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白子墨的视线,苏落尘抬头微笑的看着他,“阿墨下来了,快坐下吃饭吧。”白子墨微微颔首,算是礼貌回应。落座后,白子墨拿起筷子,看着满桌鲜红的菜品不知道从哪道下手。“阿墨,你是不喜欢吃辣的吗?”白子墨抬头,对上苏落尘有些小心翼翼试探又委屈的模样。没等他开口回答,就听到柳雨菲说道,“阿墨,落尘第一天来,今天我们也换换口味。”白子墨无力地笑了笑,闷头吃饭。曾经,柳雨菲也喜欢吃辣,只因他胃不好,饭桌上就再没出现过辣的菜品。
可她的回答和反应永远都是冷漠和厌恶的。每一次,她都能看到白子墨失望又难过的神情,好像在无声地控诉她的不公和偏心。最后,又碍于她的存在,不情愿地给苏落尘道歉。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过分。而作为当事人的白子墨,是不是更加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因为她妥协呢?葬礼结束后,众人离开。柳雨菲还站在白子墨的墓碑前静静注视着照片上的男孩。男孩嘴角微微上扬,眉眼含笑,是最正常的证件照模样。
医院里,柳雨菲躺在病床上昏睡。她好像做梦梦到了白子墨的小时候。她比白子墨大七八岁。第一次见白子墨的时候,是她初中毕业,所有受到白氏资助的孩子组团去拜见白子墨父亲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进入白家,进入真正的有钱人的世界。她看到白子墨的第一眼,她心里的想法是,这个小孩长的真好看,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那时的白子墨才不过六七岁,穿着小西装,坐在椅子上乖乖看书,像个小绅士一样。
“我爸死了,进监狱的第二年就死了。”“我妈疯了,然后跟着我爸一起走了。”“我无依无靠,被我舅舅带走,改姓苏,叫苏落尘。”“我原本拥有幸福健康的家庭,是白家毁了我的一切,那我当然要报复回来啊。”柳雨菲一脸震惊,“阿墨的父母是你害死的?”苏落尘摇头,“不,是他们恶有恶报,那时候的我才多大啊,怎么有本事害死他们,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让一场意外带走了他们。”“虽然我很开心,但我并不觉得解恨,报仇当然要自己动手才好,所以我把目标放到了白子墨身上。”
见他死活不承认,柳雨菲也不说废话,直接将手里的资料全砸在了他脸上。苏落尘慢慢捡起地上的纸张,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瞬间变了脸。他手中的资料,全都是他之前陷害白子墨的证据。没想到,柳雨菲居然调查到了他身上。沉默半晌后,苏落尘笑了。他笑得很大声很疯狂。“对,就是你查到这样,都是我干的,你能怎么样。”“你…”柳雨菲语塞。“阿墨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三番四次诬陷他,还骗我把阿墨送去那种地方,你到底居心何在?”
还说什么这次敢推他下楼,下次不知道会不会找人杀了他。当时的柳雨菲听了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也觉得确实是自己太过溺爱白子墨了,也怕自己做的太过,苏落尘追究的白子墨责任。结果听到苏落尘说“要是能把阿墨送去学校学习一下就好了。”然后苏落尘就给她说了戒骄所的存在,说他小时候就被父母送去学习过,里面都是各种学习培养好习惯的地方,出来后都是很乖巧听话的。而一开始,苏落尘说那个地方是:礼仪学校!
警察自然是认识柳雨菲了,也知道柳雨菲和白子墨的关系。他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柳雨菲,眼神中充满悲悯和无奈。警察一言不发地朝着某个房间走去,柳雨菲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走到门口,柳雨菲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发现是法医室。收回视线,就看到前面进去的警察正站在一张床前面,上面躺着一具尸体,被白布盖着。虽然警察什么都没说,但柳雨菲知道,停尸床上躺着的是什么人。从门口到停尸床,不过几米的距离。
纪美芙完全没了以前那种遇事冷静的样子,和提到桑建明一样疯狂。“然后呢,如果查到了然后呢?”沈怀洲是律师,这种事情问他最合适不过。但是现在的沈怀洲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的心里,对这个答案突然就模糊了。沈怀洲没开口,纪美芙紧盯着他,眼里的希望渐渐的瓦解。留下的就只剩下失望和悲痛。沈怀洲不知道就这么在这里站着看了多久看着纪美芙大哭了一场。看着她一直回房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一张照片。
而且,明明从前的时候,他分明不在乎那个混社会的妹妹。怎么今天突然就为了那个妹妹发了疯?如果不是因为保镖,沈怀洲或许都已经冲上前揍了法官一顿。这庭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沈怀洲坐在车上,天上突然下起了雪。电话一直在响,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没有动手去接。助理看着一连响了十几次的手机,看沈怀洲一直没表态。就伸手去拿了放在平台的手机。“喂?”“是沈怀洲先生吗?麻烦来一趟医院签一下死亡证明。”
“沈怀洲说过我笑起来好看,所以我每天都伪装出成没心没肺的样子,真的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好想放弃。”“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也讨厌沈怀洲,他每次都是责备,质问,从不问我为什么。”“活着好累,可我还要保护小成,治好他的病,还有要跟沈怀洲很久很久……”“小成死了,被恶人打死了,沈怀洲却当了那个恶人的辩护律师,他选择帮害死小成的凶手!为什么没有证据,凶手就不能被绳之以法?”
