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见的,现在的江青怀。他是被经纪人王姐硬拽进来的。见反抗不过,他只好安稳坐下了。江青怀不想为难她,脸上带着散漫的笑,就是不太配合治疗,时常顾左右而言他。乔枝枝也顺着他的话走,再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扯回来。从他嘴里挖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心理治疗的最后,江青怀眯着眼看她,说:“你很聪明。”“谢谢。”乔枝枝笑了一下,整理着桌上的记录,“是你也想找人说说话。”
她很快回到家,将包一丢,把自己也摔到沙发上。江青怀有多固执,乔枝枝是知道的。但,他反射弧很长,在感情上。江青怀什么都好,就是太依赖她了。王姐说这样不好。那时,女人坐在她的对面,用一种极其理性的目光打量着她,说的话也很委婉。“小乔,我想你很清楚,大老板他的身体状况恢复之后,还要继续发展的,他的职业规划不会止步于此。”王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不在意她的实习生身份,和她签订了劳动合同。
他睡相很老实,环抱着自己,这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姿势。江青怀其实很警惕,也很少在车上睡觉。从前他说,是害怕司机把自己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可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后,乔枝枝在江青怀身边时,他都能睡得很安稳。看着他对自己没什么防备的样子,乔枝枝又感觉自己的心在悄悄地发疼。说实话,她很少心疼谁。江青怀却总在某些莫名其妙的时刻,叫她有些心肝疼。
乔枝枝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回国了?”国外发展出了问题,还是心理状态不太好?但王姐没通知她,应该是没问题的。她拧起眉,下意识地开始操心,连自己都没发现,待在江青怀身边待出点职业病来了。哪想人看着她焦心的神情,颇为好心情地轻笑一声。而后响起一句:“为了找你。”江青怀这不假思索的回答让乔枝枝一哽。平心而论,他是个好老板,衣食住行从没亏待过她。
毕竟自己这个师姐,最爱的就是刨根问底,不给她点饼,肯定是不会放自己走的。“哦?”关依悦扬起眉,语调也跟着扬起,展现出了莫大的兴趣。“等你哦。”乔枝枝只眯起眼笑,算是应了。机场内,三号口外。江青怀作为好莱坞的影帝,排场很大。他常年在国外发展,但因为外形和过硬的实力,在国内也很有粉丝基础。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相当壮观。此时乔枝枝只想感叹一句,咱们华国不愧为人口大国。
再加上,乔枝枝是个很负责任的心理医生。如今在私人心理咨询工作室,便致力于给病人提供更好的服务。于是她手机常年二十四小时常开,也没设置静音。乔枝枝眼前迷茫着,将三条短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次。刚刚还只存在她记忆里的人……“我是江青怀。”下一条消息是航班信息。以及最后。“我下飞机就要看到你。”
傅歧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搭到沙发上,去酒柜那边开了瓶香槟,颇有要庆祝的意思。“开始让他一直赢,最后让他满盘皆输,这就是你的算盘,对吗?”傅歧倒酒的手一顿。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这还不够。他要把这个人毁掉,让对方绝无和她在一起的可能,这是他给予自己安全感的方式。相比争取,他更擅长摧毁。祁嫣站起来,果断地说:“我去找他。”他眸色冷冽:“找谁?沈司羲?”
她察觉到他,没有从电视机移开视线,只是说了一声:“回来了啊。”傅歧心底一暖,“嗯,我本来以为今天你会和你父亲好好聚聚。”他在她身边坐下,自然地去牵她的手,却感觉到刺骨的冰,他又握了握,“怎么回事?这么凉。”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暖着,很快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你父亲那边是有什么情况吗?有困难可以跟我说,或许我有解决的办法。”她看着电视屏幕,眼眶湿润,“没有解决的办法,我爸……他不要我了。”她看着他,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她眼底的泪从眼眶滑落:“你也应该清楚吧,因为你。”
傅歧开车的间隙余光看了她一眼,随后说:“过几天你去接一下你父亲吧。”她惊喜转过头:“他出狱了吗?”“嗯,嫌犯已经自首,他自然会无罪释放,这两天在走流程,大概后天上午你就能去接他了。”其实谁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二人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想戳破这层窗户纸。她总不能现在指着他的鼻子让他去自首吧。祁嫣嘴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语气却是平和自然,“谢谢,我后天就过去,你去吗?”
