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那贱妇晦气。”他骂了声,“自从带她回京就事事不顺。”以前手气也没这么差。“老子现在没钱了。”李十郎没好气说,“怎么,真要老子抵债吗?”王郎君捏着鼻子看他:“实在不行,我也只能委屈一些。”鴖这话让大厅里的人们都哄笑起来,赌徒本就心智疯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一时间满是鼓噪声“去楼下,开最好的包厢。”“去什么楼下,就在这里!”其间夹杂着李十郎的骂声。
“我本也不是你的人,我自己千金赎的身,还有一匣子马蹄金放在你家,还了我,从此后,你我两不相干!”儡李十郎大怒:“说什么蠢话!”他揪住女人一甩,女人跌倒在地,“有你什么钱!你人是我的,钱也是我的。”他站起来,抖了抖衣衫,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女子,狰狞一笑。“我劝你识趣,乖乖去跟章九郎,哄得我们兄弟高兴,到时候你我还能相会,你一人享两人,岂不快哉?”
他像长辈一样对樊璃说教。真是好笑,一个个都挺会道德绑架的。她不放鞭炮庆祝都算不错了,还要她关心宋汐汐,想得美!“七师姐也来了么?快快请进。”宋汐汐嗓音虚弱,却能听出欣喜之意。韩守愚听言,又催了樊璃一遍,“小七,小师妹在等你。”樊璃冷声道:“我不去!”樊璃自然知道韩守愚的性格,倘若她不妥协,韩守愚能一直这样跟她僵持到天明。可她凭什么要妥协?
之前他们就是因为听信了小师妹的片面之词,误以为是樊璃将小师妹推下了封魔台,让樊璃受了委屈,对他们心寒,才导致今天的局面。苏木卿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他甚至有些怀疑,小师妹到底是不是故意在引导他们,让他们对樊璃产生误会。苏木卿看向宋汐汐的眼神多了一分探究。宋汐汐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暗道不妙,可怜兮兮又乖巧地应道:“我知错了,大师兄,你别生气。”
他又何尝不想与她相认,可他并不想让她忆起那段沉重残忍的过往。枷锁困住他一人足以,他报不了仇,便带着仇恨深埋地底。况且他病体残躯,注定不能与她相依为命,与其留她一人痛苦一生,不如维持现状。萧厌观他神色,便知晓他的想法。他尊重念之兄的决定。萧厌沉默片刻,突然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等等,你和她幼时分别,距今过去了......”萧厌掰着手指头算,“少说也有十年!”
谁要你陪!宋汐汐在心中骂道。脸上却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眼泪说掉就掉,可怜又委屈地说:“若是七师姐在这里,大师兄就不会离开了。”韩守愚一看她掉眼泪,顿时就慌了,急忙道:“那倒也不一定,大师兄很有原则的,小七以前也没少被他扫兴,好了好了,哭鼻子就不好看了。”宋汐汐不仅没被安慰到,还哭得更凶了。“小师妹,那你还想游船不?不想的话,师兄送你回去。”
林子宸本性是个顽劣的公子哥,喜欢调戏女子,早年跟人打赌输了,便自信地去撩拨叶无双。叶无双平素虽刁蛮了些,但当时还只是个情窦未开、涉世未深的少女,哪里经得住林子宸这种情场高手的疯狂攻势。没多久,叶无双就沦陷在林子宸的甜言蜜语中不可自拔。然而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认真的只有叶无双一人。真心被践踏。叶无双得知了真相,还亲耳听到林子宸背地里喊她母夜叉,将她贬得一无是处。
在他准备拍第五下时,门从里面猛地拉开了。可看见的不是樊璃,而是叶无双。林子宸最怕叶无双这种刁蛮彪悍的女人了,本能地退了一大步,看了看门牌,天字十一号,没走错啊。叶无双最看不惯林子宸这种粉面油头的浪荡公子哥,抬手一抓,揪住林子宸的衣领,握着剑鞘抵住他的喉咙,动作又快又狠。“林狗,你活腻了?”
