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但只要慕清瑶一哭,她就犯了滔天大错。口口声声要求她道歉的声音里,不少都是从前交好的同门。可现在看着她,却宛若仇敌。云烟心口闷堵,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云烟又转身来到轩辕峰,请掌门为自己拔去第四根情丝。依旧是钻心剜骨的刺痛。云烟咬着牙问:“敢问掌门,这情丝何时才能拔完?”掌门摇头:“不知。”“前面六根我可以替你拔去,但最后一根,需要你自己找到时机,你只能等。”
掌心一瞬刺痛,她松了手,就见掌中被划开一道血口。云烟愕然,看着滑落的血滴直直没入锈剑。瞬间,剑身发出灼灼白光,一个名字出现在云烟的神识中——枯无。这是剑的名字,以血为引,此剑已认她为主。看着主动飞到手边的剑,云烟苦笑。这枯无剑锈迹斑斑,剑刃上也多是裂口,想来是不想在剑冢沉睡,才这般‘慌不择路’地认她为主。云烟苦笑一声,还是握住了剑柄。也罢,它即不愿长脉冢内,那她便带它离开。
云烟躲闪不及,硬生生接下这带着灵力的全力一击。“铮!——”随着一声闷响,手腕传来钻心的痛,那把陪了云烟多年的剑被拦腰截断。云烟亦倒飞出去,砸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扶桑则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道:“我赢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欺负小师妹——”话没说完,就见一道月白的身影缓步而来。所有弟子纷纷跪下:“师尊。”宫玄烨视线落在狼狈的云烟身上,又看着心虚的扶桑,冷声开口:“欺负师姐,耻笑同门,扶桑,你也不必再拿剑,去抄录宗规百遍磨砺心性。”
要知道无情道可是世间唯一不依赖灵根强弱的天级功法,可因要摒弃七情,千万年来,无极宗只有掌门一脉才会修炼此功法。云烟恭敬拜下:“多谢掌门。”修整两日,云烟才再次回到竹楼。推开门,云烟却看见了宫玄烨。他似乎已经等她许久,神色略有不耐。云烟下意识恭敬行礼:“师尊。”宫玄烨语气凉凉:“瑶儿前些时日来找你感谢,你却不肯应允,我便来看看你是有多大的架子,可是连我也请不动你。”
”他言之凿凿,可我重伤躺了三日,又如何能管的了慕清瑶?“小师妹行动自如,我却伤得下不来床,实在无能顾及她。”我说着,看向高高在上的宫玄烨声音颤抖。“难道师尊也觉得是我的错?”宫玄烨却是语气淡漠。“瑶儿年幼,性子顽皮了些,她会做出这种事,是你没能以身作则。”听清这话,我手心几乎掐出了血痕明明已经拔去一根情丝,心却又一次抽搐地痛起来。我一个字一个字挤出:“那师尊要弟子如何……”
云烟没日没夜地泡在腾云台练剑,她半点不想掺和进这件‘喜事’,弟子间却莫名其妙出现流言。“谁不知道大师姐喜欢师尊啊,当日那封情书我见了,一句一句也太不要脸了。”“一个杂灵根的废物,被扔在乱葬岗的弃婴,有什么资格肖想师尊?”“现在师尊都和小师妹要成婚了,是我早走了不碍眼,偏偏她没脸没皮地留着。”“不会是想找机会爬师尊的床吧……”一句一句,如无数根银针般朝云烟砸来。
“小师妹别哭了,本就是云烟的错,她那样低劣的灵根,根本不配用你的剑!”云烟语气淡淡:“剑有灵,那剑与我无缘。”她说完就要走,却又被慕清瑶拉住。“师姐,毕竟是仙门大会,你一个杂灵根会丢了我们执剑峰的脸的。”“不如这样,我把这骨哨再借给你一回,有龙骨加持,好歹能撑过仙门大会了。”此话一出,周围人立刻交口称赞。“小师妹真善良,云烟这么不给她好脸色,她还愿意将龙骨借给她。”
这是剑的名字,以血为引,此剑已认她为主。看着主动飞到手边的剑,云烟苦笑。这枯无剑锈迹斑斑,剑刃上也多是裂口,想来是不想在剑冢沉睡,才这般‘慌不择路’地认她为主。云烟苦笑一声,还是握住了剑柄。也罢,它即不愿长脉冢内,那她便带它离开。云烟又一次去了掌门处。将第三根情丝拔除后,掌门才语气平淡地开口。“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拔去的情丝,你倒勤勉,短短时间便拔了三根。”云烟没有回话,正咬着牙忍痛不发出惨叫。