方知景像是突然醒了似的打个激灵,他僵在原地,望向门口:“你怎么知……”‘道’字还未说出口,他便看见绘画馆的玻璃门外,那道熟悉的挺拔身影,一身高级定制的干练西装,从容不迫地推开门。他撒腿就跑,往厕所冲去,匆忙间踹到了旁边人的凳子,引来抱怨不满,他连道歉都顾不上就跑进厕所躲起来。祁嫣连忙看了眼自己的画板,刚才一直在聊事情,画板上的寥寥几笔更像是小孩子的涂鸦,毫无逻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在画画,而是思绪不在纸上的随意之作。
“你身边的人说不定被傅歧买通了,都不可靠,我去跟方知景聊一聊,看他愿不愿意继续合作,到时候你可以把沈氏部分财产转到乘扬名下,不至于损失太多。”她说。“好。”沈司羲摸着她的发,“谢谢。”“是我应该谢谢你。”她打心底感激他所做的一切,而他是为了谁,她心里也清楚。二人道别后,沈司羲重新回到包厢,里面热烈,昏暗,灯光晃动,但于他来说,更像是一只深渊巨口,逐渐将他的身影吞噬嚼碎。
所有服务人员皆受过两年以上的专业培训,绝不会出现任何服务问题。但是外表无论多么光鲜亮丽,其中的肮脏只有当事人清楚。祁嫣特意瞒着傅歧,私底下打车赶过去,在一众豪车之间,她的出租车出现的非常突兀。接待男侍没有因为出租车而怠慢,他们立刻上前,戴着白手套的手拉开车门,另一只手挡在门框上方,护着她的头,以防磕碰。“谢谢。”祁嫣的声音不大不小,“不过还要麻烦你帮我把车里的拐杖拿出来。”
似有同感,姜轻浅回头看向杨舒他们那对璧人:“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一开始的爱就有目的性是得不到幸福的。”杨舒和小云是真挚的爱着对方,无论结果如何,都同样值得纪念。可她和许焕从最初就是,我怀了满腔的爱去完成你的目的。骗来的爱,会有破碎的那一天。许焕的手松开了,眼前像是蒙上阴影。姜轻浅走进祝福的人群,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许焕唯一能追回姜轻浅的可能性就只有那个自己认定可以必赢的赌局。
虽说是杨舒策划,但现在他还在犹豫着不敢走到中间,有几个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医护在旁边推了一把,不小心撞得姜轻浅也偏了身子。一双大手在她背上使了点劲,许焕插过来扶住了她。杨舒站在了中间,一支话筒递到了他的手上,在正中央,他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小云……从第一天来医院,你帮忙给我带入职开始……我就……就对你一见钟情,虽然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但是你总说你没什么安全感,所以我想借着这次机会,当着全院的面和你正式表明我的心意。”
易欢没有再给许焕打过电话,那天的歇斯底里就像是幻觉。许焕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对姜轻浅的追求也没有再步步紧逼,一切好像恢复了寻常。倒是也有些不一样的。姜轻浅这天又是很晚下班,转头就看见许焕站在办公室外面。可这一次,许焕没有光站在那里看着她,而是自然地抬腿走了过来。“今天我也加班,看到你这边灯还亮着就进来了。”他拢了拢身上的风衣:“你应该也没吃吧,不如一起?”
“许焕,你可真够无耻的,难怪姜轻浅不要你,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许焕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冷冽:“易欢,你想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去招惹轻浅,不然我会让你后悔!”“许焕,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呢,你明明有了姜轻浅,却也没有拒绝我,许焕,我告诉你,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许焕还要再说些什么,易欢却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许焕的心里突然慌乱了起来,他不知道易欢要干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连着三天都在从死神手里抢人,每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姜轻浅在宿舍里昏睡了两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几百条的消息,几十个未接来电,几乎都是许焕打来的。姜轻浅有些自嘲的笑笑。在感情里,似乎总是更爱的那个人更卑微。从前那个人是她自己,现在这个人变成了许焕。姜轻浅的大脑现在还有些混沌,她将手机放下打算去洗个热水澡清醒一下。外面的套间,和她一个宿舍的李医生走了进来,看到姜轻浅醒了,用调侃的语气和她说道:“姜医生,你可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估计许医生就要闯进来把你这个睡美人吻醒了。”
可他仍不死心,好像将要溺毙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一样,想要为自己争取到最后一线生机。“轻浅……”“许焕,那我们来打个赌吧。”姜轻浅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在他耳边。“如果你在借调结束之前能不再联系易欢,那我们就重新开始。”
帮许焕调整好病床的高度,她舀了一勺粥送到了男人的唇边。“还是你的手艺最好。”就着她的手几口粥下肚,许焕感觉整个胃和身子都暖和起来。五年里他生病,姜轻浅也有几次照料,但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雀跃甜腻,甚至连伤口都因心情变好而感觉不到疼痛。易欢的事情许焕也难能解释,但总要问个结果。他道:“易欢人呢?”提起易欢,姜轻浅也放下手中的饭盒。勺子不经意的搅动着手里的粥,平淡道:“还在警局里关着呢,因为是孕妇,所以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尿检排除了嗑药的情况,还要等精神评估结果。”
“轻浅!”刚走出门诊楼,刘柯城在后面喊住了她:“一个人吃饭啊?走啊,我们一起。”姜轻浅自然没有拒绝。去的路上,刘柯城有意无意提及:“你和许医生现在怎么样了?我看你们最近相处的还可以。”在刘柯城的视角上,姜轻浅和许焕就是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对,莫名其妙的官宣,莫名其妙的分手,然后许焕追到黔西来,两人又莫名其妙的纠缠。他实在是很好奇这其中的原因。
“谢谢你为了我的安全感,给我这么一个正式的场合。”杨舒的一番话已让小云红了眼,她尽力忍住眼角的感动,大声道:“我愿意!”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鼓掌和起哄声,他们不约而同的大喊。“快去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而这次杨舒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不吝于自己的勇气,在所有人齐聚的目光下吻上了自己心爱之人的红唇。氛围在此刻到达了顶峰。接下来就是众人一个个给出的不同祝福。