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时,她整个人都被冻得没有知觉,手指更是被水泡得发白。保镖丢给她一套衣服,让她自己换好再出来。谢听晚瑟瑟发抖的拎着衣服,独自走进了洗手间。这时,似乎又有人走了进来。来人的声音很耳熟,仔细一听,果然是沈书宁和她的那群闺蜜。“书宁,谢总真是太爱你了,那么贵的项链他说送就送,你哭了他心疼得啊,恨不得把命都给你。”“之前你说只把他当弟弟,跟你前男友出了国,结果你那前男友一听你心脏病就跑了,只有晏卿对你不离不弃,如今他对你做了这么多,就是石头做的心都得被捂热了,你总不会还把他当弟弟吧?”
“怎么了?她又欺负你了?”好一个又字,谢听晚觉得有些可笑,却也明白,不管沈书宁的谎言有多拙劣,自己这个锅都背定了。果然,沈书宁早已变了一副面孔,拽住谢晏卿便哭诉。“晏卿,谢小姐把你送我的项链扔进海里了!”谢晏卿的脸色冷得吓人,眸子更是像一把利刃,狠狠朝谢听晚刺了过来。“我和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是吗?”说完他又搂住沈书宁不住的安慰。“不要紧的,一条项链而已,喜欢的话,我再给你重新买一条。”
到了医院谢听晚才知道,原来谢晏卿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一系列的体检,为的就是确认,她身体里的这颗心脏,能够安全无误的移植到沈书宁的胸腔里。看着抽血的针头扎进自己的血管,谢听晚才想起来,自己以前是最怕打针的。每次这个时候,周砚礼都会低笑着搂住她,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乖乖,别怕,有我在。”可现在,他躺在那个冷冰冰的棺木里,再也不会温柔的唤她一声乖乖。一旁的医生,在旁边叮嘱着术后的注意事项。
话落,二人开车去国营饭店。饭点已经过了,国营饭店里没什么人。程靖衍点完菜后不大一会就上齐了。他热情的招呼着陆诗琪。“陆师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不知道还得绕多少弯路。”“这次你先简单吃点,等开学回北京了,我再请你。”陆诗琪先给他倒了热水,随后缓缓说道。“靖衍,你这话就是把我当外人了,我是你师姐,照顾你是应该的。”“先吃饭吧,不然一会都凉了。”说着,陆诗琪给程靖衍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
这辈子,谁的感受他都不用顾虑了,可以放开手大开一场。思及此,程靖衍感激的看着陆诗琪。“师姐,我请你和陆律师去吃饭吧,上次你们拒绝了,这次说什么都得去了。”程靖衍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外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陆诗琪。脖颈上的深灰色围巾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白。他嘴角含笑,期待的看着陆诗琪。陆诗琪一时被程靖衍的笑慌晕了眼,不自觉点头答应下来。“好,听你的。”
看了几家工厂,程靖衍都不是很满意,他只得继续骑车寻找。凌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吹的程靖衍睁不开眼。这时,程靖衍听到身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他赶忙往旁边骑,准备给汽车让路。哪知,那辆车直接停在了程靖衍旁边。车窗降下,陆诗琪将头伸出窗外,震惊的看着程靖衍。“靖衍!还真是你啊,你这是准备去哪啊?”程靖衍见是陆诗琪,便停住自行车,回道。“陆师姐,真巧啊,我准备去找一家适合开服装厂的工厂,可是看了几家都没有合适的。”
“靖衍,是个人都会犯错,你得给我改正的机会,我发誓,以后一定把你放在第一位。”听到封雪盈这样说,程靖衍依旧不为所动。“封雪盈,失望都是一点点积累的,爱也是一点点消失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余的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以后就当朋友吧。”“夜深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话落,程靖衍转身回到招待所。封雪盈愣在原地,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程靖衍的话。“我已经不爱你了……”这句话宛如一柄利刃,狠狠刺进封雪盈的心里,将她的心捅的千疮百孔。
“你误会了,我故意跟到这来的,只是恰巧路过。”听到她的解释,程靖衍这才缓和了表情,淡淡道。“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话音刚落,封雪盈再次开口。“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程靖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着封雪盈,刚想开口让她别来烦他。可对上封雪盈小心翼翼的眼神后,程靖衍的心颤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封雪盈从未有过这样的神情。半响,程靖衍缓和语气,开口道。“有话快说,我还有回去休息。”
贺春芳提着礼品跟着田桂花进屋。贺琛则缓步走到封雪盈身边,满脸笑意的看着她,轻声道。“雪盈姐,好久不见。”封雪盈扫了他一眼,胡乱的嗯了一声,便进屋了。贺琛见此也不生气,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进屋。水滴石穿,他觉得早晚有一天封雪盈会接受他的。进屋后,田桂花热情的招待两人。“快吃饭吧,阿琛,快尝尝,这都是阿姨特意为你做的。”贺琛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谢谢阿姨,麻烦你了。”
若是平时,她敢这样顶撞自己,早就命人将她扫地出门了。可如今,她是唯一和谢听晚有关联的人了,他竟然舍不得。“你说说,她是怎么为不值得的人付出的。”张妈微微一怔,缓了许久才意识到谢晏卿是在和她说话。她叹了口气,想到如今人都死了,她再不替她说话,真的过意不去。于是大着胆子开口道。“先生,不是我说您,您真的错过了一个很好的女人。”见他脸色平静,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她大着胆子说了下去。
“你看晏卿这些年不就为了我颓废不已、念念不忘吗?”“高,你这招可太高明了!”“不过书宁,你可别玩过火了,我听说晏卿为了你的心脏,要谢听晚那个舔狗结婚了。”“如果他们结婚了,你这些计谋可就白盘算了!”沈书宁自信出声。“这个我有分寸。”“更何况,晏卿对那个女的没放在心上。早几天我故意打了自己三个耳光,他就让人还了她三十个耳光。今天我又把项链扔海里,他想都没想,就把她踢下水,现在都还没上来呢。”