从白天等到黑夜,还拎着两桶满满当当的水,苏木卿脸上竟然没有半点恼怒,一点脾气也没有。男人神色温和,好似他与她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好似还像从前那样亲近。樊璃扯了扯嘴角,依然冷着脸没理他,自顾走在前面。苏木卿笑容淡了些,站了片刻,还是热脸贴冷屁股地跟了上去。总算回到了玄机峰,樊璃的洞府外,苏木卿竟隐隐生出了一丝期待,手心不由得冒了点汗,粘糊糊的。
沈容一脸睿智地说道:“想必有魔物趁乱从结界里逃了出来,暗中操控了樊璃,有意让她远离我们,好借机干坏事,对天机宗不利。”“樊璃究竟还是不是樊璃,还不好说。”顾星源又是一拍大腿,“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魔物果然阴险,差点就中了他的阴谋诡计!事关重大,我们是不是该立马上报师尊?”几人都看向在场的主心骨。苏木卿面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尚未确定之前还是莫要打扰师尊清修,魔物狡猾,若是打草惊蛇,恐怕会误伤了小七。”
抢走他那么多宝贝还不够,连药引都要拿走,岂有此理!他上辈子欠她的啊?!“不过按理来说那只灵兽尚且年幼,不太可能化形,许是跟樊璃缔结了契约的缘故,突然被刺激到了。”顾星源忽略了一点,金丝虎变的是白虎。欧阳烬吞了颗疗伤丹,沉默不语。两人心思各异,一时无话。......日暮西沉,天上黑云密布,雷云滚滚。苏木卿三人赶在下雨前回来了。
顾星源踹了那铁笼一脚,金丝虎整个身子便抖了抖。“没死就好。”顾星源蹲下身,目光不善地看着它,“小畜生,让我好找啊,白养你那么久!”这可是他专门从父亲那求来,养着给小师妹炼丹的药引子,可不能弄丢了。前不久疏忽大意,让这狡猾的小东西逃了出去,他四处寻找,特地将鱼目带在身上,就等它自投罗网。可这小东西迟迟不肯出现,他还以为它早死了,也就懒得费心去找了。
是六师兄欧阳烬!那个可怕的疯子!樊璃眼里浮现出本能的畏惧。而此时此刻,她终于想起来了,前世她或许见过金丝虎的。只不过是在宋汐汐的脖颈上。一条用于保暖的柔软皮毛,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感。犹记得宋汐汐弯着嘴角,用着炫耀般的语气对她说:“前日二师兄用一只灵兽做药引炼了安神丹给我,六师兄觉得那皮毛很漂亮,就给我做了围脖,我都让他们别费心了,他们偏是不听,唉。”
沈容看着他,眉间的朱砂痣愈发红得逼人,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大师兄,樊璃太过分了!她居然连我的紫云纱都卖!她还有没有心?!”人群逐渐散去,苏木卿望向樊璃,与她四目而视。樊璃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哪有一点被抓包的惊慌,坦荡得很。她既然敢做,就不怕被发现。刚好卖得差不多了,她也该收摊回去了,免得树大招风,被有心人盯上。沈容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手一抬,直接掀翻了樊璃的摊位。
这个传言正是从玄机峰里流传出来的。玄机峰的人都如此说了,那还能有假吗?叶无双刚出关就迫不及待的打听死对头的消息,想知道对方修为实力有没有变强,结果却得知了樊璃变成废物的消息!叶无双太失望了,失望又愤怒,恨铁不成钢。“樊璃真是个大蠢货!玄机峰有什么好待的,那都是群豺狼!”她口不择言地骂了这一句便怒冲冲的走了,留下懵逼的众人还有樊璃。樊璃望着叶无双离去的身影,面色复杂。
金丝虎憨憨地叼着铁盆跑过来,哐当直响,樊璃怒道:“把你的饭碗放下!”金丝虎松嘴:......哦。樊璃消失的半年里,天机宗还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樊璃特地用了张云隐符,隐匿气息。她故意挑了个人多的地方走,一来是试验她的云隐符好不好用,二来是打听一些消息。一群弟子正聚在一起闲聊。樊璃慢慢靠了过去,背着手站在一边旁听,距离近到已经快碰到人了,可是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韩守愚掠过了欧阳烬,进到屋中去看望樊璃,沈容紧随其后。宋汐汐看了欧阳烬一眼,也提着裙摆跟了进去。看到樊璃确实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宋汐汐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站在最后。只是没人瞧见她嘴角微微翘起,眼中分明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神色。......欧阳烬偷学禁曲,还将禁曲用在同门师妹身上,致使师妹深受重伤的事情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整个天机宗。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便是欧阳烬被掌门封了一身的修为,禁足在天机宗外的寒山寺苦修,无令不得出。
前世樊璃被囚禁在蛇窟时,每天都能听见这个旋律,又开始噩梦缠身,恐惧连连。樊璃知道那是欧阳烬的报复,他在替当时的宋汐汐出气。欧阳烬以为他藏得很好,实际樊璃早就知道是他在背地里搞鬼。樊璃用力掐着大腿肉,不让自己昏睡过去。虽然只是做噩梦,但这并不代表不会受伤,尤其是对修仙者而言,轻则心绪不稳修为停滞,重则滋长心魔爆体而亡!打发走一个讨人厌的苏木卿,没想到又来了个阴险小人。
本以为要等到后半夜,谁知没过多久就看见苏木卿的身影从树下走来。顾星源提起精神,连忙上前问道:“大师兄,如何?试探出来了吗?”欧阳烬上下打量了苏木卿一眼,衣衫都没乱,看样子是没得手,忍不住说道:“你没用强的?”“我做不出这种事。”苏木卿脸色已经平静了下来。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害怕樊璃还是樊璃,若是他强迫她,那他真的毫无机会了。欧阳烬一脚踩在石头上,双手抱胸,轻轻“啧”了一声。
樊璃基本可以肯定,宋汐汐在借助某种东西“吸血”,吸的还是都是师兄们的血!而宋汐汐因为隐藏得极好,深得师兄们的爱护,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小师妹有问题。想到前世他们将她折磨的那样凄惨。樊璃当然要替宋汐汐维护好她的人设了,不然怎么能亲眼看到他们被心爱的小师妹当成踏板,被踩进泥地里永远翻不了身......不过他们那样爱护她,想必也很愿意当踏板的吧。樊璃嘴角掠过一抹狡黠而残忍的笑意。
沐云开不理他,而是认真查看起舆图来。她要知道叙宁府所在的位置,能和账本有关系的事情,还那般偷偷摸摸,牵扯的肯定不少。如果是上辈子什么都不懂的她重生,很多事情大概率也是想不明白的。尤其在这种政治斗争中,不是杀了某个头头就可以的,只要那个派系不散,那该闹幺蛾子的还得闹幺蛾子。这些闹幺蛾子的人最后祸害的不还是普通百姓吗。很快她就找到了叙宁府的位置,竟然是在塞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