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抱有希望,封南漪对他的感情这么深,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只要他们说开了,解除误会,一定会和好的。封南漪对他,总是心软的。但是他忘了,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误会,也没有阴差阳错的事情发生。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的授意之下开展,以至于让他的辩驳显得如此无力。唯一不在他计划之内的生日宴礼服的那件事,最后的解决办法却是他一手操办,将两人的关系逼入死局。容珏急着找到原因来忏悔自己的过错,发现找不到。
“不好意思,她说了她不方便。”是容珏,封南漪摇头,这也能碰到他?她今天是漫无目的地走,走到哪儿是哪儿。当然不是偶然遇见,容珏出门之后就后悔了,他还想着得到封南漪的原谅,结果今天就冷淡的拒绝了她的邀请。他在封家附近的咖啡店坐下,准备等封南漪一出门就偶遇,然后两人可以一起逛街说话,解开误会。结果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看到封南漪,他又回了封家,发现没人了。猜测是从别的门走了,他又追了出去。
封父的几句话让他心态有了变化,难道他真的太老套了?厨房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门无声的打开。容珏和封南漪四目相对。时空像开了慢倍速一样,空中飞舞的绒絮在他的眼里都细微可见。而一切关注的中心是封南漪。不知道是不是封父那番话的原因,容珏有些心绪混乱。她也没说话,安静的走进来,拿了自己要的东西就走。“等一下。”封南漪转过身来,“还有事吗,小叔。”容珏放下手中的冰水,重新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牛奶,“我给你热杯奶吧,你小时候睡前总要喝的,我……”
这场爱耗费了林辞岁太多的精力,她花了好大的代价,才走出来。林辞岁无比的后悔。她后悔当年要向江为止表白,后悔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可能唯一不后悔的,就是生下江南溪这个小天使了。小南溪是林辞岁在寂寞苦楚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
科室里的人心里都有些数,江为止医术上没的说,但脑子是个拎不清的,赵梦婉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显然,他们对赵梦婉的态度不如之前亲近,只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赵梦婉勉强地笑着,江为止不见她,她只能再一次带着赵云云离开。赵梦婉要走,可赵云云不想。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的江爸爸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突然江爸爸就不愿意见她了。在赵梦婉的默许下,赵云云哭着跑进了江为止的办公室。
林辞岁几乎滴水未进,守在灵堂前。“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够负责,宝宝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到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在爱里长大。”……无数的期待都消散在风中,林辞岁只希望风能将这些话都带给南溪。下葬那天,江为止还是来了。只是他远远的站在人群外围,目睹着一切。天阴沉沉的,飘起了一场小雨,正如林辞岁的心情。她没有打伞,任由雨水将自己淋湿。她的心早就已经疼痛到麻木了。林父林母看见女儿这样,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我说了不用了!”“你走吧。”江为止回了沙发边,下了最后通牒。赵梦婉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放下一杯兑好的蜂蜜水,带上门,离开了。她注意到了,江为止家里空荡荡的,属于另一个女人和孩子的东西都不见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刚才赵梦婉可是看见了,那份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赵梦婉站在楼下,几乎差点没忍住嘴角的笑意。这一天她等了好久了!从赵梦婉结婚后,她就隐隐后悔了。新婚丈夫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好,有钱是真的,但性格是装出来的,爱也没有那么深。
江为止想睡着,说不定在梦里,还能再次见到小南溪,还能再听到她喊爸爸。可他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睡不着。过往的记忆冲刷着江为止的脑海,他一次又一次地认识到,他根本就不配成为南溪的爸爸,不配成为林辞岁的丈夫。什么时候开始在旁人眼中,赵梦婉变成了他的妻子?就连江为止自己也不知道。江为止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却硬生生的睡不着。心心念念的女儿始终没有入他的梦。第二天清晨,门铃声响起,江为止按了按隐隐跳动的太阳穴,强撑着身子去开门。
江为止脚边堆满了酒瓶,一口一口酒下肚,他并没有意思混沌,反而更加清醒。手机相册不断滑动着,江为止竟然连小南溪和林辞岁的照片都少得可怜。反而更多的是他和赵梦婉母女的。看着那些像极了一家人的照片,江为止竟然觉得上面的自己无比陌生。他什么时候照顾赵梦婉到了这个程度?也难怪林辞岁会误会不解了。医院主任打来电话。“小江,医院还忙得很,你老婆孩子不是好好的,在咱们医院里住着吗?这丧女是怎么一回事啊?”
