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镜上,留下一只相扣的手印。汪静宜的呜咽和喘息,都被堵在了喉咙里。那只能给她扇风,带来清凉的手,此刻紧紧地扣着她的腰。他们彼此贴合着,密不可分。少年人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不满,被迫承受的她却为此红了眼,红了脸。她腿软的几乎站不住,整个人无力地挂靠在陈嘉树身上。许久,他才大发慈悲的放开她,白瓷似的拇指抚过她红肿的唇瓣。明明占尽了便宜,却还像受了欺负的小狗一样,委屈眨眼。
再抬眼,他几乎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对不起,静宜,对不起……”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才能感受到当时同样的痛彻心扉。可一切已经太晚了,没有回旋的余地。汪静宜不想在从前的人身上多浪费时间,旧人旧事就应该被抛在身后。她没再停留。挽着陈嘉树的手去了更衣室。屏风后。繁重的礼服一件件褪去,汪静宜换上旗袍敬酒服。陈嘉树始终背对着屏风,一言不发,双手握拳像是在隐身,克制什么。
直到司仪高喊:“礼成——!”他的身体彻底泄了力,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就连两旁的保镖都放开了他。一丝不苟的发型,凌乱的散在额前,修剪整齐的指甲里卡了泥土。精心挑选的西服上满是脏污。就在这时,一身华服的汪静宜站在了他面前。看着眼前那双镶嵌着东珠的绣花鞋。傅翊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藏起来,还是仰头与她对视。三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思念迫使他抬起头,却直撞上她眼中的怜悯。
话没喊完,他就被保镖堵住了嘴。这声短短的呐喊,没有换来汪静宜回头,反而把汪煜明引了出去。他黑着脸,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临走前,和台上的陈嘉树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婚礼继续,欢庆的乐曲冲散了刚刚的变故,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人会把刚才那段小插曲放在心上。陈嘉树扶着汪静宜,一步一步走上舞台中央,走去花团锦簇间,也走向,他无数次期盼过的未来。
他脖子扭得“咔咔”响,双手指节也发出爆音,架着膀子就去院里打拳。他一直是个很自律的人,工作再忙,都会抽出两个小时练拳,但像今天这样,还是很少见的。汪静宜晃晃脑袋,头顶珠翠作响。她也不知道自家哥哥怎么就热血沸腾了。正想着,汪煜明又架着膀子回来了,他看着汪静宜,试探性地开口:“傅翊宸给我打过电话,问你回来没有,我说你回来了。”汪静宜面色如常,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
傅翊宸站在窗边,望着黄浦江对岸正在建设中的烂泥湾,会心一笑。“静宜,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我一定会让你原谅我,重新回到我身边的。”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恼忏悔。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认清自己的心,为什么要为了一块地皮答应和蒋雪漫结婚,为什么没有坚定地选择她,为什么……伤害了她。明明……她才是自己最最珍视的那抹月光啊。不再多想。
“果然是个雏儿,如此大惊小怪,罢了,在一边伺候着吧。”阵阵热气从脸上蔓延开来,路青依然死死的闭着眼睛,这混蛋太邪恶了!太无耻了!她活了这么多年,以前工作太忙没交男朋友,连初吻都还留着,现在居然被人……可想想等会她可能就会被做掉,这事似乎又没这么严重了……直到听到一阵入水声,路青才小心的转过身,眼睛睁开一条缝。氤氲的水汽中,那混蛋悠然自得的将双臂放在桶沿上,还扭头扫了她一眼,只是水汽太重,看不清表情。
今晚没有月亮,路青看不清这是什么建筑,只知道玉明川带她进了这个院墙,穿过两个院落,到了一处看起来还算舒适的房屋里。玉明川点燃了屋里的蜡烛,路青这才发现,这应该是玉明川的卧房,内间用来睡觉,左侧有个小间,看起来像是洗浴间,右侧有书案书架,许是玉明川平时在那里看书。“愣着作甚,帮我宽衣。”玉明川站在洗浴间旁边,伸着手臂,等着路青过来。路青快步走过去,开始研究玉明川身上铠甲的锁扣,摸索了半天,才解开了一个肩甲,好在找到了窍门所在,下面就快了不少,不过将他一身铠甲脱完,也用了足足一刻。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不错吧……”“可我娘看起来跟吃了死老鼠似的……”韩硕面色纠结的看着路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都坐下,吃饭。”玉明川给路青擦干净了手,又把自己的也擦好,一把抓住路青的手,坐在了小几旁。路青疑惑的看着玉明川,他用右手拉着她的左手,这样怎么吃,难不成他是个左撇子?还有,为何他如此执着的一tຊ定要抓着她不放?这个疑惑显然不会有人解答了,因为薛彦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兄弟这是发了什么疯。
“你到这边洗。”说着,就见玉明川拉着路青站了起来,从这个房间的角落里拿出一个水壶,将水倒进了一个陶盆里。路青卷起衣袖,小心的将手放进盆里,发现这水竟然是温的,也不知道韩硕去外面洗手是不是用的冰水。正搓洗着,就见眼前多了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一粒粒白色的东西,路青认得,这是洗浴用的澡豆。看来杨劲说的没错,这人太爱干净,不过这个习惯她还是很赞成的。捏过来几粒,路青在手上搓了起来,没什么泡沫,就是滑溜溜的,大概用皂角之类的东西做成的吧。
