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脸有点挂不住,刚好听见楼道里响起一串高跟鞋的声响,原来陈芯琪梳妆打扮去了。现在更应该将机会让给小女儿,也就顺便叫走了陈媛媛,“媛媛,你跟我来书房一趟。”陈媛媛抬眼,便看到穿得花枝招展的妹妹,她像是要去参加宴会一般、装扮地格外隆重。恰巧,身旁的“南宫景”还冲她勾唇一笑,陈媛媛很是担心以对方‘纨绔少爷’的本性,会不会对投怀送抱的陈芯琪产生好感?
陈媛媛到达陈家时,里面的氛围很诡异。一群人都挤在书房里,似乎正等着审问她。陈文庆黑着脸,翻看刚出的新闻报纸。成秀珠也是一脸怒容,只有陈芯琪幸灾乐祸地欣赏着精致又美观的手指甲,还怪她来得晚了,“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么躲着有意思吗?”陈媛媛知道对方意有所指,是故意陷害她的,眼神冷冷地掠过、没有吱声。她刚要解释,一旁的成秀珠却不给机会。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她脸上,恶狠狠地骂道,“之前你不愿意嫁到南宫家也就算了,你反过来又跟陆少牵扯什么,这不是故意要祸害我们陈家?”
南宫胤将自己隐藏在阴暗之中,情绪不明地点了点头。难怪一直对自己疏远的南宫彦今天一连给他打了三遍电话,莫非南宫彦是想让他给南宫允洛道歉?冰冷的瞳仁闪过一丝不屑,自从妈妈过世之后,南宫彦再也没有管过他。他在南宫集团的‘总裁’职位只是挂名而已,实际上他还不需要那一点钱吃饭!“少爷,老宅那边一直在探查您的实力,我担心少夫人会受牵连。”夜离略一迟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麻烦李大哥了,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能收拾好。”沈宁生得好看,这一笑更是让人甜到心窝里,李大牛只觉得晕晕乎乎,摸着后脑勺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不急不急,沈同志你慢慢收拾,我在门口等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沈同志这么乖,笑起来跟小仙女一样,哪里就可疑了,营长还让我小心盯着......”沈宁浑然不知道李大牛心里的弯弯绕绕,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行李,将下乡要用的东西放到了明面上。
叹了口气,众人也不能一直在这耗着,犹豫一会,嘱咐道,“行嘞,方……那个方恒是吧,你和二强子留下来打听消息,实在找不到就报警吧,我带着这帮人先回村安顿……”拖拉机“突突突”地开在乡间的小路上,虽然才是九月份,可黑省的夜里已经泛着寒意。几个年轻的知青裹紧了身上外套,一张嘴,便灌进了一嘴的尘土,颠簸了整整一个多小时,这群人总算到了何家村,大队长一敲烟杆,将人赶下车。
一旁的李大牛这才反应过来,“对哦,你是下乡的知青,那其他知青呢,你们不该在一块吗?”沈宁毫不犹豫了地将买票风波的说了一遍,前世她嘴笨,什么委屈都藏在心里,这一世,她绝不会替孙苗遮掩。顾长庚微微敛起黑色的眸子,在他印象里,这小姑娘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蔫坏蔫坏的。就是这胆子时大时小,看上去还藏着不少秘密……“太过分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呢,六个人,只有你一个人是座票!这不是故意针对吗!”李大牛已经愤愤不平了。
现下十分担心沈宁的情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的那些小心计实在是不值一提。想到那姑娘一双猫儿似雾蒙蒙的大眼睛,长得又乖巧白净,若是那帮人贩子生出歹意……就在这时仓门打开,那个接头的男子抱着襁褓,行色匆匆,明显要将这孩子送去交易地点。顾长庚连忙吩咐,“于铁暗中跟上,务必保证孩子安全,留下记号,方便我们的人赶去支援。曾学兵在这守着,别让人跑了,李大牛跟我走……”
见沈宁喝了水,罗凤明显松了一口气,又敷衍地聊了几句,问道,“大妹子,你是不是困了?”沈宁从善如流地打了个哈欠,“有点晕,估计熬夜熬得太久有点虚,大姐,我先睡会儿。”“好好好,大妹子你好好休息啊,大姐不吵你了。”说着给了周老三一个得意的眼神,见沈宁很快便睡沉了,罗凤又从床底下拉出沈宁行李,嘟囔着,“这么轻?下乡插队怎么就带这么少的东西?”周老三了若指掌的模样,眼底尽是贪婪之色,压低声线,“轻就对了,那肯定是带了很多钱票,打算到了地方再置办东西,咱们这次可赚大发了!