江为止僵硬又机械的迈下步子。“这位先生,请问是要咨询什么服务吗?还是来找人的呢?”接待人员礼貌又热情。江为止面无表情,故作镇定道:“请问我要怎样保养,才能更加帅气?”他说出这句话,内心是无比的挣扎,十分不好意思。接待人员耐心地根据江为止的身材五官等,量身定制了一份保养方案。江为止甚至被忽悠着,买了不少的昂贵护肤品。保养加锻炼的确是有效的,江为止原本就出色的容貌,更加夺目了。
事已至此,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死局。林辞岁真的已经彻底放下了,而他还一直念念不忘。江为止醋意横生,他打了一通电话,叫来一个朋友。“帮我把这家花店的花都买下来。”贺凯气喘吁吁赶过来,听见江为止这霸道总裁式的话,几乎都要以为江为止是不是发烧了。“为止,你认真的吗?这么多花!不是一朵两朵!这么多你买来干啥?买来放哪里?”贺凯满脑子的困惑,等他朝江为止看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花店里的那个女人,正是江为止的前妻。
“抱歉,是我不对。”难得江为止如此低三下四。“岁岁,我们……还有可能吗?”听到江为止这句话,林辞岁都险些被气笑了。“江为止,你真的清醒吗?你是凭什么还会觉得,我还会接受你的?”“就凭那点微不足道的爱吗?你把我林辞岁当成什么人了?”“一条没有尊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江为止,你但凡还有点良心,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林辞岁无比的心累,为过去的自己而觉得心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江为止小声喃喃道。
因为她害怕,如果她开始新的感情后,就连她也会将小南溪的存在逐渐遗忘。死亡并不可怕,死亡后被彻底遗忘,才是真的可怕。如果连她这个妈妈都忘了小南溪了,那还有谁会记得她曾经那样鲜活的存在过呢?宋声很优秀,无论是谁,见了他,都很难不心生好感。这份好感当然不会只是男女情爱上的,更多的是对他的欣赏。这点好感很浅薄,并不足以让林辞岁为了他,而放弃小南溪。林辞岁果断表明了拒绝的意思。
“谢谢你对我的认可,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吧。”林辞岁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笨拙的样子,有些像小南溪。小南溪第一次亲手做花环送给她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笨拙又可爱。林辞岁接过向日葵,她甚至听到了宋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因此有了这个邀请。宋声脸和脖子都红透了,他笨笨的应着“嗯,好,都行。”林辞岁嘴角的笑意更多了,她带着宋声来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味道不错的菜。
他捡起向日葵,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林辞岁的花店门口。宋母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她也想看看,能让自家儿子心动的女生,到底长什么样子。咖啡放在桌面上好久好久,拉花都融了。进林辞岁花店“惜岁”的人不算特别多,但他们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都抱着一束花,脸上还挂着笑容。直到夕阳西下,月亮悄悄爬了上来,宋母和宋声才意识到他们看了多久。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唯一有点麻烦的是,祁瑾年的身边有一个柯雪晴。陈佳霓原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因为就连系统都说,祁瑾年对柯雪晴没有感情。但好感度到50之后,不管陈佳霓怎么做,好感度都不再往上升了。她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柯雪晴身上。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到底有魅力能在祁瑾年身边待这么多年?可如果真的平平无奇,怎么会待在祁瑾年的身边。很快,柯雪晴就在陈佳霓女主系统的影响下得了绝症。
可现在,眼前这个实习生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那个柯医生,果然就是他以前的一助。他们一起完成了无数场完美的手术……他应该记得她的!祁瑾年的头又开始疼起来。实习生见他神情痛苦,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噤了声:“祁医生,我是听说的,要是触及隐私,我……我先跟您道个歉!我不问了!”说完,他就匆匆转身跑了。“等等……”祁瑾年看着他的背影,一手捂着头,一只手伸出去想要拦住他。
祁瑾年顿时严肃起来。他脑海里迅速显示出了2087床病人的病历,意识到事态严重,他立刻吩咐:“马上准备手术室,小林小吴,还有柯——”话音戛然而止。柯……什么?那个名字就在他嘴边,马上就要呼之欲出。担任一助的柯……祁瑾年怔了两秒,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叫住了旁边的一个实习生:“过来当一助,能行吗?”实习生神态认真:“没问题祁医生!”手术顷刻开始,祁瑾年全神贯注在病人的身上。
陈佳霓听见这些话,脸色当时就不好了。但一抬眼,祁瑾年专注吃着饭,似乎一句也没听见。她便也不好发作。只在脑海中问:【能不能把那几个八婆的舌头给割了?】系统非常认真地回答:【不能。】陈佳霓真是恨死了,明明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怎么连这点特权都没有?她用筷子狠狠戳了下米饭。而就在这空当,一个别科的医生走过来,故意对祁瑾年问:“祁医生,柯医生还好吧?听说你前段时间天天去照顾柯医生,今天怎么没去?”
祁瑾年微微怔了怔:“佳霓?”身后传来陈佳霓轻柔的声音:“我在,怎么样,还疼吗?”祁瑾年摇摇头:“真奇怪,你帮我揉了两下就不疼了,刚才像是要裂开一样。”陈佳霓轻笑:“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照顾那些病人没问题吗?”“说说看,你刚才是因为什么事头疼?”祁瑾年这才想起来头疼之前的事。他握住陈佳霓的手,另一只手伸出去拿起桌上的手术安排书:“心脏外科现在只有几个实习生有时间做一助,但他们刚毕业,我担心心理素质不够,在手术台上会紧张。”
李护士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说什么呢你。”许护士声音戛然而止,有些心虚地看向陈佳霓。陈佳霓的脸色已然有些不好看。许护士更加惶恐:“那个陈医生……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一定是乱传的,我们大家都知道祁医生和柯医生不可能的,不然这么多年早就在一起了……”李护士再次狠狠戳了她一下。许护士闭上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陈佳霓却微微笑了笑:“没关系,我也知道瑾年和柯医生关系比较好。不过以后你们还是不要在瑾年面前提起柯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