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叹了口气:“是你身边的警卫员小赵告诉我们的。他说小蔺一直像姐姐一样照顾他,他实在看不惯她被别人欺负,所以想让我们来主持公道。”“峻川,所有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你怎么就不懂呢?”顾峻川惊呆了。顾父站起来,打开冰柜盖子。“小蔺知道你在部队忙,没时间来看我们,她就隔几天过来陪我们说说话、帮我们整理家务。”“你看这冰柜里,满满当当全是小蔺给我们包的饺子和馄饨,她说我们年纪大了,更应该好好吃饭,保重身体。”
“你也该回去了。”裴邺觉得自己真的要失去喻南伊了。之前哪怕她悄无声息的离开,哪怕封母说她永远不会回来,他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他总抱有希望,喻南伊对他的感情这么深,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只要他们说开了,解除误会,一定会和好的。喻南伊对他,总是心软的。但是他忘了,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误会,也没有阴差阳错的事情发生。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的授意之下开展,以至于让他的辩驳显得如此无力。
这不是他所想的,可他一点都不抗拒,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裴邺将头埋入被子里,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昨天封父的话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开出了无数的可能性。或者说,早就在他心里面藏着的,他不愿意直视的真相。洗漱完下楼之后看到喻南伊坐在那里吃早餐,裴邺有些不自然,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喻南伊吃着早餐招呼裴邺:“小叔,你要吃什么?”“我不吃,你吃吧。”
说罢她就走了,任裴邺怎么喊她也没有回头。他有些落寞的放下手中的牛奶,微黄的灯光下也没有为他增添丝毫暖意。是了,喻南伊早就过了需要他照顾的年纪,这些年的刻意疏远下,两人也不再和从前那般亲密。裴邺喝了口热好的牛奶,微甜的奶香冲入鼻腔。这五年反倒是喻南伊照顾他居多。为他学了解酒茶,知道他睡眠不好又去寻摸了一张安眠茶的方子。偶尔也换着热牛奶给他喝。她又不敢直接在他面前送上来,都是找的家里的阿姨代送,绝口不提自己。
不是询问的语气,是肯定。封父这个反应绝对是知道了,喻南伊都告诉他们了吗?封父哪里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别瞎猜了,念念才不会说这种事给我们听,你以为你瞒得很好?”“在有心人眼里当然知道真相,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吗?”裴邺惊讶:“那你们为什么还……”“不插手是吧。”封父摇摇头,“我们越阻拦她反倒来劲,自己死心了就真的走了。”“我不怕她撞南墙,在我这里,她永远有退路。”
难怪他没有看到雪团,知道喻南伊出差,他根本就不会往那边去。阴差阳错,雪团被他彻底忘了。揭穿了这件事情的喻南伊又何尝好过,她也没有尽到责任。明知道裴邺对她的不在意,还把雪团托付给了他。雪团陪了他们十年,喻南伊以为裴邺至少是上心的,他对雪团的爱也不像作假。但是她忘了,对待她这个相伴这么多年的侄女裴邺都如此漠视,何谈雪团。裴邺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当然爱雪团。”
不行,裴邺坐不住了,他要去找她。裴邺买上了最近的一班航班,第二天清早就飞往了美国。……喻南伊知道自己有一天,还是会和裴邺见面的。看见找来的男人,喻南伊缓缓的从门口挪开,“先进来吧。”她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坐。”裴邺感慨的看着她:“你长大了很多,有一家之主的样子了。”喻南伊眉头一皱,“我30了,不是20岁的我了。”裴邺顾左右而言他:“你爸妈呢?”“上班。”“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谢谢周姐……”“陶茵,你真的不去秘书处了吗?”小芬一脸好奇地问道。“嗯!”“为什么?”“……可能是总裁看我不大顺眼,又不想让我去了……”“……”因为在新总裁上任第一天便被钦点了,陶茵在公司于是就变得名声大噪了。更让她无力的是,她的桃花运似乎也变得旺盛起来,每天都有不同的男同事对她示好、献殷勤。不过由于每天段誉阳都会准时出现在他们公司门口,看到他高高瘦瘦,温柔帅气模样,不少人也就放弃了追她的念头。
薄唇轻启,他缓缓道:“其实,你想留在编辑部工作也没那么难……”他一定要这么羞辱她吗?他明明知道她的自尊心比任何人都要强,为什么还要逼她?!半晌他都没有动作。“取-悦我,求我,或者辞职拿不到毕业证!三条路,你自己选择……”陶茵的手猛地握紧,指甲插进了手心。半天,她忽然低头缓缓道:“好!我求你……”“声音太小,我没听见!”狠狠一咬牙,陶茵抬头看着他,大声道:“邹总,我求你了,让我留在编辑部……”
到了大厅,总经理又给众人讲了许多注意事项。然而,陶茵感觉总经理目光扫过众人的时候,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钟,而且似乎有一丝探询的味道。是她的错觉吗?“好了,大家注意一点,现在出去吧!站在红毯两边就可以了!”公司为了欢迎新总裁的上任在门口铺了一条很长的红毯,而她们这些临时充任迎宾小姐的人就站在两边,负责待会齐声高呼“总裁好!”陶茵大概站在红毯中间的位置,虽然穿着差不多一样的工作服,可是高挑的身材和出众的气质还是让她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一眼就能望见。
陶茵双手垂在身侧,面容有几分暗淡,“我知道……..”段誉阳也恰好看见了她,四目相对,陶茵在他的忧伤而又深情的目光注视下鼻子变得酸涩起来,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然而,段誉阳不顾来往的车辆直接从马路那边冲了过来,拦在了她面前,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陶茵!我们谈一谈!”几个同事见到这个情景也都识趣地先走一步,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马路边。“段学长……”陶茵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李梦珂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是我不对,我不该擅作主张撮合你们的……”陪陶茵在广场上坐了很久,李梦珂才等她平复下来,扶着她颤颤巍巍地往林邈的车走去。“林邈,送我们回学校一下吧!”“嗯,没问题……只是,陶大美女这是怎么了……”林邈也从来没有见过陶茵这般模样,一时有些惊讶。“没什么,遇到了一些伤心事罢了……”……林邈送了两人回学校,李梦珂扶着陶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回了宿舍,然后,又伺候她上/床睡觉。
陶茵微微一笑,也唤道:“周姐好!”周惠文目光复杂地看了陶茵一眼,“回来了?快去上班吧!”“嗯,是!”珍妮和小芬率先跑了,陶茵却慢了一步,从包里掏出了电击器递给周惠文。“周姐,谢谢你了!”“不用谢!”周惠文淡淡道:“本以为会帮上你的,但看起来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不不、”陶茵连忙笑道,“帮了很大的忙,要不是它,我可能……”“既然这样,你就收着吧!漂亮的女孩子身上总少不了这些的!”
