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手机,往周凛冬的银行账户汇了五十万过去。“这些钱够你爸撑一个月了,今晚我陪你去看看他吧。”也许是对昨晚没接到他的电话而感到愧疚,孟清清半年来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去看周父。周凛冬犹豫了几秒,他正思考着该如何拒绝,林川就抢他一步说话:“孟总,今晚您不是还有个会吗?”他拼命眨着眼睛,暗示今晚的约会。周凛冬顺势接上:“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了,反正人没醒你去看了也没什么用。”
“你快给孟总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他的话没有半分不自然,自信得让人以为他才是孟清清的正牌男友。周凛冬看了一眼孟清清,见对方没有丝毫的维护之意,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抱歉,是我误会你们了。”孟清清从不爱听男人的长篇大论,她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行了,你去给我和林川做点醒酒的汤吧。”“嗯。”周凛冬语气平淡。看着他默默走向厨房的背影,孟清清眉目微蹙。她有些意外,记得从前发生类似的事情时,周凛冬总会哭闹一场,直到她用周父的医药费威胁他才会把姿态放低。
可当他父亲遭遇车祸之后,她却出轨了。她一次次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暧昧,却又以他父亲的医药费威胁不准他离开。后来周凛冬彻底心死,宁愿娶一个残疾人都不愿继续留在孟清清身边。可真的失去后,孟清清又后悔当初伤害他了……“江总我考虑好了,只要您能履行承诺承担我父亲的医药费,我就入赘您女儿。”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语气里透露出无法掩盖的惊喜:“你真的不嫌弃她残疾,愿意娶她?”
对面的陈总叹了口气:“孟总啊,你可别再说周先生是你男朋友了,要是被江总听到可不得了。”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无论孟清清再怎么打,都没有人理会她。孟清清几乎要崩溃了,公司的事加上周凛冬的离开让她备受打击,一时间她竟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事情。她动用全部的关系,查到了江家的别墅地址。“阿凛,你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孟清清一点也不信周凛冬会和别人在一起。六年感情历历在目,周凛冬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孟清清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好。”孟清清不知该如何言说,她和周凛冬现在的关系,她只能编出这个善意的谎言。离开学校后,她整个人像蔫了的花儿一样,有气无力地坐在汽车的驾驶位。“阿凛,你到底去哪里了……”过了一会,林川打来电话。“是不是有阿凛的消息了?”孟清清一脸惊喜地把电话接起。“不是。”林川有些为难:“我安排所有的员工出去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周先生。”“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嘛!废物!”林川尽量放低姿态:“您先别生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我们公司这个季度的合作商今天全部撤资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打给您。”
“不,不可能。”孟清清试图把这些荒谬的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我和阿凛六年恋爱,他怎么可能会离开我,肯定是有误会。”孟清清走去客房,把熟睡中的林川从床上拉起来。“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叫阿凛给你送项链?”她双目充满了怒火:“要不是你,阿凛怎么可能生我的气离家出走!”
天亮了,陪了一夜的林川熬不住了。他轻声开口:“孟总,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会吧。”“也许你一觉醒来周先生就回来了呢?”孟清清还是心软了。“行,我回主卧睡一会儿,你也去客房休息一下吧。”
周凛冬看了一眼她轮椅上的双腿。多年再见自己的意中人,江书玉有些无措,她拿起旁边的毯子盖住双腿,有些羞愧:“还是被你看到我尴尬的样子了。”“怎么会?”周凛冬下意识地皱眉,江书玉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父亲。“我爸也因为车祸受了重伤,他比你还要严重,一年多还没醒过来。”“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尴尬。”江书玉的唇角微微颤抖:“你,不嫌弃我吗?”“答应江总娶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情况了。”周凛冬认真道:
她开始打电话、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周凛冬,可都石沉大海。“不行林川,我得回家看看,阿凛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孟清清起身拿起衣服,胡乱地就往身上套。“不能再多陪我一会吗?”林川撒娇:“我们昨天刚订婚,我爸妈都还没回老家你就离开,他们会怀疑的。”“等我回去跟阿凛解释完再来陪你好不好?”孟清清哄道。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对周凛冬的冷漠,孟清清心里生起了几丝慌张,她总觉得周凛冬有些怪怪的。