“师姐虽修为尽失,但却被外界称赞为千年难遇的剑道天才,还是能指导我们的。”“不如今日便请师姐指点指点我好了。”云烟直接拒绝:“我重伤未愈,无法指点。”慕清瑶立即嘟起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师姐是不是讨厌瑶儿,才会连这点小事都拒绝?我保证不会用灵力,只切磋剑术还不行吗?”她眼一红,扶桑立即不干了:“云烟,你装什么装,瑶儿屈尊请你指点,你还拿乔了!”他声音太大,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又过了半月,云烟才能堪堪起身。丹田处传来剧痛,体内原本氤氲的灵力也已干涸,她果真成了废人。云烟却没有空为此事痛苦,她找到掌门,再次请求拔出情丝。掌门依旧什么都没问,直接施为。拔出第二根情丝后,云烟浑身是血委顿在地。可这一下,心里那些难过却蓦然消散了许多。掌门也很满意:“原本修无情道就是从无到有,修为没了就没了,正好。”要知道无情道可是世间唯一不依赖灵根强弱的天级功法,可因要摒弃七情,千万年来,无极宗只有掌门一脉才会修炼此功法。
又过了半月,我才能堪堪起身。期间我又两次去了掌门处。掌门看我失去灵骨确是赞赏。“无情道本就应弃道重修,倒也算因祸得福。”将第三根情丝拔除后,掌门忍不住赞叹。“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拔去的情丝,你倒勤勉,短短时间便拔了五根。”我没有回话,咬着牙忍痛不发出惨叫。拔前两根时,我痛得满地打滚。如今,却好像已经逐渐麻木。七情去五,无怒无喜,亦无嫉。几个时辰后,从掌门那回来,我却发现自己的灵剑枯无不见了!
良药苦口,不需要他假心假意的蜜饯甜嘴。毕竟,贪了这一时的甜,却终究难改其苦。药就是药,再甜的蜜枣也压不住苦的底色。看着白娉仪不愿吃蜜饯,香灵小心翼翼的道:“玉姝公主也受了伤,王爷正在公主府探望。”“要不奴婢去叫王爷来,您见了王爷想必会开心一些。”白娉仪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不用了。”不用叫他来,以后都不用叫他来。以后人生中的酸甜苦辣,自己都会一个人扛。吃过药后,白娉仪又有些头昏。
白娉仪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默默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上阳马场。一望无际的草原郁郁葱葱,无数马儿悠闲地吃着草。栅栏最边上,一匹体型娇小的枣红骏马,正扯着缰绳想要挣脱。那马的右腿处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皮毛,很是醒目。“小五?”白娉仪试探的喊了一声,马立即朝她“咴咴”两声。“真的是小五,你还认识我。”白娉仪有些不可置信,上前抚摸着它,心中一片慰藉。小五是她和祁越尘一同接生的马驹,而后又是她的专属坐骑。
忙完一切后,白娉仪正在书柜前清理书本。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抬起头,看到齐玉姝不请自来,正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娉仪见过公主。”白娉仪放下书籍,屈膝行礼。齐玉姝温和一笑:“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我听阿尘说你病了,特意来瞧瞧。”说着,她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柳叶眉微挑。“本以为你在看四书五经,没想到看的是凤求凰,不知你爱慕的是哪位少年郎?告诉本宫,本宫定为你做媒。”
还有七天她便会离开。自己解释再多,他也不会信,又何必自取其辱。等回到西梁,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什么误会和真相,都不重要了。一阵风吹来,将炉子里的香味吹得更为浓郁。祁越尘闻到这味道,轻轻皱起了眉头。“你还在病中,不宜点安神香。”说着他走到香炉前,揭开炉盖,却发现香灰里有一张残缺的字条。只一眼,他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捏着字条,转头看向白娉仪,厉声质问。“你背着我和一个西梁男人私下传情?”
