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贴寻人启事,等人认领。除此以外,还要查清楚徐知行和谁都过节。”蔺淮言叮嘱。章迟不敢怠慢,立刻去安排。沈初净完手走出停尸房,紧绷的状态缓和后,这才感觉到胃里隐隐作疼。她一张小脸卡白,额头上还冒着冷汗。衙门后院的凉亭内。蔺淮言一边品着热茶,一边翻看季多找好的屋宅图纸,听见呕吐的声音,抬眸只见沈初抱着一棵树,面色苍白。“她这是被恶心着了?”季多自从知道沈初把蔺淮言拉入朝局后,再也没了好脸色。
呵,倒是惜命得紧。司珩扯了扯嘴角,随手熄灭了蜡烛,伸臂将云婳抱进怀里搂着。云婳挪了挪身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弯起的唇角漾着甜绵的浅笑。司珩垂眸凝视怀里的娇软,鼻尖抵在她凝着淡香的发顶,伴着她沉沉睡去。***雪霁初晴的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散落,照在覆着白雪的大地上,泛起刺目的冷光。司珩看着窝在他怀里酣眠的云婳,托着她的头,轻轻从她颈下抽出手臂,缓缓起身。
这么一想,没了少女的羞涩,唯余担忧的愁容。也不知道会流多少血?用不用准备些止血的药剂和棉纱?就在云婳满脑袋胡思乱想的时候,司珩换了身干净的寝衣从湢室走出。“想什么呢?”司珩屈指敲在云婳蹙起的眉心。云婳呆呆地抬起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幽怨地望着司珩,软软喊了声“疼”。司珩以为她是摔到的屁股疼,握住她的细腰,轻轻抱起来放在腿上,温声哄着:“上药就不疼了。”云婳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目光坚毅,语气执着:“还会疼。”
待她对上司珩古怪的目光,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后,慌忙松开了手,抓起掉在凳子上的棉巾,重新蜷膝而坐。司珩睥着又缩回去的云婳,低低一笑,倒也没再逗她。而是宠溺地摸摸她柔软的发顶,转身去给她烧洗澡水。过了一会儿,云婳听见司珩在她身后叫她:“婳婳,过来洗澡。”结果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啊”的一声直接叫了出来。云婳一手攥着棉巾,一手紧紧捂在眼睛上,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怎么不穿裤子?”
云婳虽然不懂,但出于尊重他的个人喜好,还是礼貌地点点头,弯眸浅笑静静望着他,等他出去。结果,他洗完手不仅没出去,反而转身朝她走了过来。司珩勾住云婳的腰,收拢双臂将人抱在怀里,眸色沉沉地看着她,问:“让我抱抱?”云婳奇怪地望着他,澄净的杏目好似凝着一汪清泉,糯声反问:“殿下现在不是已经抱着了吗?”司珩笑了笑,垂首吻在她一张一合的娇唇上,轻轻地蹭吻,带着浓浓的蛊惑。
司珩负手站在榻边,看着让他难以入眠的罪魁祸首,漆眸一点一点浮上恹气。银色的月光洒在云婳莹白的脸颊,泛起柔美的珠泽,低垂的长睫投下两弯温甜的扇影。呵,她离了他,倒是也睡得酣然!司珩带着怨气掀开被子侧身躺在云婳旁边,将她娇软的身子揽进怀中,低下头在她颈窝咬了一口。睡梦中的云婳以为自己是被鬼压床了,不舒服地蹙起眉尖,胡乱扒了两下,却没有睁眼。司珩见云婳还没醒,眸中恹色不由又深了一层,张嘴用力去含她的唇瓣。
然后,完成任务一般就要离开……司珩忽然抬手按住要离开的云婳,用力吻住她。不同于上次轻柔的吻,这一次他霸道地索取,喘息相闻旖旎又强横,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就在云婳快要调控不了气息时,司珩放缓了力道。他用舌尖轻轻扫过她的齿,若即若离地贴着她的唇,沉声哄她:“呼吸。”一大颗山楂糖在唇齿间流转,最后融到只剩小小一点,他才放开她。云婳气喘吁吁地被司珩抱在怀里,呼吸渐顺后,抬眸同他商量:“我今晚想去侧屋陪岁欢一起睡。”
