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叹道:“那也太浪费了。”心里却想着,刘畅的钱可真不少,这里面说不定占了何家多少便宜呢。自己和离的时候,那些嫁妆一分一厘也不能便宜了他。又问惜夏:“什么时候才开始赏花?”惜夏笑道:“回少夫人的话,要待客人酒足饭饱之后,有了诗兴之后方才开始。”清华郡主见牡丹自得其乐,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掌将那美貌少年郎推开,斜睨着刘畅道:“她这是和你对着干?我记得她从前都是一有机会就跟在你身后哭眼抹泪的。现在可厉害,把你的长随小厮都勾过去了。”
刘畅听到潘蓉赞叹牡丹,又显而易见地看出了清华郡主眼里的嫉妒之意,心中不是不得意,却道:“她懂得什么?不叫人笑话就好了,想要她担当大任,那是难上加难。”牡丹只当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连眉毛都没挑一下。什么女主人?一个过门三年仍未圆房的女主人?清华郡主讽刺一笑,她血统高贵,生来就是当今圣上宠爱的侄女。从小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又天生貌美聪颖,从她及笄始,出席大大小小的宴会就从来没有不出风头的。
她美好的青春,最幸运的时光都花在他身上了。想一想她要抽离,心里还挺酸楚的。她花光了所有勇气,最后还得全身而退,一无所有。人啊,要保持清醒,不要为了男人拼了一切,单方面的暗恋最后都变得很可笑。温旎拿起银行卡收到了抽屉里,没有再拿出来。唐夭也给她发消息,她的画展活动今天开始,让她去给她捧场。别看唐夭给她出谋划策还挺不靠谱的,但她很努力,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还是个服装设计师。
她这么执拗,一门心思想要与他离婚,叶南洲脸色阴沉不少,“砰”的一声,门关上。听到动静,温旎抬眸,只听到叶南洲低沉的声音:“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想离开?”温旎没有说话。叶南洲却靠近她,带着质问的口吻:“是觉得我不行?需要我现场给你验证一下,我到底行不行,嗯?”他的话让温旎后背发凉,突然想起那份离婚协议上的字眼,估计让他误会了。她想起身,却发觉叶南洲贴着她的身体,她腿一软,不由跌倒在床上,也给了叶南洲机会,把她抵在了床之间,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眸里窜动着小火苗。
她就没有心安理得的再花过他们家一分钱。每一分都是她自己挣的。“你还装糊涂,你自己看!”叶淑芬理直气壮,指责道:“你买什么衣服需要花一百万,你有金贵成这样?就知道乱花钱,按照你这个速度,我们家哪天就要被你败光去!”手机短信有刷了一百万的通知,还是买的女装,这让温旎陷入沉思。她最近就没有购物。不可能买女装。况且,她不可能奢侈到花一百万买女装。
她抬眸看向陈佩琳,陈佩琳冷笑:“按照温秘书的业务能力,不可能完成不了吧?”陈佩琳与温旎是竞争关系。叶南洲带温旎的日子多,两人之间的默契不是其他人能比的,这也让陈佩琳很嫉妒,明明她的工作能力也很强,怎么都比不上温旎,这一次事故,让他们的关系变差,还让温旎做着下等秘书的工作。她觉得温旎靠脸吃饭,才比她幸运,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让温旎吃点苦头。温旎知道她看自己不顺眼,平日她一心为了叶南洲,不管陈佩琳多冷嘲热讽也忍了下来,并不会多看一眼。
温旎与叶南洲还是隐婚状态,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她也不敢透露太多:“我先去找叶总,你们忙你们的,不用太操心我。”她到门口,听到叶南洲冷声道:“让工地上造成事故的人全都滚蛋!”温旎愣了一下,她以为他会怪责她。随后,一群人从办公室出来。出来的人垂头丧气,温旎脸上没有多大的情绪,像往常那样走进去。叶南洲转眸凝视她,注意力在她额头的伤上,又看她脸色不太好,伤口看起来有一点严重。
温旎边换鞋边与她说话:“你送去了?”“是啊,我定的是加急,一早就送了,叶南洲应该看到了吧。”唐夭的手脚比她快。她说离婚,她就巴不得她立马离婚。可想这是迟早的事,早一点晚一点也没有什么区别,她道:“正好,反正都要离的。”唐夭又神神秘秘的挽着她的手臂:“那我以后能不能成为富婆就看你讲不讲良心了!温旎,你可要争气一点,耍点手段,争取拿下!”温旎见她很兴奋,比她这个正主都要期待。
长久的爱恨,好似没有云皎想得那般,轻易的就能够风轻云淡。云皎与苏妗芫携手向前,走到齐婉兮房中。齐婉兮生了位小郡主,生育之苦后,她正穿着极厚的衣服,神情温柔地晃着摇床。她平日里已经足够和婉了,如今更添母性的柔情光辉。面对新生命的降生,云皎与苏妗芫皆是难得展颜。苏妗芫对温柔之人皆有亲近之感,相当自来熟地围到齐婉兮身旁。“世子妃,小郡主叫什么名字啊?您想好了吗?”“还没有。”
她故作镇定地从他手中拿了两支香,抬脚进殿,认真跪于佛像下、红垫上。两年前的愿望,其实也算实现。孩子未曾出世,自己也足够平和,与谢允衾相见与否,也已无异。云皎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许愿:“家人平安无恙,往后顺遂。”“愿身旁之人大愿能成,前太子之事沉冤昭雪,此后,天下清明。”而后她伏下身,头点地,双手齐耳,虔诚至极。“云皎。”旁边的沈闻铮也跪在红垫上,忽然叫她。
云皎点点头:“我如今已寻到安身之处,也有了立命的本事。”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又互抹了眼泪。云皎问道:“世子妃,你已有了身孕,怎么只带着小桃一人来上山祈福?”齐婉兮说:“世子爷近日来忙得很,这种小事,我就想着别麻烦他了。”云皎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两年前她为了替自己遮掩,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再一转念,谢允衾公务繁忙,沈闻铮又怎会轻松。竟为了春日拜佛的习俗约她出行。
这词在云皎心中落地,犹如玉石相击,引发阵阵激荡。亦显得她之前对于他的揣摩与算计,都成了阴暗的。他坦坦荡荡,将刚刚的拉扯也变得毫无意义。她轻吸一口气,延缓了心中蔓延上的炙热。“两年前,我撞破殿下身份,但殿下并未杀我灭口,想必是晋明同你说过,我从前是镇远侯世子身边的人,能算半个自己人。”“成为苏家小姐之前,我只是侯府内一小小通房,您与世子情同手足,竟不在意这层关系,执意要娶我为侧妃?”
