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要把这两人带回去吗?”廿婉没听到回答,意识回笼,睁眼醒来。入目,是个双目明亮的小童,一双乌黑的大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见她醒来,面露欣喜:“阿爷,这位娘子醒来了。”廿婉一默,她是女扮男装打扮,这小童如何看出她是女子。廿婉顺着小童视线望去,本以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没想到看见的是个一身布衣的青年。你们古代人的辈分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说干就干,廿婉起身伸展腰身,准备大施计划。“阿婉若是打算在这里停下,怕是不太安全。”大晚上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廿婉刚伸出的胳膊缓缓收回放下,转身,已换成一张惊喜脸。“郎君可是醒了,可把我担心坏了。”廿婉连忙凑到齐尚珽身边,一脸乖巧讨好。“不巧,某已经望着阿婉看那处角落已经许久了。”廿婉一时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郎君既醒了,那我们便赶紧离开这处吧,眼下召白还没找来,我们找个安全之处吧。”
廿婉一个翻身,准备跑路。一翻,没动成。廿婉幽幽地往后看去,果然,衣摆上正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拽住,正是刚刚同她一起的齐尚珽。他手上微动,廿婉一时不防,直被他拉到跟前。召白再厉害,一拳也难敌四手。掌风凌厉,直往廿婉的面门上来。好在召白一个回身,一剑挑开了去。意识到成了人肉盾牌的廿婉:……惊魂未定下,她强忍下惧意,“郎君这是何意?”
召白:……疯子抬头望天,心中无语。“廿娘子,是我。”召白点了火折,廿婉安静下来,看到橘黄的火光后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松下一口气后,颇有些苦口婆心道:“召白啊,大晚上的别随便搭人肩膀,尤其还是从背后!你没听过一个故事,”廿婉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灰,阴森森地凑到小少年耳边,“说人在晚上走,肩膀上各挂着一盏鬼灯,若是有一边倾斜,就说明……”“廿娘子!”召白脚下微动,退离廿婉几大步,面无表情道:“大晚上的廿娘子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见他不和自己一起进去,廿婉反更气弱了一分,和齐尚珽呆一块儿总觉得周围冷飕飕的。“听闻阿婉求药,不知是要求何药。”廿婉倒是没想到他一上来没问她关于花毅的事,“是为我一朋友所求,他身中数刀,失血过多,城中如今无药,我知道郎君神通广大,定有办法,还请郎君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廿婉俯首跪在地上。“阿婉未免太过高估某了。”这人懒懒靠在榻上,眉眼微翘,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脸上一阵钝痛,那秦兵不敢相信,“你敢打我?”廿婉瞧这人脸色狰狞,一时又气弱起来,“谁……谁让你咒曾大哥死的。”被个弱鸡男打了,秦兵脸色更差,挽起袖子冲着廿婉走去,“今个儿老子就让你……”廿婉吓得不自觉往后退。“干什么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厉喝,秦兵立马收手,只是脸色仍有些不好。“这小子求医蛮不讲理,让他带人来说不行,非要医官过去。”
“快滚!”王总心烦气躁的大吼。其他人上前劝王总消消气,都说为了薛音一条烂命闹到媒体不值得,别影响了他们的口碑。温总拉着薛音起来,他艰难的扶着她,她发出各种疼痛的沉闷声。“我们赶紧走吧!”温总抓着薛音的手臂,小声说给她听。祁煜没有说什么,他转身缓步走了出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两人跌跌撞撞走出去,薛音有点神志不清,闻到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莫名感觉有点熟悉。
“别碰我。”薛音愤怒的说出三个字,胸口随着怒气一起一伏。“你想干嘛!”王总一把抓住椅背,及时扶住自己,差点摔上去。周围的人都警惕起来,所有人站了起来,他们纷纷来到薛音的身后,仿佛随时要把她抓起来一样。“我想去洗手间。”薛音沉着脸说。“你越是想去,我越是不给你去,你要是今天能走出这个门,我不姓王!”王总朝着薛音吐口水,他直勾勾的盯着薛音看,脸上多了一层怒气。“你道歉吧。”另一个男人推了推薛音,他看情况不妙。
温总唇角扯了一下,大方的邀请,“我看看他们对你有没有其他意见。”“好啊,没问题。”薛音双眸明亮,见机会来了,她一定要好把握住。“行,那你坐着等一会吧,我先去开个会。”温总还有其他工作需要处理,他起身离开会议室,剩下薛音坐在那等。脑海里浮现出林语眠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薛音有点拿捏不准林语眠的态度。如果林语眠拒绝,那就最好了,就怕她突然答应,计划就有所大变。等到中午十二点午休,温总带着薛音一起去吃饭,一路上他提醒她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位小姐,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好吗?你现在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是吗?如果温总真的约了你,他一定会对时间通知我们……”前台拔高音量,语气不耐烦地说,“既然我们这边没有通知,那就证明没有预约。”薛音看着前台那态度,忍住心口的怒气,真不知道前台在不耐烦什么。“好,谢谢。”薛音没有多说什么,她转身走到一旁坐着。薛音低着头给李秘书发了消息,让他联系温总那边看看是不是哪里出问题。
