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出去接旨,尹白雪得意的看着温婉。“等会再来收拾你。”说完也面带喜色的走了出去,刚好李公公带着人走进来。看到这里混乱的模样,就知道侯府的人又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了。“来人,快摆香案,李公公辛苦了,我等接旨。”宣平侯和老夫人走在最前面,向来懦弱的宣平侯此时也挺直了腰板。日后他的儿子就是北境二十万大军的统帅了,谁还敢瞧不起他,敢瞧不起宣平侯府。侯府的人都是一片喜色,他们想象着自此之后,宣平侯府就是京城的一流世家,所有人都会巴结他们,他们的尊贵荣耀,将会达到顶峰。
老夫人似乎也从郁淮那里知道了一些皇帝的看法,心情也很兴奋,病也好的快多了。不过几日就能下床起身了。三日之后,老夫人宣平侯带着郁淮和尹白雪,还有郁青莲郁廷到了静竹园。“若是温婉识趣,交出她的陪嫁,并且好好打理内宅的话,为之前的事情给我们赔罪的话,我们还当她是你的正妻,日后安生过日子就好,你们可明白,我们是良善之家,做不来苛待人的事情。”到了静竹园,老夫人还假模假样的对着众人说。
“你真认字儿啊?”陈若兰贴着脸问她,于春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了母子二人,都在等她的答案。“我…我…我娘认字,小时候教了我不少。”我娘已死,有事烧纸,你们问她去吧。陈若兰听了,双手合十对着屋顶念念有词:“峥哥保佑,给了我一个好闺女。”齐冲:闺女?不是媳妇吗?陈若兰瞪了儿子一眼:你不是不要吗?于春苗为自己的蒙混过关沾沾自喜,完全没发现母子俩正用眼神交流。
饶是张桂花平时再横,也是齐长生让着她,真动起手来哪里是他的对手。一时间,夫妻俩扭打在一起,齐平哭着劝架却毫无用处。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带着爹娘本来意气风发的来算账的,怎么变成爹娘打架了?陈若兰把院门关上,插好插销,拍着胸脯说:“这事儿有影儿没影儿啊?万一弄错了咋整?不会出人命吧?”于春苗看着善良的婆婆,心想人真是复杂的动物。护犊子是真护,演戏也是真演,演完害怕也是真怕。
张桂花指着陈若兰说:“你看,你承认了吧,承认老爷子偏心你们了吧?哼,今天要么把齐嵘交出来我们好好教训一顿,要么把金条拿出来分了。”齐冲怒道:“休想!快滚,否则把你们的腿也打断。”齐长生一听媳妇说金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是爹的儿子,怎么就偏心齐云峥?天天夸他有本事,像爹。“老子今天就要往你家进,看你一个瘸子怎么拦我!”于春苗心想,这没影儿的事儿得闹到什么时候?再看了一眼来找茬的一家人,心生一计。
于春苗放下碗就要去后院,齐冲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去哪儿?该吃饭了。”“我去…去洗把脸,就…就来。”于春苗边说话边骂自己,见到帅哥就结巴的毛病,怎么到这里还改不了。一切都落在陈若兰眼里,她心内了然。儿子看媳妇儿的眼神,跟丈夫当年看自己有几分像了。儿媳妇这是钻进闷葫芦肚子里了。她上前帮着把碗洗了,对着盛粥的儿子说:“冲儿,嵘儿把齐平给打了,打得还挺厉害。”
二人经过一肉摊,花二十文买了一些猪板油,又花了八文买了两根肉被剔得狗见愁的猪棒子骨。陈若兰对二十几个大子儿心疼了一番后,对于春苗说:“春苗,往前两条街就是你二弟学徒的肖木匠家,我想去看看他。”于春苗当然无有不从,母亲看儿子,天经地义。可观察婆婆面有难色,于是问:“娘是想带些礼物上门?”陈若兰有些不好意思,钱是儿媳妇挣的,当婆婆怎么好意思花。于春苗笑着说:“娘,你想买啥?咱们买了就去。”她笑得很真诚,说话语气轻松,陈若兰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于春苗从婆婆刻薄的语气里听出来,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个头,她就能发挥的这么好。于大满被骂都是家常便饭,他厚着脸皮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我闺女进了你家,也算有缘分不是?就算不是亲家,咱们也交个朋友,不用这么疏远。”于春苗还想出主意,怎料陈若兰先开口说:“朋友?我正想找你呢?我买人回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结果呢?大夫一把脉,说是长年饿肚子,身体亏损,得花大价钱才能治好。
“那之前的嫁衣你们是还给我还是给银子呢。”而温婉的话,让尹白雪的面容几乎扭曲起来。郁淮则是心想,温婉如此贪恋那两件喜服,是不是还对自己倾心不已,只是不甘心。“淮哥,区区嫁衣,还给她就是了,反正你我已经拜堂成亲,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有何可留,至于这些东西,日后你我建功立业,必然会有更多。”尹白雪面容凌厉的看着温婉,同时也对着郁淮坚定的开口。郁淮看着尹白雪坚韧明亮的目光,心中又一软,立场又站在尹白雪这边,想着自己果然没有爱错人,白雪和普通女子就是不一样。
老夫人听到郁淮的话,好像忽然看到了希望一样,同样对着温婉开口。温家的荣耀,温婉的嫁妆,还有皇帝的看重,这些都是该是他们宣平侯府的。温婉看也没看老夫人,不屑嘲弄的眼神放在了郁淮的身上。“郁淮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之前还说我永远都无法和尹白雪相比,如今你却又说,她是妾室了,好笑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婉还轻笑着看了一边气得脸色铁青的尹白雪一眼。郁淮面色难看至极,看来温婉是铁了心要和离。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闻温婉郁淮夫妻二人,感情不和,两相折磨,更有郁淮毁约纳妾在先,未免反目成仇,更生怨怼,故此朕准温婉所请,恩准两人和离,自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生死之事,再无关系。着侯府归还温婉全部陪嫁,并赔偿千两白银,用以温婉多年辛苦照顾侯府。”李公公一字一句的话,侯府之人都愣住了。陛下前几日不是说不许和离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还有温婉的嫁妆全部带走了,他们侯府要怎么生活。