“大小姐,是遇着什么困难了吗?”有人在外头叫云皎。亦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怪异氛围。云皎对谢允衾说:“你走吧。”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谢允衾走得失魂落魄,都未曾向苏老爷辞行。苏老爷还甚是惶恐,怕有事得罪。云皎安慰:“镇远侯世子纨绔不定,有什么麻烦也会当众找了。”苏老爷安心些许。……酒楼人多口杂,是各种信息的交汇之处,亦是方便造势之处。镇南王声望水涨船高,渐渐地,民间也翻出些有关前太子一事的言论来。
云皎垂眼,缄默不语。恍然间,她又意识到,这两个问题好似真彰显了谢允衾的在意。他从来之要求下令,而非询问。谢允衾再如何游刃有余,心中压抑的那些暴戾情绪,叫他在这两年间,无时无刻想着要将她抓回来。要是她再敢跑,他就打断她的腿,让她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自己身边。此时,也恨不得将她直接从苏府掳去,伪造一个苏家大小姐的死亡,再将她牢牢锁在房内,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只有他一个人。
那时,陆承瑾刚刚发家,问她想要一套什么样儿的房子。她当时浪漫入脑,说想要院子里,有一颗枫树。秋天落叶时候,跟爱人一起,在院子里踩着厚实的枫叶,吱嘎吱嘎的响。房屋中介给他们介绍了这一套,他一眼相中,却又在深入了解后不满意:“这个别墅,是人家夫妻离婚,要转手的房子。用来做婚房,寓意不好。”那时的沈云染,却只觉得他迷信又好笑。在她眼里,她和陆承瑾海誓山盟、情深似海。
她轻声问:“您是来沪市办事的吗?在这边停留多久?”陆承瑾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沈云染,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茫然。他怔怔的看着沈云染,试图从中找到哪怕一丝熟悉的温柔、眷恋或是曾经的爱意痕迹。他多希望这只是沈云染跟他开的一个玩笑,或者是她为了引起他注意而故意摆出的姿态。可是,沈云染的神色,却滴水不漏。一个已经心如死灰的女人,决心离开一个男人,又怎么会露出丝毫的留恋与怜悯呢?
身形高挑,肩宽腰窄。亚麻色头发微卷,随性散落,唇角带着笑。沈云染微微颔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对眼前这位混血帅哥的回应。在画展现场,遇到这样的搭讪,实在是屡见不鲜的事情。对于这类主动示好的举动,她内心早已波澜不惊。小帅哥像是孔雀开屏一样,一路上跟着她,给她介绍每一幅画。直到林青柠的出现,让这场略显漫长的搭讪之旅暂时画上了句号。林青柠刚走到两人身旁,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流转,脸上写满了诧异,不禁脱口而出:“你们俩怎么凑到了一起?”?
陈尘不愧是办事效率极高的人,在接到陆承瑾的指令后,他迅速调动各种资源。当天晚上,他就已经将所查到的事情整理完毕,准备向陆承瑾汇报“陆总,根据值机信息显示,沈小姐去了沪市。”陈尘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地说道:“沪市最近正在举办一场备受瞩目的皮尔塔图画展,夫人收到了看展邀请,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过去散散心。”“好。”?陆承瑾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抓起外套,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目标直指盛世医疗。这家医疗机构,是最近两年忽然冒出来,且做得极大的一家集团。据说,是硅谷的高科技公司。他记得,半年前,他跟沈云染还讨论过这家公司。当时,他略带调侃地对沈云染说:“你看,这盛世医疗是不是相当于,记忆版的后悔药啊”沈云染闻言,只是抬头微微一笑,并未多做回应。可如今,当他心急火燎地朝着盛世医疗赶去时,心中五味杂陈。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自己一句半开玩笑的话,竟一语成谶,而沈云染,会成为那个真的想要吞下这颗“后悔药”的人。
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沈云染的身影,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心神恍惚。在这出差的漫长日子里,他与沈云染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他发出的信息,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拨打的电话,那一头永远是冰冷的提示音。这种失联,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让他心慌意乱。甚至有一瞬间,他猜测是不是江晚晚去沈云染面前说了什么。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在他心中疯狂生长。他心急如焚地找到江晚晚。
虽然,过往与陆承瑾的记忆仍旧如潮水般历历在目,那些甜蜜与痛苦交织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但沈云染的心里,却已经平静了不少。对她来说,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彻底与过去告别。手术成功与否,都不能改变她离开的决心。走在街头,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如细碎的金纱般洒落在她的身上,暖融融的,仿佛在轻轻抚慰着她那颗历经沧桑的心。沈云染微微仰起头,任由那暖光在她的脸庞上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