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遥,你终究是负了我。夜里,曹睿宸正盘算着自己的银两,想着如何安排,能让阿回平平安安地从王府出去。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紧接着大门就被一脚踢开。无数下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冲进阿回的房间,将他狠狠拽了出来。“公主,这狗奴才找到了!”“您看要如何处置!”曹睿宸慌忙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只看到几人压着阿回,将他狠狠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姜之遥,连忙冲上前去护住阿回。
几日后,梁梓童又心血来潮要去寺庙上香。他来找曹睿宸,说想要他也陪着一起去。毕竟他在京都没什么朋友,除了曹睿宸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曹睿宸本不想去,可后来想起关于穿越的事,或许能问问庙里的住持,便跟着一起去了。因为梁梓童说礼佛要虔诚就得亲自爬上山,所以三人都没有坐轿子。一路上姜之遥格外关心梁梓童,反倒是完全忽略了才大病初愈的曹睿宸。她给他撑伞,视线一刻也不曾从他的身上移开,“小心些,别摔了。”
“曹睿宸!你堂堂驸马,居然也学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内宅妇人的把戏!”“只是这池塘里的水浅,淹不死人,下次要装,也装得像点。”曹睿宸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滴,淡然摇摇头。“我没有在装,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才可以回去。”姜之遥微微一怔,随即又讽刺道。“继续演,还当自己是穿越来的?”“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不觉得可笑吗?这种无稽之谈以后不要再说了!”“还叫了自己的贴身奴才陪着演戏,真是下作。”
以前这种场合,姜之遥会提前按照他的口味请来厨子,可如今她连他吃不了花生都忘记了,往他的桌上上了好几盘花生做的点心。宴席开始,梁梓童主动起身,夹了一块糕点,放到他的面前:“睿宸,这段时间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不要同我计较。”“我这个人直爽惯了,其实心是好的。”“还有,我和之遥之间,只有兄妹之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不要多想。”“今日你吃了这块糕点,便当作原谅我了,好吗?”
“梓童要什么,你就要什么,你非得什么都和他争吗?”曹睿宸眸中闪过失落,究竟是谁非要争,这个花灯明明是他先看中的,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便被梁梓童发现,而抢先买去。梁梓童挑准时机,故意将自己的花灯递到他面前,“既然睿宸也喜欢,就让给你吧。”可姜之遥的动作更快,在他伸手的同时,一把护住他往回走。“不必管他。”他分明知道姜之遥不可能让他受委屈,还故作姿态地弄出一副委曲求全的腔调来。
一想到这儿,曹睿宸的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煎似的。他顾不得自己还在禁足,推开门便冲了出去。“小鹿!”他一路喊着小鹿的名字,一边在花园的灌木丛中翻找,有下人听到动静跑了过来。“驸马,别找了,小鹿已经被梁公子的人给杀了,这会儿正在院子里,与公主一起烤肉吃呢!”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狠狠地砸在他的头顶,他顾不得伤心,踉踉跄跄往梁梓童的院子里跑去。推开大门,一阵鹿肉混着鲜血的腥味扑鼻而来,放眼望去,地上的项圈,和院子中央货架子上的肉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身上并不冷,可是桑梚却不争气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声控真的不是她的错啊!一紧张就要开始打呵欠,桑梚趁着打呵欠的空隙假装道:“我真的好困好困。”身下红着眼圈儿,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小丫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顾祈言差一点就放过她了。当然,只差那么一点。带着茧的大手在桑梚嫩嫩的皮肤上游走,这小白痴还真的是衬得上那四个字。肤白貌美。稍微碰一下,那雪肌上就会留下浅浅的印记,顾祈言的眼神幽深得让人几乎要陷在其中,见桑梚被他逗弄得微微颤抖,他这才唇角一勾道:“现在还想不想睡了?”