“什么叫放出去了?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放她走?”顾峻川额头上爆出青筋。所长唯唯诺诺地说道:“是军营的曹书记,我以为是您的意思。您也知道,蔺同志本来也不需要拘留,我没理由不放人呀……”顾峻川胸中有一团火无处发泄。蔺雨落早就走了?那她这些天去哪儿了?一个已婚妇女,不老实回家,居然敢出去鬼混!顾峻川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气冲冲来到军营。他走到曹书记办公室门口,努力压下怒气,抬手敲门。
“小蔺,我了解你的人品,你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蔺雨落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外人都能看透的事情,身边那个人却装作看不懂。“小蔺,我问过所长了,陆勇伤得很轻,你其实不需要被拘留。是他们迫于峻川的压力,才把你留下的。”“这些年你对顾峻川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对我们这些战友是也没话说,经常帮我们缝缝补补、加衣添食。”“但顾峻川他却……哎,小蔺,说句实在话,他配不上你的一片痴心啊!”
“只要顾团长抛弃了你,我姐姐就会是名正言顺的团长夫人,我就是团长小舅子,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我!”蔺雨落浑身颤抖,但她仍然尝试着继续沟通。“陆勇,你没有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我知道顾峻川喜欢陆婉婉,我已经决定离开他,把他让给你姐了,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陆勇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放肆大笑起来。“你哄三岁小孩呢?团长夫人是什么地位,你怎么可能轻易让出去?”
“不是你还能是谁?”顾峻川皱着眉头,冷冷说道,“别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就能赶婉婉走!”蔺雨落刚想继续辩解,却突然觉得很可笑。她摇头:“随你怎么想吧。”她是真的不在乎了。还有两天,她要抓紧时间准备。这天,蔺雨落绕开了陆勇工作的那家供销社,步行去了更远的店。当她终于买好东西往回走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蔺雨落加快了脚步,回家要经过几条小巷,此时大家都回去吃饭了,路上人烟稀少。
他从来都不会站在她这边。蔺雨落在陆勇轻蔑的眼神中,走出了供销社。蔺雨落颓然地推开家门,却感到一阵压抑的气息。她抬头看去,顾父顾母正沉着脸,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一旁是同样阴沉着脸的顾峻川,以及红着眼圈泫然欲泣的陆婉婉。看到蔺雨落进来,顾母的脸上展现出笑意。“小蔺,你回来了,快过来坐!”“伯父伯母好。”“叫什么伯父伯母,叫爸妈!”
眼看着顾峻川要发火,蔺雨落不再理会他,径直出了门。蔺雨落没有骗顾峻川,她确实有要紧事。她要买去西京的火车票。火车班次少,运力不足。她在冷风中排了一夜的队,终于抢到一张三天后的卧铺票。蔺雨落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迎接她的却是顾峻川的怒火。“你这一晚上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婉婉觉得你是因为她,才生气跑出去的,她找了你一整晚!”
“顾峻川,你血口喷人!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过!”蔺雨落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她快速瞟了一眼裴禹。他会相信她吗?“雨落,”顾峻川温柔地说道:“我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快和我回家吧,爸妈都很想你。”顾峻川温柔的嗓音落在蔺雨落耳中,像是狮子在吃掉猎物前的低吼。孙校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蔺同学,两口子没有隔夜仇,你看顾团长这么大一个领导,肯屈尊降贵来哄你回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裴禹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雨落,我敢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底气。”“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蔺雨落抬起头,对上裴禹坚定的眼神。蔺雨落将信将疑,他一个学生,拿什么和顾峻川对抗?但裴禹并未多说,只是像往常一样,将她送回了宿舍。第二天,有老师来把蔺雨落叫到了校长办公室。走进办公室,蔺雨落看到里面除了校长外,还有两个人,是顾峻川和裴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