林原白轻笑一声,“既然都是一家人,大皇子又何须如此客气,今后只要原白能帮得上的忙,大皇子尽管开口便是了。”皇储之争,从来都是以命相斗,李晋安是三皇子一母同胞的嫡姐,自然要和李修渊斗,而这正好是搅乱朝局的好时机。......地窖内一边死寂。沈初在墙壁上摸索了许久,都未摸到壁龛,只能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查看。然而她刚一点燃火折子,突然地窖深处传出奇怪的声音,她想一探究竟,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嘴。
齐地?齐天摸了摸被沈初打的地方,方才不过是想带他脱离乞丐们的殴打,竟没想到好心没好报,反被他打了一拳。长这么大,军棍挨了不少,却还没人敢打他的脸。建安客栈内。沈初穿过院门,直奔马厮,见四周暂时没人,踹了一脚马屁股,一声马叫,围墙外丢进来一个包袱。沈初立马解开,是一件狐裘大氅,正是晋安公主成亲当日蔺淮言丢给她的。本来她准备清洗干净后还给蔺淮言,但是今日那一两银子的粥,实在是让她肉疼,是已,她准备今日用完后,直接卖给成衣铺!反正少卿衣服多,不差这一件,估摸他已经忘了这事。
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停在门前,下来一人,约莫二十三四岁,个头不高,一身亮橘色狐裘大氅花里胡哨,掌心盘着两颗核桃,笑起来一副纨绔子弟的放荡样,是程珏。程珏四周扫了一眼,竟向她走来,沈初觉得奇怪,程珏被自己这副邋遢样吸引了?“咚——”一阵清脆的响声,沈初面前的发财碗里多了两文钱。原来这人是来打发乞丐的。程珏今日心情像是极好,给每一个乞丐都发了压岁钱,然而就在他昂首挺胸离开时,突然传出一道清脆的男声:
蔺淮言瞥了一眼,并未搭话。沈初继续道:“这根木棍似乎是打伤徐知行的钝器。”前方依旧沉默。沈初死心了,收起短棍,大声道,“少卿大人!”蔺淮言停下脚步。“大人,这次真不是我主动挑起来的,对晋安公主,我躲都躲不及。”蔺淮言点头:“驸马今日不在,你当然不会出头挑起事端。”“.......”沈初心里一梗,“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误会什么?误会你为驸马神农尝百草,涉险供其科考,直到现在还觊觎他?”
蔺淮言打开窗子,季多找来的一处宅院就在同福客栈的后方,他脑海里浮现出客栈在地图上的位置,嘴边却问道,“听说昨夜有女子的叫声?”半夜有女子叫声更为惊悚,店小二却见怪不怪,“自从这里住的全是番邦使臣后经常在深更半夜听见女子哭啼,后来官府派人来调查才知道是使臣带来的女子因思念家乡而哭泣。”自从苏妃进宫后,大周每年回赠给西域的奖赏快赶上西域半年的收成,其他番邦纷纷效仿,每每朝贡必携带美人进京。
沈初被茶水烫得龇牙咧嘴,依旧不停的往嘴里塞着世子才有的吃的糕点,默默点头。蔺淮言睨她一眼,“前有林原白,后有徐知行,为他们连命都不要,当真是来者不拒,若不是林原白已为驸马,你岂不是也要在他二人之间分个一大一小?”沈初一口糯米糕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整张脸憋得通红。这明显是新仇旧帐一起算……到底是谁传言玉面阎罗不善言辞,分明是字字珠玑,一语双关!沈初心有不甘,又不敢顶嘴,以蔺淮言知道的情况来看,随便哪一个都能置她于死地。
司珩略略瞥了眼那抹笑,拿起置于腿上的书。跃然纸上的却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明月高悬,皎皎银晖似薄纱流泻。云婳盯着头顶床帐,怔然地躺在司珩身边,虽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但还是感觉不自在。司珩看向蜷在被子里,左翻一下,右翻一下的云婳,皱眉问:“蛄蛹什么?”“我睡不着。”云婳转过头,妙盈盈的眼睛小心地睇向司珩,可怜兮兮地揪着被角压在腋下。“那就接着讲你小时候的事,讲到十岁那年了。”司珩抬起一条手臂枕在头下,阖着眼睛,沉声开口。
“说。”司珩收回手腕,放下叠上去的袖摆,抚平袖口的褶皱。“上次服的解药还是只能暂时压制毒素,不能彻底清除。”萧聿如是道。云婳安静地听着,心中愕然,掩在衣袖下的指尖颤了一下,司珩是因为中毒才昏迷的,不是生病?他怎么会中毒呢?就在云婳被突然得知的消息,惊得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萧聿问司珩:“昨日醒来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什么异样?”“没有。”司珩想都没想就回答。“不是的,有异样。昨夜,殿下醒的时候吐血了。”云婳担心地补充,还给司珩一个“不要讳疾忌医”的眼神,生怕他没如实说,再影响萧聿的判断。