发生这一切,不都是他应该预料到的吗?不管医生再怎么是霍手术成熟,毕竟是将身体里最重要的器官移植出去啊。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需要依靠机器才能活下去,本身就是在玩命不是吗?所以这一切的错,都是他,和医院和医生,都没有关系。是他,为了沈书宁,非要她捐献心脏。是他,明明答应了要娶她,又临时后悔,让她彻底寒心。是他害死了谢听晚,该给她陪葬的,另有其人啊。他无力的瘫在床上,忽然想起进手术室前,谢听晚给他的那个礼物。
那白布盖着的小小身体,就是谢听晚。不知何时起,她怎么变得这样瘦。还记得刚见到她时,她脸圆圆的,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一股强烈的阵痛感袭来,他的心脏仿佛快要裂开。脑海中只剩那一句话,不停的反复重播。谢听晚死了,谢听晚死了。胸口的那块巨石终于支撑不住,他捂住胸口,猛的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他便昏死过去。而在另一个世界,谢听晚正缓缓苏醒。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失去了最爱的人,然后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待了整整五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他潜意识出了差错,他才会如此担心谢听晚。她才不会有事,这些年,比这危险的事,她做过无数次,可都安全的活下来了。这次也一定一样,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年,原来谢听晚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当初沈书宁丢下他出国,对他而言是极大的打击。为了她,他借酒浇愁,成夜成夜的睡在酒吧。圈子里的好友没有一个人能劝得了他,是谢听晚的出现,将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这就是她送给他的礼物,作为她那三十个耳光,还有在海水里泡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回报。谢晏卿没听出她语气中的深意,马上就要手术了,他也不愿为这点小事和她争执。他紧紧握住盒子,点了点头。手术当天,谢听晚一身白色手术服,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分别时,谢晏卿站在走廊上,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脏不知为何骤然狠狠抽搐了一下,疼得他脸色瞬间一片苍白。就像是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此刻正在悄悄溜走。
姜景翰问道:“然后呢?”“然后……”楚凡将空碗放在桌上,“然后我身无分文,戳学去打工养活自己,后来发现打游戏可以赚钱,去接各种单子,直到两年前遇见晁风,才有了现在的我。”姜景翰心脏有些酸软,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在段知念身上她倾注过许多感情,更多的是倾慕,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是心疼吗?姜景翰说不出来,但在反应过来之前,手却更快的摸上了他的头。“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TID竟然把段知念卖了!并且卖去了国外!姜景翰睁大了眼睛,始终不敢相信。转会这件事其实并不少见。可在段知念身上便是天大的新闻。作为电竞圈最有商业价值的电竞选手,每个战队应当都会把他当成底牌,不会随意出售。这次段知念只挂牌了十分钟,便被人高价买走了。FHE——国外有名的养老俱乐部。很多过了25岁的电竞选手会选择去那里,因为到了退休的年纪。可段知念今年才22岁,正值巅峰时期,自己又怎么会同意?
LOE接下来的一周打完了预选赛,未曾输过一把。积分榜排第一,在一阵欢快声中,姜景翰却将目光放向了排第二的TID上。上面的队员早就吧陆甲和林妤剔除,补位的替补全是一些连面都没见过的新人,甚至最后一场,连段知念的名字也不在了。姜景翰眼眸沉了沉,却也没再管他,跟着队员们一起去庆祝了。第二天一醒来,才发现网上炸开了锅。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词条——【TID段知念转会FHE】。
段知念哑然:“她来找过你。”“这重要吗?”姜景翰看着他,“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们来打扰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还有任何交集,如果有,那也只会是在赛场上。”说罢,她不再看段知念的脸色,拉着楚凡便往门外走去。走到LOE门口,才停下脚步,闭了闭眼,勉强朝楚凡笑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楚凡看着她,眼神有些深沉:“段知念不值得你再想着他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姜景翰微微挑眉,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你们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姜景翰微怔:“你妈来找你……为什么还要提醒?”楚凡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我不想见她。”“小时候她丢下我跟别人跑的时候,我去找她,她也是提醒我不要让我去找她。”他扯下身上的毯子,微微笑了,眼神却是冷的。“偷看人信息是个不好的习惯,不过谢谢你的毯子。”“我……”姜景翰茫然的接过毯子,“抱歉。”回想起来,方才的问题,似乎已经有些像质问了。侦探要是真联系他,昨晚便应当回复了,又怎么会早上才回复他?
由于昨天赢得太漂亮,经理特意放了天假。姜景翰一到LOE基地,里面拉着窗帘关着灯。只有一台电脑仍然亮着,楚凡一头白毛上戴着耳机,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迅速滚动。他半垂着眼帘,眼睛却格外的亮。姜景翰多看了两眼,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是浅浅的琥珀色,看起来格外纯净,却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楚凡也注意到她,朝她招了招手,懒散的说道:“怎么放假还来啊?”姜景翰把包放了下来:“你不也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