枕边一片潮湿,白娉仪的心像裂了一道口,汩汩淌着看不见的血。天亮,她起床梳妆洗漱。早膳之时,祁越尘看着白娉仪有些红肿的眼眸,不由得一问:“眼睛怎么肿了?”白娉仪睫毛微颤,找了个借口。“昨日看灯,熏着眼睛了。”祁越尘微顿:“以后少看点。”说完,他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烫金的帖子递过去。“明日玉姝会在公主府举办赏菊宴,这是她给你的请帖。”白娉仪呼吸一滞,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十天后自己就要离开,那今日是自己在齐国过的最后一个花朝节。她低下头,心底五味杂陈。及笄前,祁越尘每年花朝节都会带她去看灯会,吃甜糕,看杂耍。这两年,她再也没有去逛过花朝节。如今要走,自己该以‘大人’的身份好好去逛一逛了。收拢思绪,白娉仪将字条塞进香炉中烧毁,然后走到妆镜前,细细的梳妆打扮,换了一身新衣裳,随后才去膳厅用早膳。祁越尘瞧着她不似往日打扮得素净,皱了皱眉:“今日为何穿成这样?”
马蹄溅起尘土,让白娉仪双眼有些酸胀。说要带她来祈福的是他。出尔反尔的也是他。祁越尘,你凭什么说你不会食言?佛祖脚下,你早就变了卦。白娉仪自嘲一笑。原本她想,来时,她和他一同去祈福。走时,她再和他一同去还愿。把他们之间的牵绊和尘缘,当着满寺神佛一一斩断,也算是有始有终。但现在看来,或许这是天意。他们之间只有诀别,没有告别。没关系,祁越尘不去,她便自己去。她要给自己祈福,祈求自己身体康健,归途平安顺遂。
“你的身契还给你,从现在起你就是自由身,以后不用在王府蹉跎岁月了。”香灵跪在白娉仪面前:“郡主这是做什么?奴婢生死都跟着您,求您不要赶奴婢走!”白娉仪扶她起来,再将东西塞到她手里。“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些是你应得的。我过几日会离开这里,去一个战北王找不到的地方。”“这一纸契约你拿好,将来若不想呆在王府,随时都可自由离去。”香灵红着眼还要再说什么,白娉仪摆摆手,让她先下去。
暖黄的烛火中,他的面色不似往日冷俊,带着几分暖意。“师父?”白娉仪支撑着坐起来,祁越尘却径自坐到床边,轻抚过她的脸庞。“好些了吗?”缱绻的话语,让白娉仪有些不适。正要说话之际,男人已经附身凑近,立挺的鼻尖和她轻轻相触。“姝儿……”他哑声唤着,亲吻着娇唇。唇瓣相接的瞬间,白娉仪如遭雷击。她曾在花前月下,幻想过无数次和师父亲昵的画面。但却唯独没有这样一幕。他吻着她的唇,满心满眼却是齐玉姝。
山坡之下是万丈深渊,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祁越尘看都没看白娉仪一眼,直接接过绳索,抛向齐玉姝手中。“别怕,我来了。”齐玉姝看了白娉仪一眼,随即拉着绳索爬了上去。“嘣!”藤蔓断裂,白娉仪的身子如折翼的鸟儿,随着断掉的藤蔓直直向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