可他也不过是想把自己交给真正的心上人罢了。为这一夕之好,他死而无憾。但谢清影呢?就算她酒醉后神志不清,她作为摄政王的定力呢?可她不仅没有推开他,反而还束住了他的手脚,按住他不许他有一丝逃离的迹象。
……谢清影截住顾芷瑶和顾霆萧时,二人正在酒楼小门处,准备上恭王府的马车。因为方才顾芷瑶语出惊人,连带顾霆萧此时见了她都有几分不知所措。又见谢清影这般穷追不舍,顾霆萧叹了口气,语带疲惫道:“谢清影,我们单独谈谈。”
如此这般,两人又互相推拉了几轮。直到酒楼掌柜见几人就聚在门口僵持不下,又都气势非凡,一看身份便非比寻常,引得许多人驻足围观,恐生出什么意外,亲自来请他们一行人上楼进雅间再叙。顾霆萧也不想扰了人家做生意,无奈应承了下来。他既然没有异议,谢清影和顾芷瑶自然没有二话。只有顾鸣一个人身在局外,闹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也没弄明白临了暗自嘟囔抱怨了一句:“所以早在这里吵个什么劲?害得本少爷连花灯都没瞧上几盏。”
她掏出不知从哪儿来的团扇,不管这时节天寒地冻地扇了几下,还颇有几分京城闺阁千金的娇媚之态。她端得是一派气定神闲:“区区投壶罢了,还能比战场上一箭射中敌将的眼睛更难?且坐在这吃点心,等我帮你将那宫灯取来。”后来这盏宫灯果然成了顾霆萧的囊中之物。当晚二人打道回府前,谢清影还郑重其事向顾霆萧许诺:“只看画上的有什么意思?来日姑姑定当带你游遍天下名山大川,好好让你这小娃娃长长见识。”
虽说集市上能见到的这些,自然比不上王侯之家找皇室工匠定制来的技艺之精湛、用料之珍贵。可民间意趣总是别有巧思,更有几分天然质朴的雅趣。顾霆萧一时又有些被迷花了眼,走不动道。而谢清影大手一挥,直接替他包圆了好几个铺子所有的玉佩挂饰。她这晚的甜言蜜语好似不要钱一般,还对顾霆萧说:“宝剑赠英雄,明珠配美人。此处既无宝剑,这些配饰赠你略有不足,好在数量够多,且带回去随便玩玩吧。”
如今的谢清影,只是他心中一个“过分心热”的“好心长辈”。可让他主动找上谢清影,他还是十分抗拒。现下听了顾鸣的话,顾霆萧一时几乎不能控制住面色,险些面露狰狞去捂住顾鸣的嘴。幸好他尚存一丝理智。见恭王爷酒后微醺,不过脑子就想答应顾鸣的请求。不等恭王爷开口,他抢先接过话茬:“姑姑府上规矩森严,只怕阿鸣会不自在。且近来姑姑为政务烦忧,若惹了她的不快,只怕恭王府……”他故意欲言又止,隐晦暗示了恭王爷谢清影本人不好伺候的脾性,然后他又转过话题。
“好,韩远洲,你责任心强,要对她负责,那你就负责到底吧!”话落,池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韩远洲想去追她,被一旁小声抽噎的蒋文娜拽住衣角。“师父,我只是想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没想到还让师娘误会了,我还是申请换个教导员吧,你以后也别来接送我了。”蒋文娜说完就哭着跑开了。围观的人对着韩远洲指指点点,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开车离开家属楼。池淼先去供销社请了一天假,然后回了娘家。
第二天早上五点,韩远洲起床简单洗漱后,开车出门。他一走,池淼也立马穿上衣服出门,打了一辆三轮车跟在他后面。她要亲眼看看,自己有没有误会韩远洲。一路跟着韩远洲来到来到纺织厂家属楼。韩远洲将车停在三号单元门口,一个拎着红色手提包的女人从楼上下来,笑着走到他面前。池淼站在树后,听到女人问韩远洲。“师父,我昨天给你的围巾呢,你怎么没戴啊?”还没等韩远洲回答,女人自顾自说:“是不是师娘不让你戴啊?她管的也太宽了吧,自己不给你买,我给你买了,她还不让你戴。”
三个女人听到孩子的话,噗嗤一声笑了。“臭小子,吃肉还堵不上你的嘴。嫂子,你别介意,童言无忌,这鸡肉便宜是便宜,就是有点老了,我哥可能不愿意吃,下次我给他买嫩的。”池淼听完韩秀的含沙射影。没有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不急不缓道:“你哥的牙口确实吃不动老的,还要麻烦你这个当妹妹的寡妇没事来家里张罗,真是辛苦你了。”话音未落,房门被人推开,韩远洲一身军装进屋,脖子上戴着一条深蓝色羊毛围巾。
将韩秀和孩子安顿好后,韩远洲走进卧室。池淼没睡正在记账,韩远洲拿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你别和韩秀置气,她没了丈夫,又有三个孩子要养,婆家在乡下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是她哥,不能不管她。”“妈刚跟我说了,你的工资不想交就不交,家里的伙食费我拿。”池淼放下笔,转头看着韩远洲。“你除了要拿家里的伙食费,你还要给我一半的工资。”韩远洲不解:“你要一半的工资做什么?”池淼语调平缓,认真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是你媳妇,拿你一半的工资,有问题吗?”
下班后,池淼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开门一看,果然又是小姑子韩秀带着孩子来了。韩秀曾经是小学老师,半年前她丈夫出车祸死了,她就把老师的工作辞了。她拿着亡夫的大笔赔偿款,每天打扮的光鲜亮丽,三个儿子却邋里邋遢吃不饱饭。韩秀就经常带着孩子回娘家蹭饭。而且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是三个小子。每次他们来,池淼就没有饭吃,只能饿肚子。果然,她走进堂屋就看着满桌狼藉,桌上只剩下一堆鸡骨架,和一碗清澈见底飘着几片叶子的汤水。
她和韩远洲结婚六年,一直没有孩子。所有人都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婆婆说她是韩家的罪人,断了韩家的香火。因为愧疚,六年来她一直忍气吞声,难喝的汤药喝了不知道多少碗,针灸再疼,也咬牙忍着。现在她终于怀孕了,可听到韩远洲的话,她压在心里六年的巨石还是没有落下,堵得人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在打开副驾驶车门,池淼又看到副驾上放在一个红色手提包,一看就是女士的。韩远洲也看到了,开口解释:“最近新带了一个学生,我顺路送她回去,可能是她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