良久,云婳咽下粥,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食盘,蹙起眉尖,试探着问:“是我吃太多了吗?”甜糯的语气中藏着委屈巴巴的无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早上起来,胃口都特别好,一日三餐中,早膳吃得最多。“不是,只是好奇。”司珩淡淡抬眸上下打量着云婳,巴掌大的脸,不盈一握的腰,细长的腿,那肉都长哪儿去了?他一贯早上没什么食欲,但看云婳吃东西,还真是“秀色可餐”。听司珩说不是因为她吃多,云婳便又舀了一勺鲜嫩多汁的豆腐,舒眉展笑,弯起唇角,笑吟吟地问:“殿下好奇什么?”
大姐姐出嫁的嫁衣是樊氏亲手做的,大姐姐生完岁欢,樊氏怕她休养不好,便隔三差五就做些滋补的药膳送到季家,让大姐姐补身体。二哥哥参军前夜,樊氏还在为二哥哥做衣裳,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不求功名,但求骁儿无恙,平安归来”。娘亲过世时,云婳还小,但樊氏会给她讲很多关于娘亲的事,而且每次提到娘亲,樊氏都会眼眶红红的。十年如一日,樊氏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们早就把她当成母亲,每一声“母亲”亦出自真心。
“十六。”云婳放下食箸,双手交叠置于膝上,认真答话。司珩点点头,将挑干净刺的鱼肉,蘸了汤汁,动作优雅地送入口中。云婳轻轻抿了下唇,压下心底慌乱。拿起旁边预先准备的公箸,夹了一块鱼肚附近的鱼肉,又细心地挑了挑,确定没有刺后,才动作僵硬地递到司珩碗中。司珩瞥着碗中递来的鱼肉,慢悠悠地撩起眼皮看向云婳,眼尾微微上挑,噙着几分莫测,声音低沉:“不怕本王了?”云婳闻言一怔,眼中浮现一丝纠结,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她已经嫁给司珩了,她不能一直害怕,更何况他从醒到现在也没为难自己。
“殿……下?”云婳唇瓣轻颤,扶着凤冠手忙脚乱地起身。突然醒来的司珩双眼微红,目光阴冷地瞪着云婳,紧抿的薄唇透着明显的怒气,置于身侧的手,五指逐渐攥拢,伴随骨节的摩擦与碰撞,发出类似掐断人脖子一般的“嘎嘣”声。云婳被司珩瞪得脖颈发凉,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掩在衣袖下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试图从彼此间寻到一丝慰藉。司珩眸色恹厉地刚要说什么,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热。他侧卧支起小臂,撑着上半身,手虚握成拳,一连低咳数声,殷红的血溅在手上。
“好的,顾先生。”服务员为他们拉开椅子,用开瓶器打开红酒,给顾斯越倒完之后正要给江时月倒。被江时月出声打断:“不用了,我不能喝酒。”顾斯越一顿,让服务员先下去。房间只剩他们两个人,顾斯越定定地看着江时月。江时月率先出声说道:“顾老师,我们还是赶紧吃完这一顿吧,毕竟让你妻子知道了也不好。”顾斯越眸光一沉,说:“我没有妻子。”江时月愕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别人的事情,她没有多问。
江时月接过药,紧紧攥在手里,轻声道:“不用了,既然回了家,我们的事情早晚都是要解决的,不应该让别人掺和。”“……”林晓晓见她心意已决,不再多说,嘱咐道,“好,有什么事情记得打我电话。”江时月按原路返回,出停车场看到顾斯越已经把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她不用仔细辨认也能认出这是顾斯越的车,提着行李,径直走过去。即使隔着遮光良好的车窗,江时月也能感受到顾斯越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