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踏入国家研究院的大门,那就不只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情,而是几年的事情了。她和宋璟川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宋璟川的态度竟然以外的爽快:“想去就去嘛,姜枝柳同志,我代表组织看好你!”姜枝柳被他逗笑,又问他:“那你呢,难道真的要一直留在学校里吗?”他很清楚宋璟川有属于自己的远大志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按照前世的轨迹。他应该在校任职一年后,就被军方引荐到了东北军区做营长。
商辞笑了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你说你喜欢枝柳,那你可以为了她一直留在南城吗?或者为了她去北城。”宋璟川突然问。商辞愣了下,蹲下脚步,神色晦暗的看向宋璟川。宋璟川笑了一声,又说:“我可以一辈子追着她跑,你可以吗?”“你可以赢我这一次,但如果你把握不住,我可以赢你一辈子。”宋璟川说完,拍了拍上次的肩,沉声说:“如果你在指望她为你做出牺牲,一辈子都在迎合你,跟着你跑的话,我就算是绑,也会把她绑在身边。”
时隔大半年,姜枝柳再次换上了军装,和商辞一起坐到了机舱里。商辞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低声说:“可能会有些失重感,我会尽量平稳的飞,如果受不了,你就直说,我马上降落。”姜枝柳见他面价紧绷着,忍俊不禁道:“放心吧商营长,我胆子比你想象的大。”于是在一系列的操作之后,商辞推动操作杆,驾驶着他们平常使用的战斗机将姜枝柳带到了碧蓝的天空。那一瞬间,姜枝柳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那么,现在的命运轨迹就让姜枝柳来推动吧。姜枝柳的这番话让宋父宋母登时没了声,在他们的心里姜枝柳和亲生女儿没有差别,她不愿意,夫妻二人也只有遗憾而已。晚上回到家,宋母看着沉默不语的宋璟川,叹道:“你这孩子,明明喜欢,怎么不知道争取一下?”宋璟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语气沉沉道:“如果争取就能得到的话,就好了。”……年后,姜枝柳和宋璟川又一起回了学校。宋璟川将姜枝柳送到校门口时,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商辞。
赶完稿子,我将其从沈文煜办公室的门缝中塞了进去,然后就带着斐云中的信回了家。一路上,我都在想着要给斐云中回信的事情,回到家,却看见沈文煜和宋习清坐在那里。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一顿。距离画圈的日期已经没几天了。我就要离开了……沈文煜也顺着我的眼神看了过去,随即便皱了皱眉。我怕他察觉异样,忙打断他的视线:“你们找我干什么?”他果然收回目光沉声开口:“书怡,最近你是愈发的奇怪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外跑了一天,我去了工厂,又造访了在火灾中受害的几家人。等回到报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下班的时候,报社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打算赶完稿子再离开。只是刚进入报社,就撞见了沈文煜和宋习清出来。看见我,他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就在我想着时刻黏在他们身边的林宛梦怎么不在时,沈文煜抿了下唇,轻声开口:“书怡,有关宛梦流言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宋习清接着道:“你说得对,是我们没有把握分寸,跟宛梦走得太近让人误会了,是我们错怪了你,对不起,书怡。”
但我也不想在背后编排什么:“哪有,就是忙着离开的事情,没什么时间去找他们。”不想再继续提他们两个,我又转移话题:“妈,到时候我是不是应该给斐家的长辈都准备一些礼物?您跟我一起去国营商店挑一挑吧。”妈妈果然没有再纠结刚才的问题:“那当然是要的,走,妈这就跟你去。”最后,我们挑了几匹的确良的布和几罐茶叶。但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沈文煜他们三个。
她这么说着,眼神却是一直落在我的身上。就连她的语气中,也隐隐带着炫耀。我不想接她的茬。宋习清倒着水,嫌弃道:“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宠溺。沈文煜向来比较沉稳:“转正了也不要松懈。”林宛梦立马轻车熟路地撒娇:“知道啦知道啦。”然后她看向我:“我会努力变得跟书怡同志一样棒的!”沈文煜和宋习清都看了过来,我装作听不见,自顾自喝水。
我心口微滞,以前的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心中的自嘲一闪而逝,我眨了眨即将泛出雾气的眼睛:“社长您说笑了,我们不合适。”闻言,社长也没再劝:“既然你决定了,那到时候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你要是愿意,就去上海的报社。”我知道这是社长对我能力的肯定,心内一暖,笑道:“好,那就谢谢社长了。”从社长办公室出来之后,我又将昨天自己赶出来的文稿送去了沈文煜的办公室。
妈妈眼中都是欣慰,她又说了几句,才出门往邮局去给斐家回信了。瞬间,屋子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尽管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堵,便出了门打算透透气。可一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的林宛梦,她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站在路口张望。下一秒,我们两人对上视线,她快步走了过来。她弯着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笑容灿烂:“书怡同志,文煜和习清昨天送了我一条丝巾和一块手表,这是我为了感谢给他们买的桃酥,你要不要尝一点?”
而她也申请了宿舍,住了下来。这两天她去采购生活用品的时候碰到了不少军区大院的熟人,他们看到郁韵芷很惊讶。“郁同志,当初听说你去西北了,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你,你多久回来的?”郁韵芷和她们疏离的打着招呼,浅笑两声:“就这两天。”她们买着菜,嘴巴就没个把门的。“你是不知道,当初你离开的时候你家娃哭的多伤心,天天缠着孩子他爸要把你接回来。”“现在你娃也都上五年级了,你还没回去看过吧?”
