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不是又要在娴宁宫空坐一整夜啊?”“嘘,小点声脑袋不想要了。”宫人们小声的议论淹没在夜色里。裴商均推开宫门,迈进房间,盯着供在此处的沈静姝牌位不知在想些什么。娴宁宫一应的陈设在裴商均的吩咐下无人敢动,一切还是沈静姝在时的样子。裴商均记得沈静姝为人和善,往昔很照顾宫人,偶尔收到宫人的感谢赠礼,比如自制的小物件。沈静姝会珍视的收好,认真的对待他人感谢的心意。
与此同时,房门被推开,沈静姝转头看去,面前人的样子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合。沈静姝只见顾初行眼中逐渐明亮,听到他声音中掩藏不住的激动:“你终于醒了。”“顾侍卫这是怎么一回事?”沈静姝心中有很多疑问,不经问道。顾初行开口问:“你可是想问我怎么从火场中把你救出来?”沈静姝点头。随着顾初行的娓娓道来,沈静姝逐渐明晰了事情。原来当初沈静姝身处火海之时,顾初行正一个人在冷宫边上巡逻。
“这种藕粉色衣裙了朕已经看腻了,以后不要穿了。”裴商均上下扫视了一眼柳如念,目光落在了她的衣裙上,吩咐道:“换成碧绿色吧。”柳如念记得沈静姝原先常穿的就是碧绿色衣裙,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帕子,平静的眼神中暗藏着恨意翻滚。沈静姝,本宫这辈子怎么就避不开你了。“皇上,臣妾和妹妹是两个人。”柳如念试图改变皇上的念头,换上温柔的嗓音,启声说道,“若是处处效仿妹妹多有不妥吧?”
“皇上,夜深了风大,我们回宫去吧。”一个轻盈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裴商均转过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一下瞳孔放大。“你还活着!”裴商均一把紧紧抱住来人不肯松手,轻轻呼唤心中的名字:“静姝,我以为见不到你了。”“皇上,本宫是柳如念啊!”柳如念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紧接着恢复往日的温柔神情,回道:“本宫得知皇上一直在宫门前站到大火扑灭,想来劝劝皇上去休息。”裴商均这才注意到怀中之人眼角有颗泪痣,这正是柳如念和沈静姝的区别。
可是转念一想,我并不亏欠他什么。从利益角度上看,我们共同参与了电影《梅子熟时栀子香》的制作,我是副导演,他是男一号。电影发行之后,他享受到的红利会远比我要多。从感情角度上看,我从未承诺过他什么,他的伤心、失意、嫉妒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陆昀清还是找茬跟我大吵一架:「......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檀香?雪松?柏木?薄荷?是费家那个王八蛋的味道,恶心得让人想吐!」
龙标是指电影公映许可证。《梅子熟时栀子香》目前只通过了电影局的初审,要通过技术审才能拿到许可证。我翻看合同,一张淡蓝色纸笺飘落,趁文剑樱没注意我抓紧把它抓在手心。左右无人时,我才敢拿出这泛着淡香的纸笺,简直像年少时偷看情书般心惊肉跳。「我不会写诗,只好摘录聂鲁达的诗句。有时候我在清晨醒来,我的灵魂甚至还是湿的,我听见你的宇宙自远古发出回响。无数颗风的心,在我们思念的寂静里跳动。
距离我们的一年之约,还差半年。此刻我知道他看见我和陆昀清的拥抱,但我并不慌张。成年人之间懂得如何信任,不会幼稚到乱吃飞醋。「他喝醉了,还发烧了,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人照顾。」我淡笑着,为费润珩煮一杯咖啡。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如丝如线。我跟费润珩都沉默着,像是怕吵醒陆昀清,又像怕搅扰雨丝风片。费润珩随手打开吧台上的一本画册,看着看着,怔怔出神。给他递咖啡时,我扫了眼画册,顿时愣住。
其他人去都不管用,我叹气,走到他身边,按住啤酒瓶瓶口。「你喝错了,这不是药。」我说。陆昀清惨然一笑:「没关系,我提前吃过头孢了。」我惊诧不已:「你疯了?头孢配酒?你想死啊?」我急着就要打120,陆昀清攥住我的手臂:「开玩笑的,我没吃头孢,我只是想看你会不会担心我,你在担心我吗?」真是幼稚啊,我转身要给他冲感冒冲剂,他却握住我的后颈,猛然转腕,让我面对面撞到他怀中。
这样一来,我每天都会遇见他。我去片场忙碌时,他去附近应聘平面男模。不得不说他的确挺有戏的,身高183,五官俊朗立体,而且饱经情伤璀璨,气质复杂有层次,捯饬一下就是深情沧桑忧郁帅哥。文剑樱经常乐呵呵地旁观我们,还屡屡光顾陆昀清的咖啡馆,拉上我一起讨论剧本。我气她不帮我躲着他,反而在制造我跟他的见面机会。文剑樱笑得烟丝乱抖:「我已经选到最佳男一号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道你不觉得......你这位前夫哥最合适不过吗?」
我的心脏几乎跳停,缓了好久,我才稳住心神。「费先生,你......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我在窃喜,也在哀愁。因为我知道,成年人的心动不过是举目衰败中一瞬间的雀跃。「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留下,留在我身边,好不好?」费润珩双目清亮,在这一刻焕然纯真,仿若祈求得到橱窗里玩偶的小男孩。我用余光瞥见郑欣瑶正往这边走来。她很焦躁,甚至被裙裾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立刻有几个人扶住她,搀着她一起朝这边赶来。
生活还在继续,我照常忙碌。费润珩没有遵守一年之约的诺言,从雨夜过后,他时常来找我。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空闲,飞到S城跟我呆上半天,然后匆匆赶回去工作。每次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们几乎什么都不做,一起看个电影,品品酒,聊聊天。或者我处理工作,他在旁边小憩,当我忙完一阵看向他,总能逮到他在睁着眼,静静注视我。又过了半年,电影杀青,后续制作也完成,取名《梅子熟时栀子香》。