可现在她发现,是她自己痴心妄想。律师跟罪犯,从来是天敌,是两根永远不会再有交集的平行线。一个月后,桑云舒正式移交女子监狱,等待开庭定罪。入狱安检结束,去宿舍的路上,走在桑云舒前面的人突然栽倒在地上。桑云舒正要上前去扶,却被人拦住:“别去,你是刚进来的吧?”桑云舒点头。那人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继续说:“那个人你最好离她远点,她有心理病,是个惯犯了,小心她突然发疯伤到你。”
她还记得沈怀洲第一次上法庭败诉后,一个人在阳台待了一夜。他控诉的那个被告犯罪事实板上钉钉,却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她本想去安慰,可他自己却先想通了。沈怀洲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迟早的事。”可是,顾朝的报应在哪儿?桑云舒看不到,她也不想等了。那人邀顾朝庆祝:“走吧,别说这些晦气的事了,今天我们去哪嗨?”顾朝摇头:“不去了不去了,我还要去和女朋友约会呢。”
桑云舒终于开口,目光灼灼:“如果小成死了,顾朝也必须死。”沈怀洲一双鹰眼回以审视。“我提醒你一句,根据《刑法》第232条,故意伤害他人致人死亡者,最高处以死刑。”“这是一个法治社会,你与其在这说这些,不如祈祷他平安无事。”桑云舒凄然一笑,径自和他擦身而过。她不怕死,只要还有得选。桑云舒在街角游荡,小成还在医院等她把妈妈带过去。可是她没有做到,她该怎么面对小成失望的眼神……
沈怀洲一出来,就没在客厅看到桑云舒。一时间,他差点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不过后来他去问,才知道原来桑云舒是出去工作了。她现在比他要大,所以他是她的弟弟,她现在是一名一线的演员。所以来来回回的很忙。沈怀洲为了能够多看看她,多了解一下,就点开了以前桑云舒演过的作品。是一部古装剧。名字叫《焚寂剑》,是一部大女主的电视剧。手机里的她,唇角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原来他这个时候是有自闭症的……他虽然很惊讶,但是脸色不显。为了维持自闭症的人设,沈怀洲一路都没有说话。但是主要也是为了要适应一下现在的情况。毕竟桑云舒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和自己关系很好。沈怀洲确定这是上天在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回到家里之后,沈怀洲第一时间就先凭自己的感觉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门消化现在发生的事。沈怀洲还记得自己在墓碑前和桑云舒说过的话。
而沈怀洲看到备注的一刹那,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自己喜欢的人。他接了电话,就听到那头的人说:“你是今天放假吗,需要我安排人来接你吗?”这个声音,明显就是桑云舒的声音。他绝对不会记错。她会不会也是重生的?但是看这个样子好像并不是很像……沈怀洲迅速回答:“要。”他想要尽快见到桑云舒,然后才能更加准确的确认。这个回答似乎也有点让对面的桑云舒觉得意外,但是她很快也应下了。
沈怀洲毫不犹豫的接通了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了顾远质问的怒音。“沈怀洲,你把我弟弟带到什么地方去了?”顾朝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自己的哥哥,大声了喊了句:“哥!快点来救我!”听到顾朝的声音,顾远明显的没有那么着急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沈怀洲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格外的惬意。“你想知道?那你自己来找咯,你找到了,人我就还给你。”顾远知道他就是故意在耍他玩,开始慌张了起来。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你身上背着的除了桑相成的命,还有桑云舒的命。”“两条人命,你觉得你还能洗清楚明白吗?”顾朝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沈怀洲开始语无伦次:“桑云舒死了?”“怎么可能呢,当时我们明明就没有撞到!我都没事,她怎么可能就死了?”沈怀洲勾了勾唇,他倒希望这件事没有发生。“你觉得我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吗?”没有,顾朝年纪小,但是也能知道这种生死的事情也不能当做玩笑来开。
沈怀洲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说:“我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是他不要我的。”半个月后。“顾朝醒了。”沈怀洲看着助理发过来的信息,有那么一刹那的愣神。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倒是出于他的意料之外。既然这样,那他的计划就要提前了。沈怀洲叫人去查了顾朝现在的病房和医院,又安排了一群人过去医院闹事。把还在缴费的顾远暂时拦在了外面,沈怀洲的人就趁乱把顾朝带了出来。他坐在椅子上,顾朝呆呆的看着四周,也认出了他。
罗云雪一副好后妈的姿态走过来劝解着:“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现在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爸!”顾瑾瑜‘啪’一声跪在顾远程的脚跟前,双手抱着顾远程的双腿哭喊着:“爸爸,救我,爸爸,你一定要救救我……”“现在知道要救你了?那你做这些事情时怎么不想想这是多么丢脸的事情?我顾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顾远程越说越生气,直接一脚踹在那些照片上,恨不得把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给一脚踹出门去!
曾心怡在更衣间追到她,对她刚刚仓皇逃离有些不解。“顾瑾瑜姓顾,我姓安,”瑾年淡淡的道:“顾瑾瑜都没有我这个妹妹,我哪里来的姐夫?”“......”曾心怡被反问得无法回答。*自此后,瑾年再也不敢去酒吧卖酒,她想过两天手指好了,另外找一份别的工作兼职。至于顾瑾瑜和易云深么,她相信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而顾瑾瑜,估计也不会主动来找她这个见不得光的妹妹的。然而,事实上却是,才过三天,她手指的伤刚结疤,顾家却主动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