李隽歌时,却意外地收获了一张冷脸。
“那我以后赚到钱就在你们军区附近买套房子好不好?这样你就可以随时回来,我也能从窗户上看到你了。”他笑着回答:“好,我就等着叶老板养我了。”他们最好的那几年,每一分钟都是浸泡在幸福里的。只是后来,他看着名利场中叶梦芜身旁来来去去的人,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的冷淡像是刀刃一般,一次次割开叶梦芜纤薄的皮肉,剖出她的痛苦与眼泪。再以此证明他在叶梦芜的心里无可替代。
他现在无法集中注意力,并且时不时就会看到一帘叶梦芜的影子引着他走过去,追上后却又空无一人。为此,无数次的演习与训练都让这一个人耽误了。但上面的领导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一根好苗子,直到某次任务,战场上失神的李隽歌被人射穿了右手的手腕。他再也端不起枪了。办公室里的一群老人吵吵嚷嚷,为他的伤残抚恤金争执不休。毕竟他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受的伤,没有连累其他战友就已经是万幸了。
却从没有想过会被她彻底留在这世上。他所恐惧的一切成了真,叶梦芜没有等到他的求婚,叶梦芜觉得,他的心已经落在了别人的身上。她是带着这样的痛苦死去的。“咚”的一声,已经被吓走的王吟湫回了头,却看见李隽歌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王吟湫吓得大叫一声,慌慌张张地去找了人。……叶梦芜的葬礼是何副司令一手操办的,他没有收到邀请函。别说邀请函,连葬礼的位置都没有人告知他一声。
“但你一定要对她好,这孩子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这个老头连她生着病都不知道……”韩麟渡向来吊儿郎当的脸上也满是严肃,站直向何副司令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是,司令,不把她照顾好我也没脸来见您了。”“算了,好歹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于你,我还算放心……月底你就该退役了吧?”何栎杨问。韩麟渡点点头:“家里说送我出国找个大学读两年,叶梦芜醒了我会问问她想去哪的。”
只是这幅画面,再次刺痛傅若晗的眼睛。压下心底的不快,抬脚走的周景炎身边,不动声色的隔绝两人的视线。“你这段时间瘦了不少,我找了疗养中心,有专人照顾,你好好养身体。”听罢,周景炎满脸震惊。这还是傅若晗第一次主动关心自己。碍于包厢里还有人,周景炎没反驳她。“谢谢。”陆诗婉将礼物放下后,一群人便开始吃饭。只是饭桌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吃过饭之后,陆诗婉便离开了。而其他几人则是回到了周景炎住的地方。
刚推开门,就看到陆诗婉的车停在门口。陆诗婉前不久搬到了他所在的街区,两人时常一起吃饭。周景炎一个人带孩子,比之前疲惫许多,陆诗婉便一直开车接送他去学校。上车后。周景炎看到副驾驶的位置放着一个靠枕和一条毛毯,心底顿时划过一股暖流。“谢谢。”“跟我还客气什么,今天下课后陪你去母婴店买宝宝要用的东西,你在门口等我就好。”陆诗婉安排的事无巨细,让周景炎在这段时间轻松很多。
秦昭仪总是拿这件事威胁他。丁皓曾悄悄问过父母,是不是有事瞒着他,他们支支吾吾的态度,让丁皓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秦昭仪出轨,那他凭什么要忍。在外也找了情人,只是伪装的很好,一直没被秦昭仪发现。夫妻一场,丁皓十分了解秦昭仪。每天在她面前演戏,将她哄开心了,两人倒也相安无事。终于,趁着秦昭仪去外地陪情人的时候,丁皓找到她手里丁家的把柄。丁皓没犹豫直接销毁。
房间霎时陷入沉默,只剩下孩子“咯咯”的笑声。丁皓心里蓦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过了许久,傅若晗收回逗孩子的手,沉声道。“你的孩子,你决定就好,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丁皓定了定神,试探着开口:“那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孩子叫傅逸晨,好吗?”“丁逸晨吧,毕竟你是孩子的父亲。”傅若晗纠正道。听到她这么说,丁皓不解的看着她,急切开口。“可我们之前明明说好了,孩子……”傅若晗开口打断丁皓的话:“阿皓,是我出尔反尔,我会补偿你和孩子,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