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高喝一声。紫苏立刻站了出来:“夫人请吩咐!”林婉清将陆晋骁的私印拿了出来:“去衙门借调二十名衙役,然后去清风巷门口有棵大柳树的那家,将里面的人全部给我带过来。”紫苏应了声是,接过私印就往外走。而刚才还硬气十足的陆管家,顿时脸色煞白,满眼震惊地看着林婉清。他想不明白,林婉清为何会知道这个地方。明明他藏得那么深,除了他之外,谁也不知道那个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更不可能知道那个院子里的人跟他有关系。
林婉清微微一笑:“悉听夫人安排。”秦氏起身要走,林婉清却道:“夫人请留步。”秦氏回头看她:“还有何事?”林婉清道:“我想清点我母亲的嫁妆。”当年她母亲江氏嫁进林家时,带来的嫁妆可不少。虽然算不上十里红妆,但大大小小的铺子足有二十间,还有两个庄子,以及几百亩田地,其他东西金银细软也足有上万两之多。这些东西,在眼下的林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当年,这可是掏空了江家一半的家底置办起来的。
林婉清朝那小丫环道:“我相信你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但错了就是错了。”那小丫环听到这话,顿时吓得浑身一软,瘫倒在地。旁边有人露出看蠢货倒霉的神色来,也有人脸上闪过庆幸。林婉清把那些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冷笑连连,话锋一转:“念在你情有可原,且主动承认的份上,就罚你用月例银子,补齐那两棵兰花吧。”小丫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夫……夫人,真……真的只是这样吗?”
揽月苑的丫环们吓得脸色发白。她们都是刚刚才调过来当差的,虽然还不知道二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但之前伺候二姑娘的那些丫环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模样她们是见过的。她们可不想落到那个下场,所以一定要谨遵夫人的命令,把二姑娘给看牢了。林纤云并不在意,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出门就不出门呗,正好她可以安心给自己绣嫁衣。一想到自己过段日子就要嫁进苏家了,林纤云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一想到陆晋蓉的苦日子,林婉清就忍不住想笑出声。她赶紧拿帕子压了压嘴角。可不能太明显。没多一会儿,去请陆晋蓉的婆子便回来了,“回老夫人,大姑娘说身子不舒服,不便走动,所以就不过来了。”陆母眉头一皱:“不舒服?刚才她去我院里的时候,不还好好的?”那婆子凑到陆母耳边说道:“大姑娘说她癸水来了。”陆母一听就知道这是在鬼扯,正想让人再去叫,林婉清阻止了。“母亲,既然晋蓉身子不便,那就别折腾她了。”
林婉清轻轻一笑:“若我是你,就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做不了任何决定的人身上。想要达到目的,就得靠自己努力争取。虽然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看中苏家,但你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林纤云脸色一变:“你别管我要怎么做,反正你把我的话给记好了,别想打苏家的主意,否则我跟你没完!”说完,她便带着自己的婢女急匆匆地走了。林婉清看着她的背影,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讽笑。虽然林纤云和苏锦程的婚事秦氏肯定会全力促成,但,她怎么能让他们这么顺利呢?
四岁的孩子,瘦瘦小小一只,看着就跟三岁左右的样子。林婉清道:“母亲,祈安的亲生父亲身高七尺,生母也不矮小,正常来说,他的身量应当会比和他同龄的孩子高一些的。可您看看,他这个头还比不上贫苦百姓家的孩子。”“祈安搬进我院子之后,他院子里的人参燕窝也正常在领,东西可没送到我院子里来。”陆母啊了一声:“那东西呢?”林婉清冷眼扫向陆祈安院子里的下人:“是啊,东西呢?到底是进了谁的肚子,谁的腰包?”
张能吓得拼命摇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林婉清冷笑:“做都做了,还扯什么不敢!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送去官府!另外,将张能家给我封起来,我要追加他这几年贪没的所有银两!”几个小厮立刻高声应是。那两个强壮小厮将已经吓得瘫软的张能捆了起来。张能的父母拼命求饶,张能的母亲更是扑过去抱住林婉清的腿:“夫人,求您高抬贵手,饶他一条贱命吧。老奴一定会将所有的银子都补上的,求您看在老奴一家几代都服侍将军府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姑娘,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半夏已经没有看账的心思了,全是假的,看了也白看。林婉清把账本一合:“这第一步,自然是肃清内贼!”-第二日一早,林婉清就去了前院。府中各处的下人都聚在院子里,趁着主子没来,正凑在一起说话。厨房的张娘子:“听说老夫人把掌家权交给那商户女了,她把咱们都叫来,这不是耽误咱们的事儿嘛。我灶上可还炖着老夫人要喝的燕窝呢。”针线房的刘嬷嬷:“谁说不是呢?慧心姑娘过几日要去参加赏花宴,我正在给姑娘缝制新衣衫呢。”
原来他从来就没有正视过她的感情,而是把她的爱慕当成了玩笑。她苦涩的笑了笑,抬起的手也悄然放下。孟泱泱沉默的转身离开,没有再迈出那一步,想必他也并不需要她这自以为是的告别吧。她打了个车径直回了别墅,途中又接到了哥哥打来的电话。“丫头,你今天回来吗?我真怕你放我鸽子,我这边婚礼都快准备好了,你要不回来我就快疯了,你那联姻对象也得疯。”听着哥哥似是抱怨又似是无奈的语气,她强撑起了一个笑容,安抚道:“哥哥放心,回去的机票我都已经买好了,今天晚上就到了。”
只差一点,再慢一步她和程淮礼就都会葬身在这一片火海之中。好在救护车来的很快,只是等救护车上的医生急冲冲抬着担架下来时,几个人却直接傻了眼。车上只有两个担架,清醒着的孟泱泱和程淮礼明显伤势更重,可偏偏看上去伤势最轻的秦以露陷入了昏迷。双方为难之际,孟泱泱的视线与程淮礼对上,似乎预料到了他要说的话,她率先开了口,“先救以露和淮礼哥吧,我没事,可以自己去医院。”
