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闻驳点开通话记录中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电话接通后,他当即问道:“你和知眷说过什么?”“只是询问了你的情况,早点回来,和稚楚把婚结了。”电话那边没再多说什么就挂断了。霍闻驳收了收攥握手机的手,猛地将电话扣在被子上。“付秘书,知眷的病例信息拿到了吗?”付秘书从文件包中拿出几份报告:“霍总,在这里。”霍闻驳低低地“嗯”了一声,用气声说道:“把它发给国内外知名的脑科医生,再去医生那儿要些止痛药给我。”
车子猛烈地抖动了几下,好像有很多重物从上面砸落到他们的车上。等到周围恢复平静,林知眷才睁开眼。却发现霍闻驳将她抱在了怀里,整个身子挡在她的身前。而他的安全带,被解开了。“小……小叔,你怎么样?”手上忽然摸到一股湿热,是血。林知眷顺着出处看过去,霍闻驳后背和肩膀的位置洇出一大片血红。而她前面的车挡风玻璃碎成了蛛网,有几根钢筋刺穿玻璃,扎进了车内。
货车左后方的轮胎彻底瘪气,车身就此发生倾斜,向左侧侧翻,朝他们的车子砸压了过来。“知眷,待着,别动。”霍闻驳的声音很急,话音刚落,林知眷的耳边便传来巨大的碰撞声,她下意识闭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轰然的巨响中林知眷竟然听到一声扣带解开的脆声。像是安全带,被解开了。
但身体却像是僵住般,完全动弹不得。大脑仿佛也失去了思考,只剩下一个问题。霍闻驳怎么会在这里?霍闻驳几步走过来,他逆着光,林知眷看不到他那张脸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分外压抑。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林知眷面前的阳光,几乎完全笼盖住林知眷。林知眷下意识开口叫人:“小……小叔。”“你还知道我是你小叔。”霍闻驳的声音又哑又沉。1他滚了滚喉,坐到林知眷身边的位置上。
“韩远洲,只要你说不想我走,我就不走!”韩远洲表情依旧,只缓缓吐出四个字。“一路顺风。”蒋文娜心下一沉,委屈的看着韩远洲。“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到底哪比不上池淼,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韩远洲神色一暗,冷声道:“蒋文娜,可能是之前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对我产生误解,现在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很爱池淼,这辈子不会对除她之外的任何人产生感情。”
池淼想了想把孩子放到韩远洲怀里,她现在确实很困,而且韩远洲作为孩子的父亲,照顾孩子也是应该的。韩远洲抱着孩子走了出去,池淼倒也不担心,毕竟父母都在外面。她躺回床上,重新睡了一觉。韩远洲抱着朵朵在院子里来回走,终于把孩子哄好了。父女俩就在院中玩了起来。池母做好饭,招呼几人吃饭。吃饭的时候,朵朵就乖乖躺在韩远洲怀里,眨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池淼闻言没说什么,收回目光抱着孩子回屋睡觉了。韩远洲收拾完堂屋的桌椅后,也进屋休息了。一样的房间,一样的场景,韩远洲躺着床上心绪不一样,身份也不一样了。他成为了一名父亲,多了条软肋和要保护的人。想起白天朵朵躺在自己怀里睡觉的样子,韩远洲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池淼追回来,池淼赶他走,他也不走。这辈子,他就认定池淼了。
池淼还是第一次看见韩远洲哭,有些震惊,同时心尖也微微颤了一下。结婚六年,这么短时间就完全放下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两人现在还有孩子。“别哭了,孩子醒了要是看见你哭,她也该哭了。”池淼边说,边将手边的纸递给韩远洲。“抱歉,是我没控制住情绪,下次不会了。”韩远洲擦干眼角的泪水,不敢再看池淼,只能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他本想将女儿抱给池淼,让她带孩子去床上睡,可能孩子的小手紧紧抓着的他的衣领不撒手。
韩远洲愕然的看着池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池淼平静的看着韩远洲,没有回答,却也相当于默认了韩远洲的话。韩远洲不想池淼误解自己,他怕吵醒还在睡觉的女儿,于是压低声音解释。“池淼,我对你是有感情的,不然我越不可能和你结婚,你也知道我性格冷淡,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有时候为了所谓的平和,让你压抑自己的感受,去迎合别人。”
池淼不甘的坐回椅子上,时不时看向韩远洲,眼里的“怨气”快要化作实质。韩远洲从没见过这样的池淼,嘴角没忍住勾起一丝笑意。朵朵见他笑了,也发出咯咯的笑声。“韩远洲,你是不是在笑我!”池淼忍不住发问。韩远洲温声回道:“没有,我是看孩子可爱,你慢慢吃,我来哄孩子。”池淼从没听过韩远洲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了孩子加入,餐桌更热闹了。
“别胡闹了,我不可能和你离婚。”池淼神情坚定:“本来你也后悔娶我,我们离婚,今后你想娶谁娶谁,爱维护谁,就维护谁。”她话音刚落,院门被人推开,婆婆孙凤菊满脸怒气走了进来。“结婚六年生不出孩子,早就该和你离了!远洲,和她离婚!”池淼转头看向韩远洲:“听见了吗,你妈都同意了,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吧。”韩远洲闻言,眉头拧的更紧了:“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和你吵,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你还想离,我们就去办离婚。”
