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辆车吗?一连在这里好多天了。”“是哦,我还看见一个美女从车上下来呢,真挺漂亮的,不知道在等谁。”“反正不是等你和我,赶紧收拾收拾下班吧。”彭禹尧瞥了一眼窗外,他知道那是谁,是余婉。自从他回到江氏工作后,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来。不等到他下班,她几乎不走。可这种行为,只会让彭禹尧觉得反感。“会不会是来接彭禹尧的啊,他那么帅!”“对啊彭禹尧,是不是来接你的?”
拖着受伤的胳膊下车后,他摁下了门铃。佣人们看见他,没给他好脸色。“杜先生,你来干什么?先生说过,不准你再回到这里来,否则就要报警,你忘了吗?”杜宇辰直接跪在地上,哭着说:“张妈,求求你,让我见见婉婉吧!我的手......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又被人打了一顿,他们说我没有跟婉婉结婚,肯定是小三,所以把我打成这样,求求你,让我见见婉婉!”“你走吧,小姐不会见你的。”
“杜宇辰,你是不是当我傻?你觉得她们会拿这种事情来骗我吗?”说完这句话,余婉飞快的上了楼梯。“禹尧,别跟我玩了,快出来好吗?”她进了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人。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盒子,还有一份文件。她抬脚,一步步的朝着桌子所在的方向走去。直到她看见了被自己藏起来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怎么会!”他怎么找到的?她虽然当着他的面将文件藏了起来,可是他瞎了不是吗?应该是看不见的。
这一刻,心里的绝望与悲伤终于爆发。他趴在地上,泪水涌出眼眶,声嘶力竭的喊:“不,我的手!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恢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喊完后,他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姑爷!”张妈急的大喊:“来人啊,医生!救救我们姑爷!”昏昏沉沉时,彭禹尧能听见身旁有人在说话。医生问:“病人老婆呢?怎么到现在一直都不见她?”“我们家小姐,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已经不敢想象,如果彭禹尧的右手真的废了,她会如何。而此刻的手术室里,彭禹尧的右手长时间的抢救后,终究还是彻底的失去知觉。送进医院时,彭禹尧已经不省人事。他的右手本来就受过伤,再次从楼梯上滚下来时,伤的更加严重了。医生用尽了方法抢救,却也无能无力。医生看着躺在手术台上毫无意识的彭禹尧,心痛的摇了摇头。“放弃吧,救不好了。”“这么年轻帅气的男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右手彻底废了,该有多难受啊。”
彭禹尧以为看在自己救过她的份上,余婉会先救他。可她却直接越过他,跑到了杜宇辰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宇辰,你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婉婉,我流血了,我的头也好痛......”彭禹尧拉住她的裤脚,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相比较之下,中气十足的杜宇辰压根没有他的情况严重。“看看你做的好事!”余婉将他甩开,“彭禹尧,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以为你真的容的下宇辰,没想到你居然想尽办法要害死他,你知道他在国外吃了多少苦吗?如果他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嗯。”彭禹尧伸出手,“帮我取吧。”他将戒指取下来后,交给了店员。“你们送戒指去楚家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这枚戒指也送去吧。”“好的,彭先生。您慢走。”再次走出珠宝店,彭禹尧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右手,碍眼的东西没了,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呢。天气很好,他一个人在外面走了走晃了晃。一直到天黑,余婉都没有打一个电话给他。可能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不重要的那一个。
沉重的忧伤紧紧将他缠绕,他握紧手中的笔,在心底冷笑。好快啊,她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吗?“哦,你之前救过我,我妈说要送你一栋房子做礼物,这是房屋合同,你签个字就行了。”她仗着他瞎了,瞎话张口就来。杜宇辰在一旁催促,“好羡慕呀,彭禹尧,我要是有你这个福气就好了。”彭禹尧抿唇,面无表情的问:“余婉,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签这份文件?”“你怎么这么问?我妈送你的房子,你不想要吗?”