“爸爸,阿妈为什么要去西北?她是不是生气了?”可此时路江恂心头一片乱,根本无法回答芕芕的问题。等从首长办公室出来,路江恂脑海中都是郁韵芷已经去了西北的事情。芕芕急的不停的扯着路江恂的手,声音中都染上了一丝哭腔。“阿妈是不是和我生气了?我不和她生气了,我会乖乖的。”芕芕这个年纪已经明白了离别,他听院里的军嫂说过,西北很远很远,去了那里的人都好几年才会回来。他第一次感到了后悔,却只能依靠唯一的肩膀路江恂。
芕芕被吓了一跳,心头有些害怕,支支吾吾了半天。“爸爸,你怎么了?”路江恂嘴巴抿成一条线,蹲下身和芕芕平视,认真的和他说。“我的妻子只能是郁韵芷。你即便在喜欢吟栀,但她永远都不可能会是你的阿妈,记住了吗?”芕芕满脸不理解,甚至还有些生气。“为什么?阿妈只在乎她的那条狗,根本就不爱我!”路江恂深吸一口气,耐心的和他解释:“韵芷才是你的亲人,她同样也是爱你的,不比军犬少,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当当伤势好了不少,能正常走动,她就把它一起带回了家。到家后,她拿出一个大包收拾起行李,当当就端正地坐在房间门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样无言的陪伴让郁韵芷心里格外安定。“当当,等过完节我们就可以走了,开心吗?”“汪。”当当轻轻叫了一声,就像是在回应她的话。郁韵芷笑了笑,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她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收好了。这么多年下来,她就像个租客一样生活在这里,走的时候也只像退租一样,简单的很。
此刻听着路江恂的话,她也只是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已经送去疗养中心治疗了。”芕芕听见她的回答,猛地抬头,生气的握紧了拳头。“你只关心你的那条狗!我就坐在这里,你为什么都不问我一句!”他说完这句话就红了眼眶:“只有简阿妈对我才像亲妈,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妈!”郁韵芷动作一顿,心灰意冷地开口:“你既然不需要我,为什么非要我关心你?”芕芕瞬间委屈了起来:“要不是今天起火了,我就能在面包房买到简阿妈喜欢的面包了!你不在乎我,我也不稀罕你!”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孩子带过去交给那位女士……”话没说完,一道冷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郁韵芷!”郁韵芷闻言转头,就见路江恂大步过来,将芕芕抱了起来,满脸怒容地看着她。“芕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你眼里能不能不要只有你的犬!你到底还有没有当他是你儿子?”她抚摸着疼到“呜呜”叫唤的当当,满心都是心疼和焦急。此刻听到他这样说,她心里瞬间蹿起怒火,抬手指向简吟栀:“芕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问她就知道!”
路江恂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升起了一抹无端的慌乱,加快了速度。原本正要昏睡过去的郁韵芷,却陡然听到了当当的声音。即便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咬了咬舌头保持清醒。“芕芕,阿妈不睡了,你给阿妈讲个故事好不好?”芕芕听话的点点头,稚嫩的声音和她讲着故事。“从前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郁韵芷无声的笑了笑,她真的好疲倦,好想闭眼,无力的和芕芕说。“芕芕,阿妈可能要食言了……”
路江恂被这一声唤回了些许理智,猩红着眼眶指挥道:“先派一小队把孩子送出去,剩下的人和我继续搜救遇难者。”“汪汪——”突然一声狗叫声,让路江恂回头看了过去。就见当当满身污垢,身上还有不少的擦伤,牵引绳显然被咬断,就这样出现在了路江恂的面前。“汪!汪!”它又喊了两声,路江恂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牵起牵引绳,心头触动。“你是来找韵芷的是吗?”
郁韵芷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疗养中心。等当当被推去检查,郁韵芷的心都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是一直在不断地祈祷当当不要出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医生才从监察室出来,看到她不由的叹了口气。郁韵芷捂着心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底染上了浓浓的恐惧。“当当……怎么了?”郁韵芷跟着医生走进了办公室,当当躺在检察桌上,缓慢地呼吸。她眼底满是心疼,只能耐心的询问医生。“当当怎么样了?”
“当当,走吧,我们回去了。”她牵着牵引绳,渐渐的没入黑暗,消失在路江恂的视线中。路江恂转过身去,自嘲的笑了一下,和郁韵芷走向了反方向。郁韵芷今天确实没有遛当当,因为就带着它在草坪上,慢慢地走着。“当当,今天芕芕给我看看他的时间铁盒,里面都是他每一次成长之后的照片,很可爱,和他爸爸长得很像。”“我在想,我缺席了芕芕的成长史,是不是正确的?”当当听不懂,但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红烧猪蹄、糖醋排骨、板栗鸡……”路江恂像是在报菜名一样,和她说了很多菜。郁韵芷闻着香味就知道味道不会难吃,这些年他的厨艺似乎长进了不少“谢谢。”路江恂给她舀了一勺饭,期待的看着她。芕芕洗完手就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猪蹄,吃的满嘴流油。郁韵芷这才吃了一口板栗鸡,在路江恂期待的目光中,眼眸亮了亮。“很好吃。”路江恂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这才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就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