“娘……”韩硕一张小脸苍白无比,他切切实实被玉明川给吓到了,他从未见过一个人长的这么好看,却又能这么可怕。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感觉到了路青的恐惧,连娘都怕的人,那他必须也要怕。路青起身轻轻的揉了揉韩硕的脑袋,安抚的笑了笑。“薛彦,今晚你看着这个孩子,还有,不要让你的人说出路青的身份。”说完这句话,玉明川再次扯住了正往后退的路青的袖子,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到了他身边的垫子上。
又是一道嗜血的笑容出现,路青明显感觉到抓着她衣袖的手变紧了。“粮食不够了?张寔没有派人送来?”薛彦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惊讶不解的神色。“薛彦,难道你不知张寔的目的?”玉明川终于停下了脚步,定定看向薛彦,眸中冷意森森,却不是对薛彦。“他既然想拉拢你,就该给你送粮才对,他弟弟张茂不是还给你送女人?”玉明川没有回答薛彦,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拉着路青前进了。
“真没想到,你跟那蒋小姐分开这么多年,居然还能结婚,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对了,这大喜的日子,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傅翊宸攥着电话的手不断收紧。耳畔响起“刻、刻”的光滑摩擦声。犹豫半晌,他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快过年了,静宜回去了吗?”对面的汪煜明明显一愣。“静宜回来了?没听说啊?这孩子,真不懂事,要回家也不能赶你婚礼回啊,怎么说你也照顾了她五年,不是亲哥胜似亲哥。”
她提着繁复的重工婚纱裙摆,找到傅翊宸。“翊宸,拖了这么久了,婚礼怎么还不开始啊?”傅翊宸满心烦躁,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的慌乱和隐隐的不安已经达到了极限,此刻回头看见她,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白惨惨的,说不上好看。要是静宜,她应该穿传统的中式礼服,端庄秀丽。这个念头刚一浮出脑海,就被他迅速打消。他深吸一口气,刚要跟蒋雪漫解释,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派出去的人惊慌跑来。
惨白委屈说:“翊宸,你就别为难静宜了,她毕竟跟了你五年,知道我们要结婚,心里肯定不好受,这才故意推我下水的。”“要是她能消气,我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说够了?”汪静宜打断,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她掀开被子下床,冷道:“蒋雪漫你演白莲花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也就傅翊宸眼瞎相信你。”话落,傅翊宸和蒋雪漫都脸色难看。汪静宜没再理会他们,径直起身披上外套,即使满身狼狈,也依旧挺着背,满身骄傲。
“明天是我和蒋雪漫小姐的婚礼,还望诸位,前来捧场!”话音未落,场内响起一片欢呼和祝福。汪静宜平静看着,甚至还跟着鼓掌。挺好的。他明天结婚,她也要走了。一切都恰到好处。不久,她喝完最后一口香槟酒,转身离开。路过泳池旁,却被蒋雪漫挡住去路:“汪小姐,跟了翊宸五年,看他要跟我结婚了,心里不好受吧?”汪静宜冷笑:“我是京城汪家的大小姐,是懂八国语言的优秀翻译官,我无论在哪都能一个人打开一片天。”
凛冽的寒风刀片似的割在她身上、脸上,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只有喉咙里难以吐出的呜咽,逼得她几近窒息。上辈子的遗憾太深,重来一次,本以为他们不会再错过。哪知道,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汪静宜跑回和平饭店,一把推开门。看着这个和傅翊宸一起住了五年的套房,再也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愤怒和绝望。酒柜前,他们曾品尝同一杯红酒;博古架上,傅翊宸为她点天灯,拍卖得来的花瓶;
‘逐梦外滩,纵情外滩’。她似乎和这里格格不入。她不要纵情,只想要傅翊宸的深情专一。但这辈子似乎得不到了,重生一次,却比上辈子还要失败。真可悲。凌晨的钟响了三声。汪静宜做了几次深呼吸,她才忍着心脏的抽痛,摇摇晃晃起身。“新的一天了,汪静宜,还有六天,你就可以离开了。”还有六天,你就不会再痛苦了。从今往后,不要再为傅翊宸伤心。
“你在我这里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你若是只需要布料,我朋友那边也能够提供!”沈苏玉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意,抓着眼前的妇人推销。这可是整个小岛上最有钱的女人,只要把这人拿下。她以后的业绩也就不用愁了。“我确实很喜欢你们家的布料,又亲肤,穿上又舒服,不过我最在意的还是这一份手艺。”“你是在哪里学的绣花本事?能不能跟我讲讲你若是愿意,可以让我的女儿和你学吗?”
气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把场子找回来,她兴奋的不行。“你就先在家中呆着吧,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后续有事找你会直接和你说的,暂时不要出去。”“不要给我添麻烦,我的问题我自己会解决,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就算是帮我忙了。”“是。”钟耀冷着一张脸,钟欣被吓得不轻,也不敢说一句话。虽然她很想帮忙,但还是要按照钟耀的想法来走,不然只会适得其反,徒增厌恶。
4人又说了许久,才终于到饭店吃饭,在外面耽搁大半天,两人在往回赶时。天色已经逐渐变黑,顾言深踟蹰许久,都没有把心中的事情说出,他脸色愈发难看。沈苏玉看到他坐立难安的模样,很是无语。“我有很不讲道理吗?至于让你对我如此害怕,有什么事直说就行,我又不是小孩子,承受不住。”“只要不是太大的问题就没事,我好不容易才把生意做出来,你可别泼我冷水!”沈苏玉直接戳破了顾言深的忐忑,将他的心事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