宣平侯府的历史也就将因自己而改写。“真的吗?”尹白雪的眼睛也亮了,若是郁淮成为温家军的主帅,自己就是副帅,她将会成为大晟古往今来第一个副帅。她不仅开辟了大晟女子为将的先河,还将名留青史,后人敬仰。“是啊,日后你我夫妻一心,于沙场之上纵横睥睨,天下谁人不羡慕。”郁淮也畅想着他们辉煌的一生。老夫人似乎也从郁淮那里知道了一些皇帝的看法,心情也很兴奋,病也好的快多了。
恶毒阴冷的话,可比市井长舌妇狠多了。“放肆,不过是一个妾室,竟然敢对主母大放厥词,你还有没有规矩,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温婉身后的春柳立时怒喝出声。这个尹白雪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是一个平妻,一个妾室,处处欺负她们家小姐,当真不要脸。尹白雪最讨厌就是自己是妾室的话,她明明是平妻,是郁淮八抬大轿迎娶进来的妻子。“没点规矩,一个奴才敢对我如此说话。”说完就要给春柳一巴掌,她要狠狠的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四方拳。”接过了一拳,李公公就说了一句,便是对皇帝禀报。温婉侧身然后腰间一个用力,从李公公的头顶飞跃上去,反手就是一掌,并且掌如游龙,绕过了李公公的浮沉,就往他的胸膛拍去。“游龙掌。”李公公在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温婉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欣赏。不愧是温家之女,此等武功,不输她的父兄。温婉招式一变,从头顶上拔下一根簪子,手指握紧,对上了李公公的浮沉,砍,刺,挑,劈,一根簪子竟然用出了刀剑的威势。
沈临樾也红了眼睛,他伸手握住了冯宝姗的手:“宝姗,以后,我都可以改的……”冯宝姗摇了摇头,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改变,我不想要你以后后悔的时候对我说,冯宝姗,我为了你改变了自己,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我不需要。”她笑了笑:“我会找一个本身就很适合我的人,他用最舒服的方式和我相处,我们就能觉得十分契合,所以沈临樾,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吧。”好聚好散说出了口,冯宝姗甚至拥抱了一下沈临樾。
遣散了客人,冯宝姗只觉得十分疲惫。她刚走进房间,还没来得及关上房门,一只手便用力的抵住了大门。冯宝姗抬眼望去,是沈临樾。她静静地望着他许久,才神情复杂的问:“你有事吗?”沈临樾望着她,眼中也满是复杂。有愧疚,有懊悔,有激动,更有深情。沈临樾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开口:“宝姗,宝姗,我知道是你,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不用否认……”
沈临樾紧紧盯着她,直到冯宝姗觉得不自在,想要提腿就走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我从首都调来南城了。”冯宝姗更厌烦了。她不明白,沈临樾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不想听,也并不想知道。冯宝姗随便点了点头,敷衍道:“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罢,冯宝姗便再次提步离开。沈临樾这次伸手紧紧拉住了她,沉声问:“你现在好点了吗?”大概是真的得到答案,在心里确定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而后一周,她一直在床上养着身体。而这段时间,沈临樾几乎天天都过来,每日不是带着些稀罕的吃食水果,就是一些滋补的药材。冯家的门第讲究,上门是客,再加上冯老爷子和沈家老爷子曾有过一段关系,自然也不好弗了沈临樾的面子。只是每次他来,冯宝姗都会躲在房间里,任凭他如何说话,都不肯出声,也不肯再见他一面。而对外只说,冯宝姗落水受了惊吓,身子骨没养好,不便见客。但尽管如此,沈临樾和冯宝姗的一些流言蜚语还是传了出去。
冯宝姗听到这个名字,她缓缓抬起头看过去。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她昏睡的时间不过两个小时,但偏偏此刻,她只觉得像是隔了一万年。沈临樾的喉结不断滚动,眼眸里像是藏着汹涌的波涛。他不顾冯齐昭愤怒的大骂,自顾自走进了冯宝姗的床边。做到军长这个位置,沈临樾自以为他早就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感到紧张了,他也从不认为自己对谁有所亏欠,他问心无愧。但偏偏在面对冯宝姗的时候。在面对他这个有所亏欠的妻子的时候。
等思绪回笼。冯宝姗望着眼前的陈设和周围关切看着自己的父亲哥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怎么了宝姗?怎么哭了?”冯父一看,立即心疼地将冯宝姗抱紧了怀里,柔声安慰着,“是不是吓到了?别哭别哭,我的女儿……”冯宝姗不停摇着头,将脸颊埋进父亲的怀里。她想起来了,她全部都想起来了!她是冯宝姗。她真的是冯宝姗!她,竟然真的是沈临樾口中的那个妻子……
其实,他是想说,沈总后面那句话,大可不必告诉少夫人。送裙子就送裙子,干嘛非要补充一句是替晚盈小姐赔偿的。夏晚盈醒来后,像受了惊似的,一直搂着沈矜墨的脖子:“沈哥哥,我要抱抱。头,好痛痛。”沈矜墨任由她搂着,指腹温柔的抚上她脑袋,帮她疏解痛楚:“揉一揉吹一吹就不痛了。”他将所有的温柔都赋予了夏晚盈。夏家出事时,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落得这般凄惨地步。也许对她好一点,他内心的歉疚便能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