他微微侧头,一个小纸团落在了自己的枕头边上,他皱着眉头,不太理解这个小姑娘的脑回路,这是做什么?借着昏暗的过道灯打开一看,他脸色骤变,瞬间直起身子,一脚踹醒了对面的还在打呼噜的李大牛,“立刻准备下车!”李大牛一脸茫然,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看着窗外乌漆漆的夜色,“嗯?还没到站吧?”..........沈宁回到车厢,那妇人忽然一改之前的凶相,凑了上来,“诶呀,大妹子,辛苦你了,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啊。
“就凭你虐待她!还想把她卖给老光棍做童养媳,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的!”沈宁眉眼清冷,脸色阴沉如水,拽住顾三丫的胳膊不自觉的用力。郑雪梅一愣,脸上满是心虚,这死丫头是怎么知道的?自己这事儿明明做的很隐蔽。她皱着眉头,扯着顾三丫就往外走,虚张声势地大吼,“你放屁,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让公安局来抓你!”沈宁还想上前分辩,可顾三丫却突然开口,“我跟你回去……”
众tຊ人若有若无的嗤笑,以及何强的无视都让孙苗羞愤欲死。她向来在人群中人缘很好,可如今被明晃晃地打了,竟无一人为她说句公道话。虽说这事深究起来自己占不到理,可沈宁的嚣张跋扈却是有目共睹,难道他们都是瞎了吗?孙苗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下,堵着一口气迟迟没有上车,还是方恒看不下去,拉了她一把,“孙苗同志快上车吧,等会天黑了,路也不好走。”李志强:“就是就是,耽误大家时间。”
看着沈宁像捡了个金元宝一般,喜形于色,姜媛媛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疯了,日子不过了,就算喜欢也没必要一下子买这么多啊?”沈宁眉眼弯弯,显然心情极好,甚至还劝道,“媛媛,要不你也买几套留作纪念,我保证你以后绝对不会后悔。”姜媛媛对邮票并不感兴趣,身上剩下的钱还想再买几个肉包子带回去,可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跟着买了些邮票。等到出了邮局,看着手里轻飘飘的几张邮票,才怅然若失,“啊啊啊啊,你还我的肉包子。”
掐着点到了碰头邮局,等了一会,才看见姜媛媛提着大包小包慢腾腾地走了过来。沈宁看着她买的东西,忍不住是轻笑,这大小姐如今也越发务实了,不仅买了不少吃的,还买了干活的防护工具,草帽、手套、胶鞋、面巾……两人进了邮局,各自领了包裹,沈宁没忘记给田甜报平安,将早就写好的信邮寄了出去。路过柜台时,看见一张张精美邮票,愣了愣神。自己虽然卖工作得了不少钱,可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虽说大家都是下乡的知青,可陈解放却仗着自己资历老,总是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态。总想压众人一头,对着新来的知青指指点点,很是讨厌。如今见他被沈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心底顿时舒爽。偏偏这时却传来一声斥责,“沈宁,陈大哥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说话这么冲,快给陈大哥道歉!”孙苗可早就听说过这个顾三丫的大名,心里巴不得沈宁和她亲近,最好克死她,或者让全村人和整个知青点的人都孤立她。
可这里面住的都是些什么烂人?竟然这样折磨虐待一个孩子,最后还将这孩子卖到邻村,给老光棍当童养媳!沈宁压下心头的愤懑,现在可不是算账的时候,救人要紧。当即掏出自己的水壶,给顾三丫喂了大半杯灵泉。又用沾湿的手绢,擦拭她的脸颊额头……等到她身上没那么烫了,这才放下心来。她将人背起,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却轻飘飘的,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沈宁心里沉甸甸的,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眶,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背上的孩子。
想清楚这些之后,陈行简终于懂得了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江如愿已经死了,尸体都没有了。陈行简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整个人仿佛快要抽搐过去了。江如意怕他死在自己家里:【喂,你赶紧给我滚,我姐不想看见你。】他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里的欺负,带着几分苦涩开口:【你告诉我吧,我想......把她带回家。】最后,陈行简被江如意轰了出去。
陈行简瞪大眼睛,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戴着一丝轻微的颤抖。【你骗人!】明明两天前她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怎么今天说死就死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江如意身形晃了晃,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发笑。六年前,这个男人在湖里救她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发怔,她带他去见姐姐的时候,他看到江如愿的眼睛更是说不出话。
江如愿猛地站起来,一个拳头打在宁笙的手臂上,趁她吃痛,再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夺回了玉佩。她轻轻把玉佩放在口袋,然后冷冷地对宁笙说:【这些,连你前夫打我的万分之一都不如,以后,我必定都还给你。】随后她不顾宁笙狼狈尖叫,直接离开。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刚打开门,就发现陈行简站在门口。他看到她在里面也愣住了,随即他听到里面宁笙的尖叫,皱眉问江如愿:【你怎么在这里?】
她静静看着陈行简,便明白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知道她是认真的。他继续说:【宁笙回来,作为朋友我就应该给她送一个拿得出手的礼物......】【可那是我妈妈的唯一遗物!】她不受控制怒吼,浑身不停颤抖。陈行简愣住了,脑子里回想那枚玉佩,脸色兀自变得苍白。他忘了。他那时明明十分珍重地将玉佩放在心里,每隔两天就会拿出来擦灰尘。他都忘了。
只是到了很晚他都没有回来。她等着等着睡在了沙发上。半夜,她是被一阵狼吞虎咽吵醒的。她睁眼就看到陈行简吃着早已冷掉的食物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她说冷,别吃了。但他说:【这是你做了很久的饭菜吧,无论过了多久,只要是你做的,这些菜依然很温暖。】他们没有经历少年时期轰轰烈烈的爱情,始终都是平平淡淡的。但江如愿始终觉得很幸福。可她从来都没有发觉,原来他每次深情看向他双眼的时候,都是在看另一个人。
他只是不停地下水猛扎,又上来,在宁笙扔戒指的那些地方不断寻找。其实他看到了江如愿落湖了,他一开始就朝她游过去,但他突然朝后看了一眼,发现宁笙正在看他。所以他停下来了。他死死咬牙,加快了找戒指的速度。【如愿,你等我!我找完戒指后再去救你!】江如愿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都死了。真可悲啊,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还没有一枚戒指重要。抑或着是说,她始终都没有宁笙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