“脱衣服。”顾祈言简单粗暴地命令。脱、脱、脱神马脱!桑梚烦透了这软软的床,舒服是舒服,可是她整个人陷进去都没办法跑了啊,比如现在,她“矫捷”地翻了个身,然后像只被无形的手捏住的乌龟一样。手忙脚乱想逃走……然而一毫米都没有移动!蠢哭了,桑梚不明白为何自己在顾祈言面前就是这么的蠢。“小白痴。”顾祈言扯了扯唇角,抬手就在桑梚那毛茸茸的尾巴上拍了一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拍屁股,桑梚羞愤难当只想埋头被这被窝憋死!
顾祈言那无孔不入的特助陈默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立刻详细地开始给桑梚介绍道:“太太,这里是接待客人的会客厅,旁边的大厅是宴会厅,昨天的私人婚宴便是在这里举行的。”“哦……”桑梚似懂非懂,她方向感极差,用路痴来形容她,那都是侮辱了路痴们了。顾祈言本来就不喜多言,有了陈默的体贴,他自然就省事了许多。赞赏地看了陈默一眼,顾祈言默许了他这机智的举动。感觉自己又要加薪了,陈默面上不动神色,内心激情澎湃,这直接反应在了他的介绍说辞上。
啥都不会,只会吃!就在桑梚心里滴着血,决定饿一饿的时候,唐姨忽然笑着给她添了一碗米饭,甚至还把那些放在顾祈言面前的小菜端到了桑梚的面前。那眼里就快闪着感动的泪花了,唐姨在桑梚心中的形象仿佛站在了一个不可触及到的高度。投食的都是好人啊!“哎,不能浪费了。”桑梚真的不是说给顾祈言听的,她这样说完之后,就真正地恪守了这句“承诺”。把所有的菜都一扫而光了。不光是唐姨,就连顾祈言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这也是张姨在来到顾家不到半个小时,便和唐姨聊开了的原因。她们都很喜欢桑梚这个惹人爱的小丫头。嗷嗷刚刚还在挣扎是谁挑的这衣服,桑梚想着如果是顾祈言选的,那就太变态了啊!毕竟这裤子上面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圆尾巴,说不是去童装店买的桑梚都不会相信啊!“原来是唐姨啊……”桑梚扁了扁嘴,瞬间就没有了任何的怨念,毕竟她还是挺喜欢这位唐姨的。张姨先给顾祈言拉开了他的专属位置,然后再走到桑梚身边,把她带到了顾祈言对面的位置上,温柔道:“梚梚,啊不对,现在应该是太太了。”
顾祈言自然是不介意让桑梚真正的“新承恩泽”,只是并不是现在。等到这个没力气的小家伙吃饱喝足了,他再慢慢地准备下口也不会太晚。刚才在车上还没有散尽的燥热似乎又涌了上来,顾祈言拿起一张宽大的浴巾,关掉出水的喷头,将桑梚拉出了浴缸,并在她还没有站稳的那一刻,用这亲肤的浴巾和宽敞的怀抱接住了她。被包裹在浴巾和顾祈言的怀抱中带到了卧室,桑梚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应该如何形容。
“你真是一天没在这家里就忘了规矩?你妈妈没机会教训你,看来我得代替她好好教育教育你!”徐姨的语速特别快,骂桑梚的话她根本就不用过脑子,信手拈来。想借机巴结徐姨攀上桑夫人的小玲跟着附和了一句:“不要脏了徐姨的手,这一巴掌我替您给……”话还没有说完,小玲忽然像是哑巴一样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刚才她没走过来,现在走到徐姨的身边仔细一看,一只男人的手把半开的门一下子打开,那身着黑西装的男人随即低垂着眼帘站到了一边。
众所周知,顾祈言从来不听废话。顾祈言蹙着眉头看着桑梚,许是因为她戴着口罩,又被淋湿了的关系,看上去莫名的可怜。可是那双灵动的眼却依旧澄净。遇到桑梚之后,顾祈言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智障美”了,他朝着依旧坐着不动的桑梚伸出手,不耐道:“起来。”桑梚抬头看着顾祈言这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眼前的男人身上穿着的依旧是早上出门前看到的那件黑色长大衣。可是为什么看在她眼里,会觉得他哪里不同了呢?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和桑婉都哭了,忘了是什么起因。后面桑欧把她赶出门外,她就在后院外的台阶上坐了一晚上。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又是怕被雷劈,又怕走远了会有坏人,就只能坐在后门外,冷得牙齿打颤,都没人敢给她提供一丁点避雨的地方。地上的烂唇膏被雨水糊成了一坨红色,看上去比桑梚早上的嘴唇还惨烈。“怎么质量这么差啊……”桑梚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颤,张姨怎么还没有出来?还有……顾先生呢?