深夜,韩远洲抱着池淼,沉声道:“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我没注意你的感受,以后不会了。”池淼没说话,只是将被子裹紧了些。次日,池淼出门上班前,就看到韩秀和孙凤菊带着三个孩子大包小裹离开。离开前,韩秀和孙凤菊瞪了她一眼。池淼没理她们,出门上班。婆婆走了,家里只剩她和韩远洲,韩远洲一改从前的冷淡,开始学着关心她。北方小年这天,池淼早早下班回家准备过节。
池淼气极反笑:“我们家在城东,这是城西,你跟我说顺路?”“好,韩远洲,你责任心强,要对她负责,那你就负责到底吧!”话落,池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韩远洲想去追她,被一旁小声抽噎的蒋文娜拽住衣角。“师父,我只是想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没想到还让师娘误会了,我还是申请换个教导员吧,你以后也别来接送我了。”蒋文娜说完就哭着跑开了。围观的人对着韩远洲指指点点,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开车离开家属楼。
韩远洲眸光微变,开口认下:“是,怎么了?”池淼瞬间泄了力气,轻飘飘的围巾拿在手里宛如千斤。这条围巾整个供销社只有一条,下午卖给了那个女人,晚上就出现在韩远洲脖子上。池淼没了质问的心思,把围巾扔进韩远洲怀里:“那你可要好好戴着,这可不便宜。”话落,池淼转身进屋。小姑子韩秀对着她的背影白了一眼:“没文化没教养,像个疯子一样。”说完,她拎着鸡带着母亲和邻居罗晓兰进厨房做饭。
“谢谢,我很喜欢。”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韩远洲笑,她当时的心情和面前这个女人应该是一样的。想到这,池淼下意识回:“只要是用心选的,对方一定会喜欢。”女人闻言,笑的更开心了。“那我就买这个吧,师父那么帅,戴上这条围巾一定很好看。”女人交了布票和钱,心满意足的拿着围巾走了。池淼将钱和布票收起,又忙了一阵就到了下班时间。她下班回家,走进堂屋就看到婆婆孙凤菊,小姑子韩秀和邻居罗晓兰坐在屋里边嗑瓜子边聊天,瓜子皮弄了一地。
池淼在屋里听着孙凤菊和韩秀对自己的蛐蛐,走到灶屋,端起一盆泔水就朝着她们浇了上去。这下院子里都是尖叫声,耳根子舒服多了。……晚上八点,墙上三五牌挂钟准点敲响,韩远洲伴着钟声走进堂屋。韩秀见韩远洲回来,像是找到靠山,拉着孩子一边抹泪一边装模作样要走。“哥,以后你们家我就不来了,免得惹某些人生气。你不知道我和妈今天被淋了一身的泔水……”韩远洲先是将落满雪的大衣脱下,皱眉看向韩秀:“这也是你家,你想回就回。这么晚了,带孩子去哪,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
那种眼神好像是把她视为私有物,有人在觊觎他的猎物,在跟他抢夺地盘。叶晚意被看得不适,皱起眉头,问:“你在我家楼下做什么?”沈玄烨犹豫了许久,才捻动佛珠,缓缓开口:“等你。”这好像废话。叶晚意自从回到了现实的生活,她身上那个为了适应古代而隐藏的本性越来越隐藏不住。看着沈玄烨着模样就皱眉,直接了当说:“等我做什么?说清楚。”许是她的不耐烦太过明显,沈玄烨足够读懂。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才回过神来。叶晚意长舒一口气,看着萧淮昶嘴角那抹不羁的笑和眼神里得逞后的狡黠,忍不住瞪了一眼,埋怨说:“想走就说啊,还堵我做什么?”萧淮昶被她瞪得一愣。下一秒,就觉得自己手腕被牵住。叶晚意已经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拉着他跑出了包厢,穿过酒店大厅,来到了外面。天已经很晚了。浓郁的夜色下,月光在天空惨淡的照着一地雪花的银白,暖黄的路灯亮起。
直到开完组会,吃了饭,导师退场,给他们批了经费,让他们自己去玩,叶晚意才回了神。她抬手机看了眼时间,悄悄跟学姐告辞:“学姐,下一场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家了,再晚没有公交车了。”学姐知道她的情况,加上她好像刚刚出院,确实是应该好好休息。于是体贴地让她趁着大家散场准备开下一场的时候走。叶晚意点点头,正背着包溜到门口,准备开跑,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叶晚意做的课题是沈玄烨那个时代的宗教演变。而她穿梭时空过去待了八年,自然是身体力行得将那个时空的宗教体验了个真切。现在贸然说史料缺失,让她如何不震惊?导师只以为是自己忘了通知,又就重复了一遍,说:“是啊,史料缺失。”“那个朝代的宗教流变不知道为什么成了空白,目前手头上所有的史料对宗教的描述都是空白。”导师后面说什么,叶晚意已经全听不到了。
驾驶座的隔音隔板升了上去,人为地把后座隔成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叶晚意和沈玄烨一人坐在一边。她皱着眉,手无意识地绞得死紧,心里又气又无奈。怎么会这么巧?沈玄烨不仅跟着她回来了,还成了古董收藏世家沈家的大儿子,直接空降成了博物馆的副馆长!那自己以后岂不是要一直在他手下工作了?叶晚意看着雪纷纷落下,在路面堆积,在行人发丝上落下。车窗也被雪落下,转眼化成点点水珠,从车窗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