“我穿的蓝色裙子。”“具体一些,是哪个路口?”“就是我现在打电话的这个路口啊。”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最后像是无可奈何似的叹了口气:“我是封京越,你是不是喝醉了?”“封京……越?”戚乐漓蹙了蹙眉,反应了好一会,宕机的大脑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不好意思,我刚刚参加完朋友的生日聚会,喝了些酒,打错号码了……”封京越默了瞬,问了句:“有人来接你吗?”戚乐漓扶了扶额头:“还没,我记错了,还以为自己在漠河……”
那也得看她有没有空,愿不愿意才行,封京越心里想着。但是整个家里,他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封母。“到时再看吧。”封京越模棱两可地回复了句,站起身准备回房:“一会儿还有个报告要写,我先去忙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妈。”说完,封母一愣,刚要说他,封京越却已经回房关门了。等回到房间,写完工作报告,封京越合上钢笔,不由想起封母在他耳边念叨的那些话。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清瘦却坚毅的身影。
封母睨他一眼:“你还没告诉我,今天的联谊会有没有见着合适的姑娘呢。”封母笑着说道:“看你这次这么晚才回来,应该还是有相处的挺好的吧?”封京越不由得想起戚乐漓。初见是在飞机上见她心无旁骛地抢救一个心脏突发的病人,坚持到手抖也没有放弃,那时他也只是记住了这张脸,高看了一眼这个人。可今晚,他才像是真正认识了戚乐漓……他正想着,耳边又响起封母的追问,他脱口而出了一句:“挺好的。”
封京越偏头看了眼戚乐漓,也闪过一丝错愕。戚乐漓接着道:“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男朋友,刑侦支队的队长封京越。”“不可能。”乔知宴心弦猝然崩断,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破心脏,又像烈火灼心。他看了眼封京越,眸中泛着骇人的冷意。而后又看向戚乐漓,神色如冰山消融,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极为艰涩:“乐漓,你不用为了骗我,说出这些话的。”“这五年我每一天都在找你的下落,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戚乐漓夹菜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些许诧异,下意识问了句:“你怎么知道?”“这点能力都没有,我还怎么破案缉凶了。”封京越轻笑着,眼底蕴着几分笑意。问完她自己也觉得问得有些傻,明明只要看她对哪道菜下筷最频繁就好了。听着封京越玩笑似的话语,戚乐漓心头却莫名有些发酸。连第一次与她吃饭的人都能猜出她爱吃什么菜,可乔知宴却从不曾放在心上,也从不曾留意过半分。她本就对物欲不高,比起事后所谓的补偿,她更在乎当下的情绪价值。
可戚乐漓没想到的是,这次联谊会上,竟然会再次见到那个被叫做“封队”的男人。不过他是公安的同志,出现在这里也正常。而且男人一出现,几乎就吸引了在场全部的目光。无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实在是太突出了。而那一身凛然难犯的气度让他又多了一丝凌厉。院长看着封京越,语气感慨:“小封同志啊家世好长相好,就是有点太冷了,脑子里只有案子,多少姑娘向他表心意都被拒绝了。”“之前几次,他都没来,这次居然破天荒地来了。”
封京越那边偶尔穿插着些许杂音,像是也在忙。“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回去。”戚乐漓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不麻烦,为人民服务,应该的。”封京越说完,又叮嘱了一遍不要乱跑,才挂断电话。电话挂断,朋友忍不住向她问起:“刚刚这个接你电话人是谁呀?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一连三个问题,问得戚乐漓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记得……跟你说过的。”戚乐漓打了个酒嗝,半眯着眼和朋友坐在路边:“就是上个星期,联谊会上的那个相亲对象。”
席间难免问起互相的近况,其中一个朋友知道戚乐漓离婚后惊呼不已。“你好不容易才追到乔知宴,和他修成正果,你俩怎么也离婚了?”同事感叹了一声:“是啊,之前看你们感情那么好,忽然听说你们已经离婚了,还不相信呢。”“这几年你消失不见,不知道去哪儿了,乔营长那段时间整个人都跟丢了魂儿似的。”席上的朋友立刻闻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连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从前的同事问:“任谁都知道你当年那么喜欢乔知宴,怎么现在说离就离了?”
“你走吧。”戚乐漓语气无波无澜,平静道:“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乔知宴眼中泛着水雾,心中恐慌蔓延至深,却说不出一个字。封京越看着戚乐漓垂在身侧的右手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隐秘的心疼。戚乐漓看着乔知宴,眼中只剩死水一般的平静:“以后你和谁在一起,都和我没有关系,同样的,我和谁在一起,也与你无关。”“乔知宴同志,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干涉我的一切。”“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封京越顿时了然:“那就算是前夫了,既然已经离婚,你们之间就算是过去了,应该好聚好散才是。”‘前夫’两个字像是彻底戳在了乔知宴的痛处。讽刺的话语如针扎在乔知宴心上,可偏偏他又无法反驳,以至于有一瞬的哑然。乔知宴眸子微微收紧,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骨用力到泛白。妒火和怒火交织,几乎要吞没他所有的理智。他这次过来穿的是便装,但直觉的敏锐,让他一眼就猜出来对方的身份。
“这里的菜不合胃口吗?”封京越朝戚乐漓递去菜单:“点点你自己喜欢吃的吧。”他的声音低沉好听,莫名带着让人心静的感觉。考虑到封京越,戚乐漓还是多点了一些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菜。一顿饭吃下来,戚乐漓却发现封京越动筷的次数很少,抬头问他:“这些菜不合胃口吗?”封京越一愣:“没有。”“来之前刚结束一个案子,吃过了。”他说着,将其中一道菜往戚乐漓面前推近了些,话锋一转:“看起来你应该比较爱吃这个。”
他心里明明很清楚,可那股强烈的不甘却始终犹如一把烈火烧灼着他的心。乔知宴像是兀自发了会愣,自嘲似的摇摇头。再次垂眸看向苏曼婷时,眼底又换回了一片残忍地平静无波。“我已经做错太多事了,但无论如何,我们之间早就是不可能的了。”他看了眼哭闹不止的孩子,或许是想起了曾经自己也和戚乐漓有过一个孩子,最后很轻地叹息了一声。“哄哄孩子,起码做个负责的母亲吧。”苏曼婷仿佛这才想起,她还有个亲生的孩子,正在哭闹着抱住她,依赖着她。
“烟烟,凡间的人家,家里都是要有锁的,锁起来的才是家。”“莫要信旁人说你无家的鬼话,无极宗就是你的家。”他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被细心保存多年的锁也依旧光鲜。但现在,她的家却没了。将锁扔下悬崖,云烟离开了执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