失魂落魄的桑梚往后院跌跌撞撞地走着,她在看到正在照料花园的张姨那一刻,一直忍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委屈。受伤。和绝望。“张姨……”桑梚哭着扑到张姨的怀里,眼泪流到了她的口罩上面。狼狈不堪。
人都是活给自己看的。她每天都努力地生活着,并没有对不起谁!“呵!我还当你多有本事,能把我们大小姐的男人迷得团团转,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被扔回来了?”徐姨那张嘴跟猝了毒似的,恨不得把话语变成利箭朝着桑梚射过去,“看来你没学会你那个贱人母亲的床上功夫,你妈是贱人,你就是个小贱人!”桑梚的拳头忍不住紧握了起来,可是张姨和桃桃还在这里,她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拿来!这又不是你的东西!”徐姨眼尖地看着桑梚手里提着的礼品,顾家准备的东西,自然不会是什么俗物,“我给我们夫人拿上去!”
依稀听到身后传来女佣们的喷笑声,桑梚羞赧的低下头,视线在地上游移着。黑着脸的顾祈言摸出一张纸巾给桑梚,冷冷道:“你在找什么?”宝宝在找地洞钻!“太太真逗。”桑梚“虎”躯一颤,拿着纸巾就想先擦擦自己那不存在的羞耻之泪了。这下好了,刚嫁到顾家这脸面和尊严就没被她自己丢尽了。顾祈言沉了沉脸色,女佣们见少爷隐约有发怒的趋势,连忙低着头该干嘛干嘛去了。见桑梚擦干净嘴唇,顾祈言从唐姨手中接过一叠口罩,亲自拿给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的话你当耳边风是不是?出门都不戴口罩?”
毕竟,如果她死了,谢听晚的任务就完不成了。她并不觉得难过,只是刚刚受伤,此刻走起路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扶着墙才能勉强迈步。看着她踉跄离开的背影,谢晏卿的心,竟然莫名有些刺痛。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她而感受到心痛的感觉,他只觉得荒诞至极。明明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沈书宁,可他竟然会因为别的女人,而感到心痛。是愧疚吧,他只是对她感觉到愧疚。毕竟她才刚刚救了他的命,他对她有怜悯是正常的。
还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很羡慕母亲给弟弟做的长寿面,可直到她死,他都没能吃上过一次。如今第一次吃,却是谢听晚亲手做的。眼看着他彻底误会,谢听晚没办法,也只能将错就错,陪着他一起吃完了那碗长寿面。末了,他又拿起餐刀准备切蛋糕。“等一下!”谢听晚匆忙伸手挡住,一边从旁边拿出蜡烛插到蛋糕上。“还没有吹蜡烛许愿。”谢晏卿有些错愕,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然后缩了回去。他没有过过生日,连吃蛋糕前要先吹蜡烛许愿都忘记了。
以目前谢晏卿对沈书宁的爱意,事实摆在面前,他也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她在弄什么把戏。这份录音出现的最好时机,便是在她死亡以后。因为,死人是不会撒谎的。谢听晚扯了扯唇,抬起头找了个理由敷衍道:“你就当我太爱你,所以太嫉妒她,才会做这些事吧。”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房间。只留下神情微怔的谢晏卿,看着她的背影静静出神。翌日,是周砚礼的生日。一大早,谢晏卿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