祁煜没有回头,他大步走下楼,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等祁煜消失在视线里,薛音猛地关上门,脸色彻底放松下来。终于不用装作笑脸迎人,薛音快速洗了个澡,冲掉身上各种混杂的味道。薛音回到沙发上,她看着脚踝又肿了一点,刚刚祁煜还没怎么碰她的脚,反倒是一直抓着她的手臂。薛音不指望祁煜会关心她,说不定他压根就没发现她受伤。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薛音看见李秘书给她发了微信,还附上一个定位。
“不好意思,老板跟我说让你先回去休息。”李秘书小心翼翼的说,“这里不太适合你。”薛音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祁煜真的是小人。“哪里不合适?”薛音站起身,她笑着问道,似乎谁都不会让她生气。“我们这边不接受临时报名,负责人估计弄错了,不然,我们正常是不会接受当天报名。”李秘书随便找了个借口,他相信薛音肯定不会为难他。“行吧。”薛音也不争,她只是笑了一下,开始收拾东西离开。
虽然知道他对宛宛妹子有意思。但这样的瓦任吉米,扎西怎么看怎么奇怪。跟部队里冷淡无情的他,简直天差地别,甚至都不像是一个人。大约是扎西看得时间长了一瞬。瓦任吉米敏锐地抬头,隔着后视镜,冷眼睇他。“开你的车。”扎西被这冷冽的语气,冻得打了个哆嗦,连忙移开了视线。他看着前方的路,随口道:“央宗,今晚你是故意的吧?”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在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到瓦任吉米的步子慢了一顿,往后看了一眼。
沈宛宛无奈:“那,北叙?”细细柔柔的声音,瞬间抚平了徐北叙的的不悦:“以后就这么叫。”瓦任吉米听着两人的对话,薄唇紧紧抿了起来。他放在桌下的不自觉地攥了起来。接下来话题又引到了其他方面。徐北叙有两分真心,八分炫耀地说着和沈宛宛的的相处日常。“最开始组搭档的时候,我想找她不是她,是她赖上我的,后来我们两个配合很默契,连老江你那个老顽固都说,我们两个搭配干活,那叫一个珠联璧合。”
瓦任吉米漆黑的瞳仁幽幽:“初尝确实新鲜,可也只是一时之鲜罢了,无法与风干耗牛肉所承载的故乡情怀和长久的回味相比。”“是吗,央宗营长不如再试试黄焖羊羔肉,比起牛肉来,羊肉或许更加新鲜。”徐北叙再次介绍着。正喝着茅台酒的扎西一下子就察觉到了饭桌上这顿没有硝烟的战争。他看了看沈宛宛,挤眉弄眼的。沈宛宛恍若感受不到一般,慢条斯理地吃着大闸蟹。扎西:“……”瓦任吉米和徐北叙短短十几分钟,已经把餐桌上所有的菜品都点评了个遍。
徐北叙没有再看天空,只看着她的脸,敷衍地回了一句:“嗯。”沈宛宛听出了他的敷衍,细眉皱了起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宛宛。”沈宛宛一僵,下意识回头:“阿吾?你……怎么来这里了?”霎那间,火光和烟花同时绽放,亮如白昼。离的近,瓦任吉米看得更清了。他忽然面前的沈宛宛美得有些不真实。瓦任吉米不自觉的滚了滚。下一秒,一道挺拔的身影挡在了沈宛宛的身前。
徐北叙有一瞬失神。正想着,手上突然一痛。“快点选吧,小徐子,天都快黑了,我要看打铁花。”徐北叙被气笑了,额角青筋突突地跳。还真把他当太监了?话是这样说,但是他挑选的东西的动作还是加快了几分。忽然,他的视线一凛,落在了一只比碧绿色的簪子上。沈宛宛看着递过来的簪子,有些叹气:“好看是好看,可我不会挽发,她在西藏生活久了,只会扎麻花辫。”“我会!”沈宛宛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会?”
他一向懒散的声音此刻低声轻哄:“我都让人家把镇司之宝拿出来了,你这什么也不买,传出去我的脸面还要不要?就当是为了我买点?”沈宛宛:“……”见她默认,徐北叙亲自为她挑选了几个。沈宛宛都嫌太华丽繁琐了,不愿戴。徐北叙边耐着性子挑,边说道:“你这副样子像什么你知道吗?”
周围的村民已经陆陆续续离开,此刻山脚下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还站立在夜空之下。顾思念眼里的厌恶再也藏不住,说话也更加不留情面:“贺子琛,这些年多谢你,你确实帮了我很多,可是我嫁给你的这些年,也尽心尽力的为府上的事操持,所以我也不欠你什么。”“其实你已经不爱我了,你没发现吗?”贺子琛焦急的反驳:“不,不是这样的,梦儿,我怎么会不爱你?我当初……”在对上她厌烦的眼神时,后面的那些话,贺子琛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贺子琛,或许你真的爱过我,可是八年过去,那点爱也已经慢慢消失殆尽。”她甩了甩手,淡然道:“你现在只是心中有愧罢了,要是你是为我而来,那就回去吧。”贺子琛见她大步离开,慌不择路的追了上去。“我不会走的,只要你一日没有原谅我,我就一日不走,从此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顾思念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烦躁,冷冷的看着他:“贺子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顾思念眼眶通红,在场的其他村民也跟着哭了起来。明明最是相爱的两人,为何会造成如今这般悲惨的境地。林公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把眉娘抱紧,他轻声道:“求你们……将我和她葬在一起,还有……多谢你们的帮助,多谢你们来……”他最后的话就这样断在了喉咙了,随后彻底闭上了眼睛。可是直到死,他的手依旧牢牢的把眉娘抱在怀里。鲜血便侵入了身上的红衣,两人的鲜血交融,仿佛一根红线,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