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金街往这条路直走,就到了,我还要去上班,先走了。”周锦婉轻呼了口气,告别邻居,转身疾步离去。她就知道,江肆扬这种人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嫉妒不大度的妒妇。反而是因为自己的问题阻拦他想要照他人的大爱之心。江肆扬怔在原地,想去追却被那个邻居拦住:“诶,你可别跟着我们婉婉。”“婉婉可是我们大院里最优秀的姑娘,他爸妈可把她看的比眼珠子还重的,你这种脸生的面孔,离婉婉越远越好!”
“那里开了一个旋转木马,糖糖要坐!”周锦婉飞速点头:“好呀。”话落,她看向沈州白:“不过我明天得去北城出差,糖糖这段时间都看不到我了。”沈州白一顿:“什么时候回来?”“大概一个月后。”这个年代出行的火车时间长,去北城得十多天,一来一回还真的要一个月。“我等几天也要去北城交资料,回来的时候可以一起。”沈州白说的无比自然。周锦婉看了眼糖糖:“那糖糖去吗?”
却没忍住问:“你真把沈工程师的孩子当自己孩子了?”周锦婉拧眉:“和你有关系吗?”突然间冒出来,说些颠三倒四的话。周锦婉对何安嘉的不喜已经到了极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心太狠了,为了别人的孩子,连自己孩子都不要。”何安嘉一副张口就要教育人的表情。周锦婉轻轻一笑:“如果不是你,说不定孩子还在得喊你声姨。”“我孩子不在了,最开心的人不就是你吗?”
把人弄丢了,现在又来找,意义何在?沈州白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江肆扬愣了下,看向他身上的孩子。他怒问:“那你女儿为什么要喊周锦婉妈!”“周锦婉自己孩子都不要,却认你的孩子当女儿,她有心吗?”江肆扬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沈州白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看来一张离婚协议是把你的脑子带走了,在孩子的面前也胡说八道,没有一点儿军人的觉悟!”
周锦婉摇头:“不麻烦,不麻烦。”她的孩子虽然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但现在,糖糖喊她干妈,那就是她的孩子了。这不是替身,也不是睹物思人。告别沈州白和糖糖,周锦婉匆匆去了学校。“老板,打包!”沈州白见人消失,招了招手。糖糖一脸不解:“爸爸,我还没吃完!”她指着自己啃了两口的油条。沈州白揉了揉她的头:“爷爷奶奶还等着吃呢,我们回去吃。”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周锦婉在有多好。……第二天。周锦婉起了个大早,今天是她的早自习。刚一出门,又碰见了江肆扬。他穿着一身便装,没有穿军装时的严肃感。瞧见他,周锦婉下意识绕道而行。男人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婉婉,总得给我个机会,让我和你沟通沟通吧。”安嘉说了,一定要先找到和她沟通的机会。死皮赖脸的也没关系。找到了机会,才有下一步的进展。
声音很熟悉,周锦婉有些不可置信地侧头望去。是一身军装的江肆扬,他站在树下,对着自己遥遥相望,他的眼里写满了兴奋。下一秒,他疾步朝着自己而来。“你怎么在这里?”周锦婉连忙退了两步,神情淡漠。她突然间记起来,上辈子自己提过好多次的要他陪自己回家过年。他都是一句:“我很忙,哪有时间。”“我来找你,两个月了,再多的气也该消了吧?”江肆扬看着两个月不见,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周锦婉。
【……叶书怡插足他人感情,品行不端……】沈文煜一目十行,信纸上的字像是组成了一柄利剑,直接插进了他的胸口。心中的那座城池也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叶书怡没有骗他。可是,林宛梦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脑子里,那两道声音再次出现。“林宛梦绝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证据确凿,难道你还要相信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人吗?”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他走过去坐下:“怎么不去休息?”叶书怡合上书,抬眼看他:“等你。”简单的两个字,让斐云中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了起来。这几天的心跳总是很奇怪,他可能需要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正这么想着,旁边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斐云中伸手拿起听筒:“哪位。”“学生英文报报社?我是叶书怡同志的爱人,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虽说那一次他坚定不移地选择了相信林宛梦,可是这份相信,还是有了裂缝。以至于,被沈父从上海叫回来之后,他跟林宛梦一起时,总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如今听叶书怡说这样的话,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的大了。他刚想开口,可叶书怡没有给他机会:“我知道,沈主编要看证据嘛。”“这封举报信现在就在我的手上,我寄回北京,相信沈主编对林宛梦的笔迹要比我更熟悉,不是吗?”