我不想再和他兜圈子,我要把他拽入手心,即使他灼伤我的手,我的唇和我的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在细雨里,清苦绵软,有些生涩。我已经很久没有接吻了。费润珩竟然看起来比我更加手足无措,眼神在这一瞬间懵懂而纯净。我正要笑他可爱,他捧住我的脸用力吻下来,凶猛渴切,让压抑许久的渴望喷涌而出。大雨滂沱而下,我感到缺氧,快要濒临窒息。「好了,好了,你该走了,别忘了我们的一年之约。」我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半年后再见,好吗?」
「不用,我能提,你去帮别人吧。」我说。陆昀清静默片刻,冷声道:「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下一切来S城,包括从零开始做演员。这都是为了你。」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大部分爱侣会在一天天的琐事消磨中变成怨侣。更别提他这种「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情况了。于是我真挚地劝说道:「为了我不值得,真的,及时止损吧。」陆昀清深深望了我一眼,这一眼混杂失望,难过,以及伤痛。当晚他因为淋雨而发烧,却不听劝地一瓶接着一瓶喝酒。
他行动力极强,很快盘下我和文剑樱合租的住宅露下的咖啡馆。这样一来,我每天都会遇见他。我去片场忙碌时,他去附近应聘平面男模。不得不说他的确挺有戏的,身高183,五官俊朗立体,而且饱经情伤璀璨,气质复杂有层次,捯饬一下就是深情沧桑忧郁帅哥。文剑樱经常乐呵呵地旁观我们,还屡屡光顾陆昀清的咖啡馆,拉上我一起讨论剧本。我气她不帮我躲着他,反而在制造我跟他的见面机会。文剑樱笑得烟丝乱抖:「我已经选到最佳男一号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道你不觉得......你这位前夫哥最合适不过吗?」
自古以来大人物生杀予夺,摆弄小人物的命运。我屏息凝神,时间一分一秒地艰难流过,费润珩终于开口说:「好,我签字,你今晚就能离开。」我和郑欣瑶瞬间都松了一口气。她变得和颜悦色,有些得意地朝我笑笑,拉住费润珩衣袖,蹭着他娇嗔道:「谢谢亲爱的给我面子,今晚我要好好奖励你......」费润珩垂下头,修长手指攥紧乌木钢笔,龙飞凤舞的签下「费润珩」三个字。我目睹郑欣瑶吊在他身上,与他亲密无间,心中的释然变得空空落落,转而有些苦涩。
我等了又等,忍不住轻声问:「您在想什么?」近在咫尺,他说:「我在想你。」我的心脏再次怦怦跳动,总是这样,他总会说出模棱两可的话,在暧昧和无情之间游离。这一次他不加掩饰,认真凝望我眼睛,继续说下去。「我母亲去世得很早,我想她,有时候我像想她一样想你,想起世上所有温柔的事,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我想了想,分析道:「或许我身上某些特质和你母亲相似,所以你、以及笙笙,都想留住我?」
「可以现在签字吗?郑欣瑶对我承诺,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今晚会签的。」费润珩接过合同和钢笔,墨黑的眼眸凝在空白处,良久不动。我等了又等,忍不住轻声问:「您在想什么?」近在咫尺,他说:「我在想你。」我的心脏再次怦怦跳动,总是这样,他总会说出模棱两可的话,在暧昧和无情之间游离。这一次他不加掩饰,认真凝望我眼睛,继续说下去。「我母亲去世得很早,我想她,有时候我像想她一样想你,想起世上所有温柔的事,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又教费笙笙做了更多菜式,她预感到我即将离开,切菜时泪水坠落在刀背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轻抚她的背景安慰道:「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诗云中交融。」费笙笙擦干眼泪:「那我去哪里能找到你?」我笑道:「我还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但每到一个地方,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她很柔弱,很美好,但我没有资格做她的救命稻草,能拯救她的只有她自己。今天是费润珩的生日,他晚上7点的飞机到达机场。
和费笙笙闲聊时,她问起我为什么不愿意见陆昀清,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原谅他。我思索后说:「不是,我已经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可是他没有,所以他不甘心,继续对我纠缠不休。」过去一年里陆昀清不停联系我,我拉黑他,他就买新的电话卡,继续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能预料到见面后他会对我说什么,无非是我错了,原谅我,我们之间没有原则性矛盾,让我们重新开始吧。自古以来,破镜不能重圆,覆水永远难收,在我心中他真的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他的反应和我预料的不一样,我指指露台:「可以借一步说话吗?」西边露台靠近闹市区马路,背着费笙笙,我向费润珩提出离开。「我准备明天签完出售版权的合同后就走,我知道笙笙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她,但是我不能让她对我产生病态依恋,您明白吗?」我害怕自己变成费笙笙眼中的「救世主」,我没有那份能力,我早晚会让她失望。费润珩立刻拒绝了:「我不明白,请不要小瞧笙笙,她能把握住人际关系的边界感,所以她不是你离开的理由。」
费笙笙两眼放光地迎向我:「你好,顾小姐。」我隐约明白费润珩为什么愿意高价收购《麦栩克》的版权了,因为他的妹妹喜欢。管家通往书房的八页隔扇门打开,点亮巴卡拉水晶吊灯,这间气象谨严的书房瞬间流光似水。「坐。」费润珩言简意赅:「该谈正事了。」我和他各占据紫檀木沙发一头坐下,费笙笙声音弱弱地问:「我能旁听吗?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费润珩看向我:「可以吗?」我点头:「当然,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