“泱泱,这版的姿势是不是不太好?”之后,孟泱泱又听着她的意见,改了许多遍,每一次都会有让她不满意的地方。一会儿是眉毛画的不好,一会儿是眼睛画的不好,在作废了几十张画纸之后,看着仍旧对她的画像不满意的秦以露,孟泱泱就是再迟钝,也能看出她是故意针对自己了。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耐,听着秦以露挑剔的话语在耳旁不断响起,笔下的笔触也显得有些杂乱无章。这边的闹剧一直未曾停歇,另一边的程淮礼也仍旧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杂志,一言不发。
一声短促的惊呼声响起,她本就受了伤,两相争执之间又一时重心不稳,竟直接朝着身后的床倒了下去,程淮礼下意识想要去捞她,孰料也被她的重量带着一同跌了下去。柔软的大床向下凹陷,唇上传来的触感让他的大脑瞬间空白。他俊朗的五官在孟泱泱的眼前放大,一抬眼目光便撞进了他如一汪千年寒冰般深邃而神秘的眼眸中,看着他往日的清冷被顷刻间打破,她却全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而听到秦以露名字的程淮礼明显情绪焦躁了几分,他皱了皱眉,回过头看去,就正好看见一个服务员朝这边小跑了过来,“程先生,秦小姐不小心从舞台上跌下来了!”此话一出,程淮礼立马转身冲入人群,朝着秦以露的方向奔去。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抱着受伤的秦以露再次从人群中冲出,他脸上的着急显而易见,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时,甚至没有注意到就站在不远处的孟泱泱,
接下来的一天,程淮礼都在陪秦以露游玩,一直都没有回来。秦以露大概很开心,一直在朋友圈分享个不停。有他们一起去海边的照片,有他们一起去密室逃脱的照片,也有他们一起在日出下合影的照片。而他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她曾经说了很多次想和他一起去,但无论她怎么撒娇央求,他都从来没有答应过的。如果是从前的孟泱泱看见这些朋友圈,大抵会很伤心吧。他对秦以露的偏爱如此明目张胆,如此……独一无二。
“听内部的人说,仙竹先生今天是特地为了一个女人来的。据说年龄不大,但是医术甚是高超,只不过一直很低调。好像是……苏家的女儿?”“苏家?为什么没有听过?”“等等,他们好像就是苏家的。正好有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儿,不会就是他们吧?”听着那些人的交谈,苏柔柔停止了腰杆,脸上愈发傲娇。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仙竹先生注意到的,可现在的她,是万众瞩目之人!光明的未来就在前方。
各种声音从角落处传来,苏紫慕抬头朝着说话的人看了过去,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离苏紫慕最近的女人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继续小声吐槽。“有病啊,这么看别人。不会真的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吧?”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却也足够苏紫慕看见。对上苏紫慕的目光,女人连忙扭过头去,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僵持的一幕落入角落,司季溟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饶有兴趣的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人。“你猜,苏紫慕会怎么做?”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苏父终于开口,眼底尽是不满,脸色都有些发青。说到这里,苏父又紧紧皱起眉头来,“不行,不能让那个逆女耽误了你。”说着苏父便拿出手机摆弄起来,苏柔柔也终于扬起了脸上的笑容。宴会很快开场,各色的人来来往往,倒也还算是比较和谐。苏紫慕就在这人群之中游走,目光搜寻着陈彦发来的邮件上的人的信息,眼神愈发冷厉。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来,还是知道了什么,干脆不来?
苏紫慕内心不住的咆哮,脸上维持着短暂的平静。正准备乔装打扮一番,先离开这里再说,门口突然有声音传了进来。“那听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这宴会大有来头了?”男人的声音清冽好听,带着一股极为浓厚的熟悉感。苏紫慕只能快速找一个隔间钻进去,屏息凝神,安静等待着男人上完厕所离开。脚步声渐渐走进,苏紫慕伸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能看着地面,想些别的事情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刚才秦家那边提到你了。你最近先离职吧,过了这个风头再说。”这一瞬间,痛感消失,张驰百身子僵硬起来,“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一张脸灰白,口中止不住的低声呢喃:“怎么会这样……”“算了,先起来吧。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副院长扶起张驰百,无奈的叹息。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他也要在前面顶着,现在也只能看看后面是什么情况了。
几秒过后,又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小拳头,抬起头来,认真与程嘉穆对视,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三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嗯,好,三哥信你的话。”程嘉穆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格外温柔的看着手边的程橙。眼底微弱的亮光渐渐扩散,却又在一瞬间尽数黯淡下来,成了一眼望不见头的黑暗。会好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早就没有生机了吧。沉默在空气中飘荡,程嘉穆看着小男孩瘪着嘴的模样,伸手拉住了小男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