她抿了抿唇角,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嗯。”然后就转身继续往前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有些扭捏,可是站在斐云中面前,就是不自在。斐云中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刚才她脸上的薄红,勾起笑意追了上去。几天之后,斐云中的婚假结束,叶书怡也去了报社报道。当初她是拿着北京报社社长的推荐信来的,也当场翻译了一篇国外的文章,用英语写了一篇稿子,英文报的社长亲口说了她让她来这里入职的。
“我好几个结了婚的同学,都跟我说日子过得不好,我现在有些害怕。”那个晚上,叶母摸着她的头,耐心的问她:“那你再想想,你周围所有结婚的人都过得不好吗?”她摇头。“所以并不是所有人结婚之后都一地鸡毛,我和你爸不就挺好的?”叶书怡有些愣住。叶父长居上海,很少能回北京。偶尔回去的时候,确实跟叶母也是蜜里调油,感情特别好。只是在她的记忆中,叶父回去的次数太少,她倒是忽略了自己家就是那种氛围很融洽的家庭。
但她好像格外的幸运,斐家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很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叶书怡回头看去,正对上斐云中的双眼。她刚想开口问怎么了,斐云中就移开了视线。这个男人,她是愈发的看不懂了。第二天回门。斐云中提着大包小包,叶书怡轻轻松松地跟在他身边。叶母一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不由得剜了叶书怡一眼:“怎么能全让云中提着?”然后就开始招呼:“云中快进来,这个给妈提着。”
汇演结束,姜枝柳回到宿舍已经晚上12点。距离姜枝柳离开,只剩下最后7小时。她抱着玻璃糖罐,带着微笑,用心折下最后一只纸鹤。最后又检查了一番布书包,确保没有东西遗漏,这才休息。思绪繁杂,这晚注定难眠。早上六点半。宋璟川来宿舍门口接姜枝柳,发现她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还穿着一身整齐的军装。他顺手接过她的布书包,笑道:“走吧,我们一起去接你爸妈。”或许是布书包不大,宋璟川也没好奇姜枝柳为什么带这个。
下午,新兵营组织了歌唱拉练比赛。休息时,叶英华过来给宋璟川送热水。有男同学大着胆子开始拍手起哄。“军训要结束了,宋教官折磨我们这么惨,我们提点要求不过分吧!宋教官和叶医生一起给咱们唱首情歌呗!”“对!对!宋教官来一个!”“宋教官,来一个!”姜枝柳混在人群中,看宋璟川痞笑着瞪向始作俑者:“胆子大了是吧?”叶英华倒是没有以前的害羞,还主动走到宋璟川身边,红着脸说:“他们想听,我们就唱一首吧。”
从水里爬上岸那一刻,她还没站稳,就被冲过来的宋璟川一把抱紧怀里。姜枝柳愣住,男人的力道很大,仿佛要把她箍进他的皮肉里。“哥?”宋璟川这才松开她,却没有放开她,他扶着她的肩膀,深幽的眼眸暗沉盯着她,一字一句叮嘱。“枝柳,你刚刚吓到我了,答应我,以后就算为了任务,也一定保护好自己。”他后怕的眼神,他眼里的在意,这一刻像极了爱情。可姜枝柳知道不是,宋璟川只是把她当做妹妹。
半响,才低笑一声:“不错,从前手破个皮都扑进我怀中哭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宋璟川把手里的餐盒递给姜枝柳,扶着她在台阶上坐下。随后,他又动作自然的按上姜枝柳的小腿,拧着眉说:“我帮你按一下,不然明天你连路都走不了。”姜枝柳下意识缩了缩:“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以后还是离远一点……”宋璟川手顿了一下,但随即又轻轻的给她按揉起来,垂着眼笑:“跟我还客气什么?”
只闷闷示弱:“知道了。”宋璟川这才满意松开人:“这还差不多,走吧,我送你回宿舍。”他们一前一后走着,此刻,夜色温柔,他也很温柔。时间好快,还有四天,军训就结束了。姜枝柳静静享受着这份温柔,她想,等去了南城第二校区,她大概会把今晚的夜色记很久很久。……静谧的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下午是爆破试炼课。所有新兵都要轮流去沙包土壕沟处,练习扔爆破弹。爆破试炼课是最危险的训练之一,医务室的医生们都在旁边严阵以待,叶英华就站在队伍最前面。
宋璟川低沉一笑:“迟早的事。”高大严肃的宋教官,此刻温柔的能摘下天生的星星。曾经这份温柔只属于她……姜枝柳没有办法再看下去,低头哑声说:“我没事,不用去医务室,就先回宿舍换裤子了。”说完不等他们回答,她就匆匆离开。一口气跑回宿舍,姜枝柳才察觉两条腿已经累到麻木了。她颤抖着扶着墙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从头浇下37度的热水冒着腾腾热气,却暖不了她的心。闭上眼,她满脑子都是宋璟川。
姜枝柳深吸口气,点点头说:“谢谢。”说完她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想到梦中的那些画面,眼泪从眼角滑落。就在这时,医生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说:“对了姜枝柳同志,你哥哥来找你啦,你生病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哥哥守在旁边呢!现在应该去吃饭了吧,刚还在这里。”姜枝柳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撑着酸软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睁着血红的眼看着医生,沉声问:“哥哥,什么哥哥?”“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哥了?”
他会在心里事无巨细的告诉姜枝柳在边境经历了什么,末尾总是加上一句:“最近过得好吗?我时长看着东北的雪想念和你在一起的除夕。”姜枝柳有一次在研究院进行封闭研究半年,出来才收到这厚厚的一打信。最近那一封正是上个月宋璟川寄过来的。她打开来看,发现这封信宋璟川写的很短,只说:“我一切安好,可总是在等你的回信。”姜枝柳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于是她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寄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